它太大了，大到連恒星在它麵前都像是一顆微不足道的螢火蟲。
    橫亙在宇宙星河之間，散發出一種能開天辟地的恐怖氣息。
    “這……這是人力能達到的境界嗎？”
    泰坦此刻雙眼圓瞪。
    他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這把刀麵前，渺小得像個笑話。星空在這一刻，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那長達十光年的虛幻刀影，並沒有像人們想象中那樣帶著毀天滅地的轟鳴落下。
    它隻是輕飄飄地“劃”過了那片被維度牢籠鎖死的空間。
    被關在維度牢籠中，已經壓縮成月球大小、正處於暴走邊緣的主宰本體，動作卻陡然僵住了。
    它的身軀，突然停止了所有的蠕動。
    因果律，已定。
    這一刀斬下的瞬間，“主宰死亡”這個結果，就已經先於過程發生了。
    “不……這不符合……邏輯……”
    一道微弱到極致，卻又充滿著最後絕望的精神波動，在所有人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那是主宰最後的遺言。
    它直到死都沒想通，為什麽在它引以為傲的高維計算中，勝率明明是百分之百，結果卻變成了歸零。
    下一秒。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每個人靈魂深處響起。
    隻見那個月球大小的主宰本體，表麵突然浮現出一條極細的黑線。
    黑線迅速擴散，化作無數更加細密的裂紋。
    緊接著，那個曾經不可一世、視三維生物如螻蟻的高維存在，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崩解了。
    它沒有化作血肉，也沒有化作廢墟，而是化作了漫天飄散的光點。
    徹底消失在了這個宇宙中。
    秦浩眼中的琉璃色光芒漸漸隱去。
    隨著主宰本體的消亡，那籠罩在整個拉尼亞凱亞聯合防線上的恐怖陰雲，瞬間消散。
    戰場各處。
    那些原本因為主宰控製而擁有不死之身的縫合怪戰艦，在失去了源頭的數據流支持後，瞬間變成了一堆堆毫無生氣的爛肉和廢鐵。
    它們眼中的紅光熄滅，身體僵直，變成了漂浮在太空垃圾場裏的屍骸。
    而後方那些正在肆虐的“邏輯炸彈”，也因為失去了規則支撐，在一陣陣閃爍中憑空消失。
    被凍結的火焰重新燃燒。
    被液化的牆壁重新變得堅硬。
    被扭曲的重力恢複了正常。
    一切，都結束了。
    “贏……贏了？”
    巡天議長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星圖。
    那裏，原本代表著主宰的那顆猩紅色巨型光點，徹底消失了。
    “贏了！他做到了！”
    一旁的格斯族指揮官激動得身體都在顫抖，語無倫次地大喊起來。
    不僅僅是他們。
    整個聯合防線，數以千萬億計的戰艦，在經曆了短暫的死寂和確認後，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主宰死了！那個怪物死了！”
    “萬歲！炎黃文明萬歲！秦總指揮萬歲！”
    “我們活下來了！嗚嗚嗚……我們活下來了！”
    通訊頻道瞬間被無數的聲音擠爆。
    有劫後餘生的痛哭，有肆無忌憚的狂笑，有瘋狂敲擊裝甲板的慶祝聲。
    甚至有幾艘戰艦太過激動，直接就在太空中放起了慶祝用的氫彈，炸出一朵朵絢麗的煙花。
    泰坦站在旗艦的舷窗前，看著遠處那個懸浮在虛空中的渺小黑點，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他緩緩抬起那雙隻有在大戰前才會舉起的手臂，對著秦浩的方向，重重地行了一個他們種族最高的戰神禮。
    “從今以後，這片星空，你說了算。”
    他低聲喃喃，心服口服。
    而在戰場的正中心。
    那把橫跨十光年的因果之刃，在完成了它的使命後，也開始緩緩消散。
    秦浩懸浮在太空中。
    隨著神軀狀態的解除，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深徹入骨的疲憊。
    “咳……”
    秦浩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剛才那一刀，看起來輕鬆寫意，實則幾乎抽幹了他所有的精氣神。
    就連他的靈魂，都因為承載了過高的因果規則，而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強行裝X，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啊……”
    秦浩在心裏苦笑了一聲，感覺眼皮沉重。
    他現在的狀態，哪怕來一艘最普通的護衛艦，都能把他轟成渣。
    身體失去了力量的支撐，他在真空中無力地飄蕩著。
    但他並沒有感到恐懼。
    因為他知道，有人會來接他。
    幾乎就在他解除神軀的同一秒。
    一道倩影直接衝入了過來。
    是錢茵。
    “秦浩！”
    精神鏈接中傳來了她的呼喚。
    在接觸到秦浩的一瞬間，她一把抱住了他。
    抱得那麽緊，仿佛要把自己融入他的骨血裏，生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秦浩感受到了那個熟悉的懷抱。
    他能感受到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以及那份滾燙的情感。
    “怎麽……哭鼻子了？”
    秦浩勉強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臉龐，嘴角費力地勾起一抹弧度，“我這不是……還沒死嗎？”
    “閉嘴！不許說這兩個字！”
    錢茵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她一邊手忙腳亂地掏出各種便攜式檢測儀，對著秦浩一通掃描，一邊哽咽道：
    “能量枯竭，基因鏈斷裂3%，腦域負荷過載……你這個瘋子！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萬一被反噬怎麽辦？萬一你回不來怎麽辦？”
    看著眼前這個平時冷靜理智的天才科學家，此刻像個小女孩一樣語無倫次，秦浩心中的那一絲疲憊，竟然奇跡般地消散了不少。
    “我有分寸。”
    秦浩輕輕抬起手，雖然手指有些顫抖，但他還是替她擦去了眼角的一顆淚珠。
    那滴淚珠在真空中瞬間凝結成了一顆晶瑩的冰晶，折射著遠處的星光。
    “而且……”
    秦浩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他看著錢茵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答應過你，我會回來的，我說到做到。”
    聽到這句話，錢茵再也控製不住。
    她的唇，印在了秦浩的額頭上。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情欲，卻包含了千言萬語的吻。
    “我們……終於贏了。”
    錢茵貼著秦浩的額頭，輕聲說道：“現在，你可以休息了。剩下的交給我們。”
    秦浩感受著額頭傳來的溫熱，緊繃了很久的神經，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是啊。
    贏了。
    不用再計算每一步的得失，不用再防備高維的打擊，不用再看著戰友一個個死去。
    “好……”
    秦浩輕聲應道。在說完這個字後，秦浩感覺困意襲來，下一刻居然就沉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