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風度在確切的想念麵前,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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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雨聲未歇。
蔚汐的指尖久久停留在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她心尖發顫。
理智在告誡她,不要打破這份他努力維持的平靜。
可電話還是不受控地撥了出去。
忙音隻響了一聲,就被迅速接起,連後悔的機會都不給她。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電話兩端同時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他就在那裏。
沒有說話,沒有詢問,沒有出聲。
原來隻是聽到他的呼吸聲,心髒就會泛起如此酸軟而充盈的幸福感和痛楚感。
蔚汐緊握著手機,貼在耳邊,仿佛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小汐。”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得厲害。
蔚汐睫毛顫抖了一下,鼻尖再次湧上強烈的酸意。
“剛剛在樓下的時候,”她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擾了這份脆弱的連接,“雨下得很大,我好像…瞥見了個XY開頭的車牌,晃過去就不見了。”
電話那端,周聿深的呼吸聲依舊平穩。
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種近乎從容的語調淡然回應:“是嗎?那個號段的車,的確會經常遇見。”
她頓了頓,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卻依舊帶上了細微的哽咽:“那周先生可以祝我生日快樂嗎?”
心髒某處像被柔軟的東西猝然攥緊,酸澀得發疼。
靜默了兩秒。
他再開口時,聲音低沉而緩重:
“生日快樂,小汐。”
“……謝謝。”蔚汐輕聲回應,感覺眼眶微微發熱。
“禮物,”他似乎是輕微地調整了下呼吸,才繼續用沉穩的語調問:“收到了嗎?”
蔚汐氣息有些紊亂,輕軟應了聲:“嗯。”
周聿深權衡了片刻,才再度開口,聲音裏含著與他身份不符的遲疑:“筆記本……”
蔚汐微怔,下意識輕哼了一聲回應,尾音帶著幾分柔軟的疑惑:“是筆記本嗎?我還沒有拆開喔。”
她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極輕的低笑。
氣息掠過麥克風,帶來細微的沙啞雜音。
“真的嗎?”他問,語氣裏是年長者那種洞悉一切卻不願說破的溫和,帶著淡淡的引導意味。
蔚汐沒有直接回答。
她握著手機,慢慢走到窗邊,看著連綿不絕的雨絲,反將問題輕輕拋了回去。
“那你希望我拆開嗎?”
他似乎完全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
亦或者,他的思緒早就亂得一塌糊塗了。
片刻後,周聿深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褪去了所有的試探和深意,隻剩下沉穩而鄭重的坦誠。
“我希望你開心。”他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種幹淨的微澀,補充道:“僅此而已。”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將所有選擇權和情緒都交由她自己判斷。
蔚汐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默然接受。
或許是生日夜被縱容出的些許任性,或許是那本寫滿心事的日記給了她窺探他內心的鑰匙,讓她看到了一個更為複雜、真實、掙紮又深情的周聿深。
可偏偏,他此刻還在維持著紳士的風度。
她差點就信了他的波瀾不驚。
“周先生,”她頓了頓,聲音輕軟,帶著幾乎難以捕捉的嗔意:“膽小鬼。”
這句話輕輕越過了那條名為冷靜的界限,帶著親昵的指控和了然於心的試探。
“嗯。”他極輕地應了聲,像是無奈接下了這個稱呼。
幾秒後。
他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種放棄抵抗般的,坦誠到讓人心口發緊的溫柔。
“小汐。”
“我很想你。”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失控的情緒。
僅僅四個字,在蔚汐心底最深處轟然炸開,震得四肢百骸都泛起酥麻的酸軟。
他承認了。
承認了那個雨夜裏的車牌並未幻影,承認了那個悄然前來卻隻敢在遠處守望的人是他,承認了所有精心維持的冷靜距離之下,那份終究無法隱藏的澎湃心意。
蔚汐的心髒瞬間泛起細密的疼,氣息紊亂著問:“周先生,剛剛假裝的風度呢?”
“風度?”他極輕地笑了一下,低沉微啞的嗓音緩緩響起:“小汐,風度在確切的想念麵前,不堪一擊。”
蔚汐的思緒無比清晰,聲音帶著極淺的哽咽:“我……晚點忙完,要回去陪外公外婆和舅舅吃個飯。”
“嗯,好。”他應道,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靜與包容。
這種刻意維持的平靜反而讓蔚汐更加難受。
她看著窗外連綿的雨絲,仿佛看到那個雨夜裏,他俯身為自己撐傘的高大身影。
“周先生。”
“嗯?”
蔚汐垂下眼睫,停頓了兩秒,像是為自己加速的心跳尋找一個緩衝的餘地,“你……晚上有時間嗎?”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遲疑。
“有。”
沒有猶豫,沒有疑問,隻有肯定且清晰的答案。
這個字的背後——
也昭示著彼此心照不宣的,即將發生的碰撞。
原來克製之下,是如此酸澀而又幸福的拉扯。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貪戀到,單單是聽到她的呼吸聲,就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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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點半,鬧鍾聲響起。
蔚汐隻睡了三四個小時,卻比前幾天連續加班時的狀態還要好一些,至少看著不那麽困倦疲憊了。
早餐在酒店的自助餐廳。
蔚汐取了簡單的清粥小菜,快速吃完之後就跑到小會議室去見鄭處長,問他司機的事有沒有安排好。
“許師傅在樓下等著,談話結束後,你跟他去一趟柳餘監測站,那份數據的確有巨大的疑點。”
鄭處長的眼神銳利起來,緩緩說著:“大概五年前,柳餘監測站所在的縣城發生過一次特大洪水,站裏的機房被淹,所有的電子存儲設備都損毀了,監測數據鏈也斷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鄭處長繼續道,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點,“按照當時的規定,重要的原始檢測數據,除了電子錄入,還必須留有紙質的備份記錄。服務器毀了,但紙質資料,大概率還有保存。”
這無疑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蔚汐抬起頭,精神集中起來:“您需要我去調取哪些方麵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