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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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冬河臨危不懼。
    劇烈的喘息讓他無法精準瞄準奔跑而來的熊瞎子,隻能放近了打。
    就在兩者相距五十米左右時,陳冬河閉住呼吸,槍上三點一線準星交匯,預判著熊瞎子的運動軌跡。
    他抓住機會,扣動扳機。
    砰!
    巨大的槍響聲在山穀中不斷回蕩。
    對於熊瞎子這種猛獸,五十米距離隻需兩秒便能撲到麵前。
    一槍過後,子彈精準命中熊瞎子那標誌性的白色月牙胸毛。
    血花綻放,隨即便是熊瞎子憤怒至極的嘶吼。
    它那雙小眼睛瞬間變得通紅,徹底暴怒,再次加速撲來。
    陳冬河隻來得及拉動槍栓,熊瞎子已撲至眼前。
    兩隻蒲扇般的熊掌高高抬起,裹挾著腥風,朝他腦袋狠狠拍下!
    這一瞬間,死亡的氣息撲麵而來,陳冬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忘記了呼吸。
    求生的本能催使他做出反應,他將水連珠槍口奮力抵在熊瞎子厚實的下頜上,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
    第二聲槍響震耳欲聾。
    子彈自下頜射入,瞬間貫穿熊瞎子的頭顱,帶著碎裂的骨渣與血漿從後腦飛出,掀翻了它半邊腦袋。
    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濺射了陳冬河滿頭滿臉。
    他毫不遲疑,立刻丟下水連珠,猛地低頭向側旁翻滾躲避。
    無奈之前狂奔消耗過大,身體底子又虛,反應終究慢了半拍。
    熊掌裹挾著勁風緊貼他頭皮掃過,尖銳如刀的利爪在他額頭犁開一道火辣辣的擦痕。
    剛才那驚鴻一瞥,他看得分明——那兩隻熊爪的目標,就是把他腦袋當西瓜一樣拍碎!
    僥幸閃過致命一擊,卻被熊瞎子巨大的身軀慣性砸倒在地。
    這頭正值壯年的熊瞎子體重將近四百斤。
    陳冬河暗自慶幸這並非一頭棕熊。
    成年棕熊普遍能達一千三百多斤!
    若換作是它,剛才那兩槍恐怕都未必能致命。
    在棕熊麵前,這黑瞎子也可能淪為獵物。
    此刻,陳冬河感覺全身像被抽幹了力氣。
    先前劇烈的奔跑讓肺部如同火燒,精神高度集中帶來的腎上腺素退潮後,留下的隻有無盡的疲憊。
    近四百斤的沉重熊屍死死壓在身上,讓他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冰冷的雪地觸感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與身上溫熱的熊血形成刺骨的反差。
    “冬河!”
    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呼喊從不遠處傳來。
    王秀梅狀若瘋狂,不管不顧地朝這邊衝來。
    李雪和陳小雨緊隨其後,小丫頭被落在後麵,邁著小短腿哇哇大哭。
    巨大的恐懼籠罩了她們,誰還記得危險?
    她們隻想著要救陳冬河。
    剛才生死搏殺隻在電光火石之間。
    從陳冬河開出第一槍,到熊瞎子撲至眼前,不過短短四五秒鍾!
    待第二槍響過,驚魂甫定的女人們,才從那攝人心魄的槍聲與熊吼中回過神來。
    如果陳冬河出事,她們同樣活不了。
    這山穀隻有一條出路。
    而且,村裏人說過,熊瞎子攻擊獵物,最愛將獵物坐在身下慢慢掏弄。
    一百多米距離,熊瞎子衝刺隻消四秒。
    可幾個女人跌跌撞撞踏著深雪,拚盡全力也跑了十幾秒才趕到。
    然而等她們衝到近前,眼前景象卻讓她們愣住了。
    熊瞎子一動不動地側躺在地,半邊後腦殼已被子彈掀開,紅白之物正緩緩湧出,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
    陳冬河隻有一隻手臂露在熊屍外麵,他的臉被壓著,發出沉悶含糊的嗚咽聲。
    “娘,快幫我把這熊瞎子掀開……我動不了。”
    李雪反應最快。
    王秀梅、陳小雨加上她,三人合力,憋紅了臉,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將那沉重猶帶餘溫的熊屍推到一邊。
    看到渾身血汙、一動不動躺著的陳冬河,王秀梅眼前一黑,感覺天旋地轉,差點當場昏厥。
    “兒啊!你可不能嚇唬娘!你怎麽樣了?”
    王秀梅的聲音抖得像風中落葉,眼淚洶湧而出,想要撲過去抱住兒子。
    伸出的手卻懸在半空,不敢觸碰,生怕碰到哪裏的致命傷口。
    陳冬河猛地吸了幾大口帶著血腥和寒意的空氣,掙紮著坐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可鮮血染紅了他的嘴唇和牙齒,這笑容在女人們看來更是格外瘮人。
    “娘,我沒事。”他喘著粗氣解釋,“剛才第二槍正打在它下巴頦上,血噴了我一臉。”
    “本來能完全躲開,就是一路跑過來掏空了力氣,反應慢了,這才被它壓住。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說著,他搖晃著站起身,忍著全身酸軟,用力揮動了一下手臂,強撐著站穩。
    “別怕,真沒事。”
    李雪心細,一眼就看到陳冬河額上那道滲血的擦痕,心頭猛地一揪。
    她急忙掏出手絹,小心翼翼去擦拭他臉上黏膩的血跡。
    “還說沒事,額頭都刮開一道口子了!”
    李雪的聲音帶著心疼和後怕,指尖微微發顫。
    陳冬河抬手摸了摸,火辣辣的疼,但這點皮外傷對他而言實在不值一提。
    “不礙事,擦破點皮,幾天結痂就好了。”他轉向李雪,聲音雖疲累卻很穩。
    “小雪,你跟二姐先回去,叫上我爹和我二叔,把援朝那臭小子也喊來。”
    “我在這兒先把這熊瞎子拾掇了,盡量別讓村裏其他人撞見。財不露白,這道理你們也懂。”
    李雪沒立刻回答,而是伸手仔細摸了摸他的胳膊,又在他身上輕輕拍了幾下。
    確認骨頭沒事,行動無礙後,這才鬆了口氣,懸著的心落回肚子裏。
    她用手絹最後按了按他額角的傷口,忍了許久的淚珠還是滾了下來。
    “行!那你在這兒自己千萬也要小心!”
    她用力點頭,拉起還在抹眼淚的陳小雨,抱起委屈抽噎的小丫頭。
    “我們快去快回!”
    說完,轉身便往村裏方向快步跑去。
    她心中暗呼僥幸,誰能想到二道梁子這種常來挖野菜根的地方,竟藏著熊瞎子窩?
    這熊入冬不久,怕是剛找到這處避風地兒安歇,就被她們意外驚動,才惹得它如此狂性大發。
    王秀梅說什麽也不肯走,執意要留下陪著陳冬河。
    剛才那一幕嚇得她魂兒都快沒了,此刻隻覺得腿軟得幾乎站不住,隻能扶著旁邊的大樹喘氣。
    陳冬河在原地靠著樹幹歇了一會兒,喘勻了氣,見母親臉色依舊蒼白如紙,連忙溫言安撫:
    “娘,真沒事了,就是剛才累狠了,又壓了下,歇歇就好。您別自己嚇自己。”
    待王秀梅撫著胸口點了頭,他才抽出了腰間別著的獵刀。
    他的動作在王秀梅看來,堪稱神乎其技。
    那把磨得雪亮的獵刀仿佛有了生命,在他凍得通紅卻異常穩定的雙手下,巧妙地切入厚厚的皮毛與脂肪之間。
    刀刃在皮毛下滑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露出下麵深紅色微微跳動的肌肉。
    僅僅不到一分鍾,整張厚實油亮的熊皮就像被剝離的舊外衣,完整地從熊屍上剝落下來,露出下麵粉白的脂肪。
    陳冬河立刻抓起地上一捧幹淨冰冷的積雪,在皮毛內側還溫熱的肌肉組織上用力擦拭著殘留的血跡。
    “冬河,這血呼啦的活兒娘來做!你去弄別的。”
    王秀梅搶上前,忍著胃裏的翻騰,接過那張沉甸甸的熊皮,小心地繼續擦抹。
    眼前這頭剝了皮的巨獸,軀幹龐大,視覺衝擊依然震撼。
    但她此刻心裏,首先湧起的念頭卻是:有了這頭熊,皮子、肉、油……這個漫長的冬天,家裏的糧食終於有了著落。
    兒子不會再像往年那樣餓得麵黃肌瘦,走路打晃了。
    在母親眼裏,兒子永遠排在第一位。
    女兒們將來總是要嫁人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來那就是走親戚。
    兒子,就是她全部的心肝和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