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安問她，“所以，你就導演了怨鬼索命的案子，想靠流量給警方施壓，對吧？”
    冰凝點頭，“是，我把媽媽的骸骨請出來，想把這件事鬧大，一來希望警方重視，二來，希望我媽媽的家人能看到。而且……我還選中了你做我的女主角。”
    “如果這件案子得不到警方重視，我就求你幫忙。”
    一個大山裏的女孩子，上了大學，還在城裏站穩腳跟，可想而知有多難。熟悉的她人都知道，她高冷，堅強，求這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份量很重。
    如果不是為了她最愛的人，肯定不會說的。
    最了解她的人，莫過於鄭雲天和雷歐。
    鄭雲天沒說什麽，歎氣。
    雷歐邊聽邊哭，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麵前桌子上一大堆用過的衛生紙，又抽了張紙擤了下鼻涕，哭著朝冰凝伸出大拇指，
    “幹得好，你是純爺們兒。”
    “……”冰凝沒搭腔。
    這件事，本來就是唐安安應該做的，她說，“不用求，我會幫你。”
    “謝謝。”冰凝眼裏露出感激，對韓局長說：“這些事，都是我幹的，和我姐姐姐夫無關……”
    啞妹看不得這些，又站到她麵前，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然後周強也來了，說鬼是他扮的，要抓就抓他。
    嚴格來說，這件事沒有造成什麽損失，除了把胖子嚇暈了。
    如果胖子要告他們，可能會追究一定的責任。
    “老鐵們，我滿血複活了，哈哈哈……”外麵，胖子舉著自拍杆，又開起了直播，
    “怕鬼？不幹虧心事，我怕他個鬼。”
    “上回直播收益，我拿出一半，捐給孤兒院，哈哈……咱也幹點正能量。”
    “【形象高大起來了】……哈哈……謝誇。”
    “走，我先帶你們溜一波桃花村的景兒，下一波，咱們找別的地兒探險……”
    聲音越來越遠。
    追究責任，那都是後麵的事了，目前最要緊的，是先把骸骨處理清楚。
    韓局長抬手壓了壓，吩咐旁邊的警員，“帶老太太去接屍骨。”
    老太太哭得老淚縱橫，抽泣兩聲，看啞妹，似乎在問她，願不願意跟自己回家。
    啞妹比劃兩下。
    冰凝翻譯，“我姐姐說，讓您先接媽媽回家，我們把這邊的事處理一下，就去看您，看媽媽。“
    “您等我們。”
    老太太沒說什麽，隻是哭，她兒子彎腰安慰兩句，老太太點頭，他兒子推著她，往外麵走。
    警員跟上，“時先生，目前屍骨在縣城……”
    啞妹和冰凝，還有周強抱著小丫丫，都往外送。
    老太太瞧著丫丫，問冰凝這是誰。
    冰凝說，她的姐姐的女兒。
    老太太擦了下淚，顫巍巍伸出手，“我抱抱，行嗎？”
    周強把丫丫放老太太腿上，丫丫眨巴兩下大眼睛，抬頭看媽媽和小姨。
    啞妹擺手，讓她別怕。
    冰凝說：“這是太姥姥。”
    丫丫奶聲奶氣地叫了聲，“太姥姥。”
    老太太的淚又下來了，摸摸她小腦袋，看著她，不知道想起什麽，哭著哭著，就笑了。
    夜幕降臨，隻有西邊的天紅彤彤一片，仿佛黑夜裏，開出的花。
    明天，一定是個豔陽天。
    案子到現在，已經清晰明了，人證物證都有，沒有疑點，韓局長宣布結案，吩咐警員們收拾東西，回局裏。
    這邊，唐安安的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
    程鋒看她，“沒吃飯？”
    “麵條沒顧上吃。”唐安安站起來，“我去吃兩口。”
    她說的被啞妹看見了，走過來，拉住她，擺擺手，指指肚子。
    唐安安沒懂，看冰凝。
    冰凝說：“吃涼的肚子疼，給你重做一碗。”
    “我去做吧，等一會兒就好。”周強把圍裙係上，撩簾子去做飯了。
    鄭雲天走過來，“咱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拍宣傳片的事，整個拍攝時間隻有二十天，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冰凝有點不好意思，“這次是我耽擱大家了。”
    “都過去了。”雷歐擦了擦眼淚，“說正事兒。”
    冰凝點頭，“那邊說，那邊消停……”
    幾個簇擁著唐安安，往角落裏去。
    “寶……”程鋒想跟老婆說兩句話，沒插上嘴。
    韓局長過來，“班長，我真沒想到，這次你會親自來？說實話，是不是來監督我辦案。”
    程鋒提起暖壺倒水，“自己案子自己辦，我沒那時間。”
    “這麽說，是來找老婆的？”韓局長不再麵無表情，臉上帶了點笑，
    “怪不得以前，咱們班警花表白，你都不接受，原來養了個小蘿莉。”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蘿莉真不一般……”
    “滾。”程鋒喝了口水，“辦你的事。”
    “局長，走嗎？”小警員搬著電腦，扛著大包小包，來叫他們局長回家。
    韓局長咳嗽了聲，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一抬手，示意他先走。
    小警員扛著東西走了。
    韓局長接著說：“班長，什麽時候走？”
    “看我老婆。”程鋒說。
    韓局長打量他，似乎有點不認識，“班長，你可真不像怕老婆的人。”
    “少廢話。”程鋒說：“趕緊滾蛋。”
    韓局長臉上帶笑，“那我先滾了，明天要是不走，請你和嫂子喝酒。”
    程鋒揮了下手。
    韓局長也揮揮手，走了。
    程鋒坐下喝水，眼睛望著唐安安那邊。
    唐安安一邊吃麵條，一邊聽大家商量拍攝的事，偶爾點個頭，笑一笑，再說兩句話。
    鄭雲天拿出劇本，稍微修改了下，給唐安安講。
    唐安安把屁股下的凳子，往他旁邊挪了挪，湊過去看。
    挨得太近了。
    唐安安感覺到一道目光盯著她，火辣辣的，轉頭往程鋒那邊瞧了眼。
    程鋒靠在椅子裏，喝水，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皮微微垂下，其實看不出什麽，就是感覺得到，他眼神裏寫著兩個字，不爽。
    吃醋了？
    不確定。
    能確定的就是，打不過，還惹不起。
    唐安安乖乖把屁股下的凳子，挪回到原位，對他笑了一下，眉眼彎起來的樣子，乖乖的，很甜。
    有點像小時候，去接她放學，小丫頭拿著沒及格的試卷，悄悄拿紅筆改分數，改完，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笑，
    “鋒鋒，我沒發揮好。”
    “你要替我保密哦。”
    “別告訴我爸爸。”
    “皮帶很貴的。”
    ……
    小丫頭看著乖，心眼兒可太多了。
    程鋒站起來，提著板凳過去，坐她後邊。
    程鋒個子本來就高，腱子肉硬邦邦的，挨近了坐，幾乎把那把小骨頭摟在懷裏，
    “快吃吧。”他說。
    “哦。”唐安安低頭吃麵，可是後麵氣場太強，沒辦法忽略啊喂。
    左邊的鄭雲天，右邊的雷歐，似乎都感覺到了，默默把凳子挪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