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那就和胖丫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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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星月就是這麽隨口一問,因為她納悶謝同誌為啥半夜換床單被套。
    等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時,麵前的男人臉紅得愈發厲害。
    倒是顯得特別可愛!
    喬星月還能不知道是因為啥?
    男同誌半夜洗被套,就隻有兩個原因,不是尿床了,就是做夢,弄髒被子了。
    顯然,是後者。
    知道謝同誌臉皮薄,喬星月沒再繼續追問,“謝同誌,我帶寧寧回屋睡覺了。”
    “嗯。”謝中銘眼皮沒動,心裏已經兵荒馬亂,趕緊邁開大步,下了樓。
    ……
    水房。
    靜謐的夜晚被嘩嘩的流水聲,徹底打破。
    謝中銘埋在水龍頭前,捧起水來,一次次澆在臉上。
    冷水嘩嘩拍打在臉上,卻澆不滅那股臊得慌的愧疚。
    五年了,他從沒對哪個女人動過心思,更沒有夢見過和女同誌……
    今兒這夢,簡直是有些混賬!
    他又往臉上澆了一捧水,然後把水龍頭開到最大。
    “中銘?”
    夜訓歸來的江北楊,正準備回家。
    江北楊的父親,也是錦城軍區的老領導,家屬院給江家分的房子,剛好就在水房隔壁。
    他們這種帶小院的二層小樓,本是帶了水房和廚房的,謝中銘怕在家裏洗被套會吵到父母和奶奶。
    況且,哪有人大半夜洗被套的?
    剛剛被喬同誌撞個正著,已經不知如何解釋了,要是被父母撞見,更是臊得慌。
    所以他來到了公用的水房處。
    大半夜的,江北楊被這嘩嘩的流水聲吸引了注意力,走近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好哥們在這裏洗被套?
    春夜淩寒,謝中銘卻穿著軍綠色的背心。
    兩條胳膊露出來。
    昏黃的燈光下,他搓著被套的動作又快又用力,手臂上肌肉和經脈鼓起來。
    再看他額頭上冒著汗,耳根子後頭也是一陣薄紅。
    同樣身為男人,而且是二十多歲沒娶媳婦的男人,江北楊什麽都明白了。
    江北楊上前,勾著謝中銘的肩。
    “中銘,你這大半夜的洗被套,你是夢見哪個女同誌了?”
    “讓我想想。”江北楊的手被謝中銘推開,他又故意湊近了說,“反正肯定不會是胖丫。中銘,老實交代,你不會是夢見膚白貌美的喬同誌了吧?”
    謝中銘耳尖發燙。
    實在無法靜下心來。
    清心寡欲這麽多年,第一次因為一個女同誌,這般無法克製。
    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自己終究是有婦之夫,哪怕對胖丫再厭惡,這層名分在,也不該對喬同誌有半分歪念。
    他內心翻滾,表麵冷冷睇了江北楊一眼,“明早出早操,你想帶頭做五百個負重擊掌俯臥撐?”
    哦靠!
    五百個俯臥撐就算了。
    還要他負重擊掌?
    “你是周扒皮吧?我大半夜才帶了新兵夜訓回來,你又要我帶頭出早操?”
    江北楊和謝中銘從小玩到大。
    雖然謝中銘是上級,江北楊是下級。
    但平日裏,江北楊就愛和謝中銘開玩笑,他又勾住謝中銘的肩,“你老實交代,到底夢見了誰?”
    謝中銘攥緊搪瓷盆,冷冷抬眸,“滾回去睡覺!”
    ……
    第二天一早,謝中銘因為傷口還未完全愈合,而且還感染了,便沒有再去晨練。
    但習慣了早起,一如往常,他五點半便起來了,起來後洗漱完,關在屋子裏看了會書。
    聽到對麵喬同誌的屋子裏有動靜,大概是她起來做早飯了,他握著書頁的手指,緊緊一攥。
    直到腳步聲下了樓,聽不見了,用力攥力的手指這才放鬆下來。
    這天的早飯,謝中銘沒有下樓。
    直到在樓上,聽見喬同誌說是要帶著兩個娃去軍區服務社買菜買肉了,他才遲遲下樓。
    黃桂蘭瞧著兒子精神抖擻,不像是生病了,咋今天下樓還晚了半個鍾?
    “老四,你咋這麽晚才下樓來?”
    “寫了一早上的報告。”
    謝中銘坐在四方桌父母的對麵,拿起一個土豆絲餡的包子,咬了一大口,想到昨晚做的那個荒唐的夢,背脊不由緊緊崩直,幸好喬同誌帶著娃出去買菜了,否則見到她,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又咬了一口包子,謝中銘這才發現,這喬同誌做的土豆絲的大包子是用豬油炒的,特別香,比他吃過的任何一家國營飯店的包子,都要香很多。
    這喬同誌做包子的手藝,倒是好得沒話說。
    ……
    “阿嚏!”
    喬星月走在刷著白灰,寫著標語的大院裏,突然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也不知道是誰在念叨她?
    蘭姨對她特別信任,一次給了她一個月的生活費,讓她自由安排一日三餐,這一給就是一百二十塊錢。
    一百二十塊平均分配下來,一天四塊錢的生活費,還有糧肉票。
    這個時候的豬肉是八毛錢一斤,四塊錢光買肉的話,可以買五斤肉了,當然她不可能光買肉,反正在謝師長家吃的好,睡得好,啥都好。
    這兩天,蘭姨依然會給她添很多飯,夾很多塊肉,她真怕自己這麽吃下去,會胖成以前兩百多斤的樣子。
    ……
    謝家,謝中銘手中的包子吃了一半,喝著稀飯。
    這個時候,江北楊從堂屋外急匆匆地衝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封裝在信封裏的電報。
    見到謝中銘和謝師長還有蘭姨都在四方桌前吃早餐,他趕緊大步走過去,把手中的電報遞給謝中銘。
    “中銘,茶店村來的緊急電報。不知道是不是胖丫出事了。”
    謝中銘接過電報,拆開來,看了看。
    旁邊的黃桂蘭瞧見他緊擰著眉心,有些擔憂,“老四,莫不是胖丫真出啥事了?”
    謝中銘沒說話。
    他攥緊手中的電報,臉色又陰又沉。
    謝江把電報拿過去,看了一眼,“這胖丫咋又在村裏惹事?”
    “惹啥事了?”黃桂蘭起初沒咋動怒,把謝江手裏的電報拿過來看清楚後,饒是她脾氣再好,也不由氣得肺疼。
    “胖丫這次咋惹了這麽大的事,偷了人家鄉親八百塊錢?”
    電報是茶店村的村長發過來的,說是胖丫這次偷了鄉親家的八百塊錢,那錢是鄉親娶媳婦給彩禮和買三轉一響,還有辦酒席的錢。
    要是這錢還不上,這媳婦也娶不上了。
    鄉親還說,胖丫要是還不上錢,就要讓胖丫吃牢飯。
    更氣人的是,胖丫拿著這八百塊錢去了城裏的百貨大樓,買好吃的,買漂亮衣服,幾天時間全花光了。
    黃桂蘭氣得手抖,“這胖丫咋這麽能吃?八百塊錢幾天時間就吃光花光,難怪能長兩百多斤。老四,你娶了個這般惹是生非的媳婦,難不成這一輩子都要當她的提款機不成?”
    江北楊在旁邊附和,“中銘,蘭姨說得對。這錢不能再給胖丫了,否則她知道自己闖了禍,你回回都會給她擦屁股善後,她以後指不定還會闖更大的禍,你以後會賠更多的錢。”
    江北楊補充,“中銘,依我看。這次你幹脆利落地拒絕胖丫,然後直接向部隊打離婚報告。”
    謝中銘把黃桂蘭手裏的電報拿過來,緊攥在手裏。
    像這種向他要錢賠錢的電報,他收集了很多。
    這些年,他都不知道給胖丫賠了多少錢了。
    他深思熟慮後,冷靜道,“不行,這次我得去一趟茶店村。這件事情,我必須去查清楚。就算要離婚,也要等我見到胖丫之後,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再向組織打離婚報告。”
    沉默良久的謝江,終於發話了,“老四說得對,就算要離婚,也得去茶店村見一次胖丫,有啥話他們當麵說清楚。”
    說著,謝江拍了拍兒子的肩,“老四,見到胖丫把事情處理妥當。這種女同誌,確實不適合當軍嫂。”
    旁人隻知道他家老四娶了媳婦。
    但都不知道老四娶了個啥樣的媳婦。
    有人問起來,謝江都是支支吾吾,含糊過去。
    要是讓那些戰友們知道,胖丫是個好吃懶做又偷雞摸狗的人,他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擱。
    就連五年前,老太太陳素英問起,中銘給她娶了個啥樣的孫兒媳婦,謝江和黃桂蘭都是謊稱老四的媳婦長得又高又漂亮又有學問,人還善良。
    謝江補充:“老四,如果這次胖丫不同意離婚,你就讓她開個價,她要多少錢。我們謝家賠給她。”
    謝江也是心疼兒子。
    不想讓自家老四一輩子的婚姻幸福,就這麽毀在胖丫手上了。
    謝中銘經過深思熟慮後,點點頭道,“爸,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因為胖丫的事情,他連繼續吃早飯的心情也沒有了。
    簡單地收拾了行李,便去火車站買了下午的去昆城的火車票。
    時間還早,他又去了一趟軍區總醫院,特地掛了一個泌尿科的男大夫。
    這個大夫戴著黑框眼鏡,瞧見他那處感染了,嘖嘖道,“感染成這樣了,咋現在才來醫院?”
    謝中銘也不想拖到現在。
    他去了兩趟軍區的衛生科,都隻有女大夫。
    被一個喬同誌看光了,已經夠讓人臊得慌了,他不想再讓第二個女大夫給他看病,更不願意再讓喬同誌幫他處理感染的問題。
    他寧願這麽一直感染著。
    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好在並不是很嚴重,大夫給他拆了線,又做了個清創引流,“注意衛生,每天及時換藥。”
    離開軍區醫院後,他去到火車站,時間剛剛好。
    第二日抵達昆城,又坐了汽車到山泉鎮,然後找了一輛牛車送他去茶店村。
    幾經輾轉,終於到了胖丫家的茅草屋前。
    胖丫家的草房隔壁,是劉嬸家。
    這個村子的所有人,都姓劉。
    當初他到茶店村出任務,借宿在胖丫家。
    晚上喝了一碗胖丫媽煮的紅薯粥,誰知道那碗紅薯粥被胖丫媽下了獸藥。
    夜裏胖丫騎到他身上強行做那種事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劉嬸見到他,一眼認出他來,“呀,這是謝同誌來了嗎?”
    謝中銘今天沒有穿軍裝。
    一身白襯衣紮在藏青色的長褲裏。
    腰杆自然而筆挺。
    劉嬸拎著豬草站到他的麵前,佝僂的身子隻能齊到他的胸前,不得不抬起頭來望著他這英俊的身姿。
    “謝同誌,又到我們茶店村出任務呀?”
    謝中銘見到長輩,冷硬的眉眼裏有了一絲寬厚的笑容,“不是,劉嬸,我回來看看胖丫。”劉嬸臉上的笑容變成驚詫,“啊胖丫?胖丫不是死了嗎?謝同誌你不知道嗎?”
    “死了?”
    仿佛被當頭一棒敲下來。
    雖然謝中銘從來都不喜歡胖丫。
    可她好歹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劉嬸,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劉嬸一臉認真,“我怎麽可能在開玩笑,不信你問問你丈母娘。剛好,你丈母娘在那裏挑大糞,你過去問問。”
    話音未落,謝中銘已經加急步伐,跳過一個田坎,動作矯捷地來到了胖丫媽麵前。
    胖丫媽叫曾秀珠。
    起初謝中銘還沒認出來,定睛一看,確實是胖丫媽。
    他忙問,“媽,胖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