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輝看著角落裏堆放著的一小堆成品零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這都大半年了！”
    “就搞定了這麽點？十分之一的進度都不到！”
    “我跟你們說，這玩意兒叫精密車床，是工業之母！沒有它，咱們什麽都造不出來！”
    “照這個進度下去，我等到花兒都謝了，也造不出我的高達啊！”
    工人們麵麵相覷，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零件的打磨實在太難了。
    每一個零件都需要最有經驗的老師傅，耗費數天甚至數十天的時間。
    用最細的磨石一點點地磨。
    這完全是水磨工夫，快不起來。
    就在工坊內氣氛有些凝重的時候，一個家丁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侯爺！侯爺！”
    “藍田縣……藍田縣急報！”
    程處輝心裏咯噔一下。
    藍田縣？
    祖衝之！
    “快說！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那家丁上氣不接下氣，扶著門框，臉憋得通紅。
    “不……不是壞事！是天大的好事！”
    “祖祭酒……祖祭酒他……他成功了！”
    程處輝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他一把抓住家丁的衣領，幾乎是吼著問道。
    “什麽玩意兒成功了？給老子說清楚！”
    “蒸汽機！”
    家丁用盡全身力氣喊了出來。
    “第一部蒸汽機，造出來了！”
    程處輝的腦子嗡的一下。
    成功了？
    那個隻存在於圖紙和理論中的吞雲吐霧的鋼鐵巨獸，真的被祖衝之給搞出來了？
    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他。
    “哈哈哈哈！好！好啊！”
    他鬆開家丁，在原地轉了兩圈，興奮得手舞足蹈。
    “備馬！立刻備馬！”
    “我要最快的馬！最好的馬！”
    “老子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去藍田縣！”
    “誰也別攔我！誰攔我我跟誰急！”
    他一邊吼著，一邊像一陣風似的衝出工坊，連外袍都忘了穿。
    隻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工人和那個還在大喘氣的家丁。
    ……
    程處輝快馬加鞭，連夜趕到了藍田縣的秘密基地。
    還沒靠近那個巨大的廠房，他就聽到了一陣有節奏的轟鳴聲。
    “哐當……呼哧……哐當……呼哧……”
    伴隨著聲音的，還有從廠房門窗縫隙裏冒出來的滾滾白汽。
    程處輝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他翻身下馬，幾乎是踉蹌著衝向了廠房大門。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灼熱的蒸汽夾雜著濃烈的機油味撲麵而來。
    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呆住了。
    廠房中央，一個難鋼鐵巨獸正在緩緩運轉。
    它體積龐大，由無數巨大的鐵塊、縱橫交錯的銅管和奇形怪狀的連杆組成。
    一個巨大的飛輪在慣性的帶動下勻速轉動，連接著粗壯的活塞杆。
    在氣缸裏進行著沉重而有力的往複運動。
    每一次運動，都伴隨著震耳的巨響和噴薄而出的蒸汽。
    這……這就是蒸汽機？
    “侯爺！您來了！”
    一個沙啞又疲憊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程處輝轉過頭，看到了雙眼布滿血絲，眼眶深陷，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的祖衝之。
    這位大科學家臉上卻洋溢著一種近乎瘋魔的亢奮。
    程處輝衝過去，一把抱住祖衝之，用力拍著他的後背。
    “臥槽！祖老！你就是我的神！”
    “這玩意兒也太頂了！你簡直是造了個爹出來啊！”
    祖衝之被他拍得連連咳嗽，卻笑得合不攏嘴。
    “侯爺謬讚了。”
    “它現在還在進行壽命極限測試，我們想看看，它到底能連續不停地跑多久。”
    程處輝繞著蒸汽機走了一圈又一圈，看什麽都覺得新奇
    摸摸這根冰冷的銅管，又敲敲那塊厚重的鐵板，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快！跟我說說，都遇到什麽難題了？”
    他拉著祖衝之，迫不及待地問道。
    提到這個，祖衝之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侯爺，這其中的難處，真是一言難盡。”
    “最大的問題，就是密封性。”
    他指著活塞和氣缸的連接處。
    “我們無論怎麽打磨，這裏的縫隙都無法完全消除。”
    “高壓蒸汽一進去，大部分都從縫隙裏漏光了，根本無法推動活塞。”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想了無數辦法，都失敗了。”
    他又指向那些轉動的關節。
    “還有這些零件，因為要不停地摩擦轉動，磨損得特別快。”
    “我們現有的鋼鐵，硬度夠了，彈性又不夠，脆得很。”
    “彈性夠了，硬度又不行，沒多久就磨壞了。”
    程處輝聽得連連點頭，這些都是早期蒸汽機必然會遇到的技術瓶頸。
    “那最後這個密封問題，是怎麽解決的？”
    祖衝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
    他帶著程處輝走到機器的另一側，指著那些管道和氣缸的接縫處一些黏糊糊的東西。
    “最後，還是一個工匠無意中發現。”
    “用一種樹上流下來的膠，塗抹在縫隙處，凝固之後居然能勉強堵住蒸汽。”
    “就是這東西，解決了我們的大難題。”
    程處輝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那黑色的膠狀物，還伸手捏了捏，彈性十足。
    一股熟悉的味道鑽入鼻孔。
    樹膠？
    這特麽不就是天然橡膠嗎！
    程處輝的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橡膠……密封圈……輪胎……
    東南亞……馬來群島……印尼……
    臥槽！
    發財了！
    他猛地抬起頭，雙眼放光。
    一個宏偉的計劃在他腦中瞬間成型。
    嶽飛！李淳風！
    造船！必須立刻造大船！
    然後出海！去印尼！去馬來！開辟全世界最大的橡膠園！
    他程處輝，要當大唐，不，要當全世界最大的橡膠園主！
    必須徹底壟斷這個時代的橡膠資源！
    想到這裏，他激動得渾身都在發抖。
    他轉過身，看著一臉疲憊的祖衝之，眼神瞬間從狂熱的貪婪，變成了真切的關懷。
    “祖老，你辛苦了。”
    他的聲音無比溫柔。
    “你先去好好休息，什麽都別管了，睡他個三天三夜再說！”
    祖衝之還想說什麽，程處輝卻擺了擺手，不容置疑地說道。
    “這個粘合劑的問題，你不用操心了，交給我來解決。”
    他拍了拍祖衝之的肩膀，鄭重其事地開口。
    “你可是我大唐的國寶，我可舍不得讓你親自跑到那些鳥不拉屎的原始地方去冒險。”
    把祖衝之打發去休息後，程處輝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腦子裏全是橡膠！橡膠！橡膠！
    還有那宏偉的出海計劃！
    這事兒，必須、立刻、馬上，就得跟大唐最大的BOSS，李世民，好好說道說道。
    他風風火火地衝出工坊，直接殺向皇宮。
    太極宮，兩儀殿。
    李世民正對著一堆奏折，看得眼花繚亂，太陽穴突突直跳。
    “陛下，程侯爺求見。”
    內侍小心翼翼地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