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外公的藥 苦是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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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心疼地攬住蔚汐,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
    “好了囡囡,不跟你舅舅計較,外公剛給他打電話就擔心的急衝衝跑回來了,故意打趣你呢。”
    說完,外婆又氣得用海城方言嘰裏咕嚕一頓罵他!
    蔚時堯倒是不以為然,他低低笑了聲,伸手在蔚汐的頭頂胡亂揉了幾下。
    好嘛,把原本就睡得淩亂的頭發揉得更像個鳥窩了。
    蔚時堯看著那低垂的小腦袋,語氣放輕了些,藏著對她心事的了然。
    “讓她哭吧,哭完就沒事了。”
    外婆沒聽懂這話的意思。
    但蔚汐懂了。
    舅舅一定知道和沈淮分手的事情了。
    她吸了吸泛紅的鼻尖,努力想止住眼淚,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還沒說呢,你怎麽就知道了?”
    蔚時堯當然知道那場不愉快的分手,說到底,還是他暗示蔚汐親自去查那個不安分的混賬。
    剛才那話。
    三分是習慣性的逗弄。
    七分是變相的試探和關切。
    就是想看看這嬌氣小公主到底憋了多少情緒。
    “你舅舅我什麽事不知道?”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褪去了玩笑,帶著一種沉穩的安撫:“一個不長眼的東西罷了,丟了是福氣,再哭我就要罵你了。”
    蔚汐想說其實不單單是分手的原因,最近工作壓力也很大,但是她一張口就哭得想打嗝,根本說不出話。
    好不容易情緒稍微平複點兒了。
    外公又突然冒出來,盯著她手中的那碗中藥,說:“喝完再哭,補充點水分。”
    蔚時堯笑得不行。
    外婆也責備地瞪了他一眼,“囡囡正難受呢。”
    蔚汐吸了吸鼻子,淚眼朦朧中,這碗烏漆嘛黑的邪惡中藥,似乎也沒那麽邪惡了。
    **
    前幾天陰雨綿綿,休病假的這兩日倒是豔陽高照。
    老城區和市區全然是兩種不同的生活節奏,蔚汐住在這處染著濃鬱藥香的小院裏,感覺時間都放緩了不少。
    外婆變著法兒的給她熬當歸紅棗粥或是黃芪燉鴿湯,“我們小汐氣血不足,得慢慢補回來。”
    蔚汐喝完粥,就去“霸占”了外公的藤椅,悠哉悠哉地窩在裏麵曬太陽。
    院子裏曬了很多沒分揀的藥材,散發著幹燥而複雜的草木氣息。
    外公沉穩的手指再次搭上她的腕脈。
    片刻後,他收回手,示意蔚汐起身,“自己去抓一小撮香附、幾朵素馨花、兩片甘草過來。”
    “燒是退了,但驚悸未平,肝氣還有點鬱結。”
    蔚汐雖然不懂藥理,但常見的藥材樣子都記得清楚。
    她走到小院裏的幾個簸箕旁,見外公正低頭整理脈診,便飛快地多撚了兩片散發著清甜氣息的甘草。
    “外公,抓好了。”她攥著草藥,若無其事地走回去。
    “甘草多了,藥性就偏了。”外公抬眼看了看蔚汐,目光溫和而洞悉,“氣不順,百病生。該斂去的就斂去,該放下的,就讓它過去。”
    聽著是在補充醫囑,其實是擔心她心底的憂思。
    蔚汐心頭微澀,輕輕“嗯”了一聲。
    外公的藥,苦是真苦。
    但就在這苦澀的藥香裏,蔚汐破碎的心緒,正被一種名叫親情的東西包裹著,修複著。
    翌日清晨。
    梧桐裏的小院還籠罩在薄薄的晨霧裏。
    為避開上班高峰期,蔚汐特地起了個大早。她換了一身剪裁精良、質地挺括的米白色西裝套裝,配上比往日更明媚的妝容,總算將病後的倦色壓下去幾分。
    “囡囡,這是分裝好的藥膳湯料和安神花茶,工作別太拚,晚上也別熬夜,傷身體,聽見沒?”
    蔚汐笑著接過,抱了抱外婆,“知道啦外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蔚時堯倚著門框,手指在車鑰匙上輕敲了兩下,慢悠悠地開口:“行了媽,再磨蹭下去,您寶貝外孫女上班就要遲到了。”
    車子駛離了老城區慵懶的梧桐樹影。
    越接近市中心,車流越密,那種無形的壓力感也愈發濃重。
    蔚汐的目光從窗外擁堵的景象收回,落在舅舅專注開車的側臉上,輕聲問:
    “舅舅,剛才催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蔚時堯掃了她一眼,沒直接答,語氣帶著點明知故問的含糊:“有嗎?”
    蔚汐那雙清澈眼眸裏的笑意深了些,早已看穿一切。
    “在單位這幾年,要是連領導話裏話外的意思都聽不出來,”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聲音溫軟且篤定:“那我這副科長豈不是白當啦?”
    蔚時堯短促地笑了聲,下頜朝著副駕前的手套箱輕點了下,低聲說道:“裏麵有份合同,你簽個字。簽完我回公司讓藺誠安排兩個可靠的人,接送你上下班。”
    “啊?”蔚汐愣住了。
    她拿出那份條款清晰的安保聘請合同,隻翻了兩頁就明白了舅舅的擔憂。
    他是怕沈淮死纏爛打,過來鬧事。
    “不用了,舅舅。”蔚汐合上合同,語氣溫和但認真,“我手上捏著他的把柄呢,他不敢輕舉妄動。”
    蔚時堯受傷退役後就跟幾個戰友一起合夥開了家安保公司,原本隻是閑暇之餘打發時間,碰巧這幾年市場前景好,公司規模也就越做越大。
    見她拒絕得幹脆,蔚時堯眉心微蹙,“信不過舅舅的人?”
    “怎麽會!”蔚汐立刻反駁,隨即又放緩聲調解釋:“我知道舅舅是為我好,但是體製內人言可畏,一點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傳成八級台風,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行,”蔚時堯沉默了幾秒,沒再堅持,隻是叮囑道:“那你把姓沈那小子的‘尾巴’發我一份,防人之心不可無,多注意點。”
    蔚汐立刻答應下來:“好!”
    然後拿出手機,將那份存在網盤的照片和視頻都發給了舅舅。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距離單位越來越近。
    蔚汐身體的不適感已經消散大半,但隻要想到那個雨夜,那個身影,那份巨大的、無處安放的尷尬……
    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感還是悄然攥住了她的心髒。
    “叮——”
    電梯停在住建廳辦公大樓6層。
    蔚汐剛走進辦公室。
    祁晚立刻像隻小兔子般蹦了過來,語氣難掩歡喜:“汐姐!你終於回來啦!身體怎麽樣?全好了嗎?你不在的這兩天我真的快崩潰了QAQ”
    “嗯,沒事啦。”蔚汐拎著幾盒梧桐裏老字號的點心,拿出來一一分給同事,語氣溫柔:“這幾天辛苦你們了,等周末我請大家吃飯!”
    “謝謝小蔚,破費了!”
    “哇,謝謝汐姐!”
    祁晚也抱著盒糕點,認認真真跟蔚汐匯報著前兩天的工作進度,還有今天的安排。
    “對了汐姐,剛接到通知,周書記臨時召集專項小組核心成員,十點去小會議室開個短會,好像是關於青林縣後續推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