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婆慈媳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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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蓮看著南瑾的臉,原本端肅的神情也變得稍顯慌亂起來,
“小、小主這是怎麽了?”
這主仆倆一唱一和,倒叫南瑾蒙在鼓裏。
“我的臉有什麽問題嗎?”
她怔然自問,慧蓮很快取了銅鏡遞給她。
南瑾這才瞧見,
她原本白皙剔透的皮膚,竟莫名起了大片的紅疹。
丘狀凸起連綿成片,或小如針頭,或大如黃豆,伴隨瘙癢症狀,看著觸目驚心。
起先還隻是在臉上有,隻不過照了個鏡子的功夫,竟如藤壺蔓延般擴散開,
脖頸上、前胸處、手腕、小臂......
皆是莫名瘋長了!
南瑾被嚇得不輕。
她失態地驚呼一聲,險些脫手將銅鏡摔在地上。
“這......”
“小主別急。”
慧蓮拿回銅鏡,溫聲寬慰道:
“奴婢略懂些醫術,婦人小產傷身,正氣偏弱,病邪易入體。奴婢拙見,您這症狀瞧著像是風疹。”
太後也是急得坐不住,“快去請莫太醫來給瑾常在瞧瞧。”
女子重容貌,誰也見不得自己好端端成了個麻風臉。
太後見南瑾心神不定,招她上前握住她的手,沉聲道:
“別怕孩子,莫太醫是專門負責給哀家望聞問切的,他醫術高明,定能保你無恙。”
有了太後的寬慰,南瑾緊張的情緒頓時緩解了大半,
“多謝太後關懷,讓太後看笑話了。”
重新落座後,隻腦海裏不去想這事,與太後聊起了別的。
“後日是太後的壽辰。可嬪妾卻聽說,太後是打算不辦壽宴了?”
太後喟歎著搖頭,“宮中接二連三出事,哀家哪裏還有心情?壽宴大操大辦,花錢如流水。
不如省下這些錢銀,給你與嘉嬪的亡兒在佛寺供上海燈,祈求他們來世能得福。”
南瑾聞言,眼眶一瞬紅了,
“太後如此為嬪妾思慮,嬪妾實在感激。但您四十做大壽,也是祈福添壽的大事。
如此......豈非是要折損太後福氣,來托了嬪妾的亡兒?”
她淚水湧出,連連搖頭,
“嬪妾能得太後諒解垂愛,已是感激不盡。可若因此事讓太後折損了自身修為福氣,嬪妾心中愧疚,隻怕更不得安枕。”
太後笑得慈悲,“傻孩子,你愧疚什麽?他們也是哀家的親皇孫,連著骨血一脈而出,哀家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南瑾淒淒,“供海燈一事,還請太後能許嬪妾出一份力。”
她起身屈膝,拘著禮說:
“嬪妾身子孱弱,保不住孩子全然是自己的責任。且滿宮都說,嘉嬪娘娘的孩子是小姐......是淑妃娘娘害死的。
嬪妾雖然不信,但送子觀音的確是淑妃送給了嘉嬪。如今淑妃已歿,嬪妾身為她的家生子,也是難辭其咎。”
她屈膝更深些,愈發誠惶誠恐道:
“嬪妾自知罪孽深重,得太後感召,也是想為這兩個亡兒做些什麽。還請太後給嬪妾一個機會。
嬪妾願用自己十年的月例,來給孩子供了海燈!若此事能得太後親自落供,也算是這兩個孩子的福氣了。”
南瑾的意思是,供海燈這事兒她出銀子,好人讓太後去做。
常在月例雖不多,但每月也得五十兩,十年俸祿足抵六千。
太後大壽再是大操大辦,差不多也就是這麽個花銷了。
太後心疼道:“哎......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你賒了十年的俸祿,往後吃什麽、用什麽?”
南瑾滿不在乎道:“錢銀這些身外物,本就不是嬪妾該奢望的。嬪妾從前不過一介宮婢,而今能伺候在皇上身側,已是三生有幸。平日吃食在份例裏,禦膳房自會安排。至於旁處,嬪妾也無甚花銷。”
見太後蹙眉搖頭,顯然還要拒絕。
南瑾性子起來,又是跪下說:
“還請太後成全嬪妾的憐子之心。相信您的小皇孫在九泉之下,也不願看見他們的皇祖母因著他們的離世,而茶飯不思鬱鬱寡歡,連自己的壽辰也不辦了。”
她把話說到這份上,太後也是不好拒絕了。
她叫南瑾起身,愛憐地攥著她的手,頻頻頷首道:
“哀家也是母親,如何能不理解你的心情?你懂事,也是為了哀家考慮。可你到底是皇帝的宮嬪,你在宮中不得月例,實在是說不過去。”
她默然思忖少頃,才道:
“這樣吧,哀家拿定個主意。後日壽辰,哀家依著你的意思繼續辦,可叫你安心。
至於月例之事,每月給你留下一半,你總得生活。剩下的一半由哀家來出,算是哀家對皇孫的一片心意。”
“可是太後......”
“怎麽隻許你盡力,就不許哀家盡心了嗎?此事就此定下,莫要再推脫了。”
南瑾不好拂了太後的好意,隻得道:
“嬪妾多謝太後。”
說話間,慧蓮也請了太醫回來。
太醫甫一入內,還顧不上給太後請安,就聽太後說:
“禮數免了,先去給瑾常在瞧瞧,她一身的疹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於太醫給南瑾診脈之際,聽太後又對慧蓮感慨道:
“這孩子真是有心,自己小產傷懷,卻還處處念著哀家。
方才竟還跟哀家說,她不願讓哀家停辦壽宴,寧願賒了自己十年的月例,挪出銀錢來給哀家的小皇孫供奉海燈。
這樣好的孩子,哀家昔日竟還舍得叫她跪著,實在是哀家糊塗大了。”
慧蓮連聲應道:
“瑾常在善心,是有佛緣之人,很是和太後投緣呢。”
不多時,太醫的診斷也出了結果。
他看起來臉色不大好看,但也沒有隱瞞南瑾,直言道:
“結合小主的脈象與病症來看,似乎不像是尋常風疹......”
他低聲問:“小主近來服用過落胎藥,這裏頭的一味牛膝,最忌與【無枝香】結合。二者藥效相衝,淺表中毒的症狀,便是渾身泛起丘疹,伴瘙癢症。”
“無枝香?”南瑾茫然,“那是什麽?”
太醫道:“一種香料,產自迦南國,可用作香粉使用。小主若無用過此物,可否在誰的身上聞到過特殊的氣味?”
南瑾想了想,緩聲道:
“我與榮嬪娘娘和王貴人同住,榮嬪娘娘是愛用香的,可我與她日日相見,若要有問題,應該一早就顯露出來。餘下的......也就今日順妃娘娘來看望過我。”
“莫太醫,你隻管告訴哀家,這病你治不治得了?”太後肅聲截斷了南瑾的話。
太醫拱手一揖道:“知道症結,對症下藥,一貼下去即刻恢複,不算難事。”
太後頷首,“那便盡快開了藥方子,送去瑤華宮。”
太醫走後,南瑾隻見太後沉著臉色,似有悶氣不舒。
南瑾不明所以,怔愣著有些不知所措。
正此際,慧蓮新沏了一盞茶奉給太後,
“太後。順妃......是最擅製香的。”
“哀家知道。”太後薄怒。
南瑾這才恍然大悟,寒著聲音說:
“太後的意思.......是順妃娘娘要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