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領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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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冬河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扭過頭。
    就在那黑黝黝的樹洞旁,不足三步遠的積雪上,像座小雕像般蹲坐著的,正是剛才搶了野雞那隻黃皮子!
    它前半截身子微微抬起,一雙烏黑溜圓的小眼珠子,竟……眨也不眨地,死死盯著他手裏那塊露著油汪汪肉餡的包子!
    細密的雪粒子撲簌簌砸在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上,它恍若未覺。
    隻有那條蓬鬆的大尾巴,在身後不安分地輕微晃蕩著。
    “嘿……真他娘的是個成了精的玩意兒!”
    陳冬河眯縫起眼睛,瞳仁裏映著風雪和那隻詭異的小獸,透出幾分少見的驚奇。
    這東西……膽子肥過天了!
    他略一抬手,直接把手裏咬開的包子掰開。
    用指甲摳出裏頭那團顫巍巍,油亮亮的肉餡丸子,朝著那隻黃鼠狼蹲坐的方向,輕輕一拋。
    肉丸子落在雪地上,滾了幾下,混著雪泥,香氣卻更濃烈地發散出來。
    那黃鼠狼似乎隻猶豫了那麽一眨眼的工夫,小身子猛地一聳,閃電般撲上去。
    “吧唧”幾下就把那團香噴噴的肉餡吞吃下肚。
    吃完,它居然沒跑,再次揚起小腦袋,眼巴巴地瞅著陳冬河。
    小小的鼻頭一抽一抽,喉嚨裏還發出細微的“嘰咕”聲。
    陳冬河目光如刀,仔細端詳。
    這才發現,這隻黃鼠狼有異。
    它頭頂正中央那一撮毛,竟是醒目的白霜色!
    “有點兒意思!”
    陳冬河咧開嘴角,笑聲低沉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小東西,看你這打扮,腦袋上頂白毛了……年歲怕是比老子還大上不少吧?”
    “你們這一大家子仙家,總不能都擠在一個耗子洞裏當土財主?”
    這話半是調侃半是試探,連他自己也沒察覺那份微妙的探索欲。
    那頭頂白毛的黃鼠狼歪了歪小腦袋,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
    眼神裏竟似乎掠過一絲……懵懂的茫然?
    還沒等陳冬河琢磨明白這股子詭異的通人性勁兒,隻見那黑洞洞的樹洞裏“簌簌簌”又接連冒出幾個黃澄澄的小腦袋!
    一隻,兩隻……眨眼間竟鑽出來五隻!
    個頭都比那白毛的小了一圈。
    一隻隻學著老大的樣子蹲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同樣瞪著一雙雙烏溜溜,水汪汪的小眼睛。
    那眼神裏除了濃濃的饞意,竟也帶著點初生牛犢般的迷惑與好奇。
    一眨不眨地,直勾勾釘在陳冬河身上!
    縱然是見慣了屍山血海的陳冬河,驟然被這麽多雙精亮得不像話的小眼睛齊刷刷盯著,背脊也猛地炸開一層細密的白毛汗。
    若非它們眼神裏除了蠢蠢的饞相和天然的好奇,找不到一絲半點陰邪詭譎的妖氣。
    他幾乎就要信了深山裏“黃仙迷眼,奪魂攝魄”那些老掉牙的鬼話了!
    再一想自己這死了又活,外加肚子裏揣著個乾坤世界的神跡……
    陳冬河強行壓下了那股子從骨子縫裏滲出的寒意。
    更深一層琢磨:要不是這小東西引路耍橫,自己絕對已經打道回府,錯過了這天大的機緣!
    他不再猶豫,手往空間再一探,這次直接拎出一隻凍得硬邦邦,早前用彈弓放倒的肥碩野兔,早已處理得幹幹淨淨。
    又掏出兩個暄騰騰的白麵大餅子,自己拿起一個餅,撕了條隨身帶的鹹肉幹夾進去。
    這才把那足足三四斤重的凍兔子朝著那群黃皮子所在的方向推了推,留出點距離。
    他想看看,這些小玩意兒是被嚇跑,還是真敢過來。
    隻見那頭頂白毛的黃鼠狼,“嘰嘰咕咕”發出一陣極輕微,安撫似的喉音。
    然後,在陳冬河略顯錯愕的目光注視下——這小東西兩條後腿猛地一撐,整個身子竟穩穩地直立起來。
    兩隻前爪並攏於胸前,人立著,朝著陳冬河所在的方位,竟然像模像樣地……拱了拱爪子?!
    行了個古裏古怪的……禮?!
    “嗬!”
    陳冬河倒抽一口冰碴子般的涼氣,手裏的白麵餅子差點脫手掉進雪窩。
    可定睛再瞧,那白毛黃皮子行完這詭異的“禮”,立馬又恢複了點怯生生的獸態。
    探頭探腦盯著那隻凍兔子,嘴裏嘰咕著,卻並不敢立刻撲上去撕咬。
    那份小心翼翼的饞相,又與山間尋常的小獸求食沒甚區別。
    “娘的……還真他娘是個能通人氣兒的老精怪!”
    陳冬河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心底最後那點殘存的疑慮徹底煙消雲散。
    “哪來那麽多妖魔鬼怪,就是活得久成了人精的山牲口!”
    他把那凍兔子又往前推了推,放在樹洞旁邊一片幹淨的雪窩子裏。
    想想覺得不夠,又從那個神奇的地方摸出一隻更大個兒的鬆雞,“噗”地一下丟在旁邊。
    對他這個坐擁“萬寶囊”的主兒來說,這點野味九牛一毛。
    全當答謝這群詭秘的“領路仙”了。
    放下東西,他慢慢地,一步步後退。
    那白毛的黃鼠狼果然低低“嘰”了一聲,帶著五個小家夥圍攏過去。
    開始用尖銳的牙齒撕扯起凍得邦硬的兔皮和鬆雞羽毛。
    陳冬河不再耽擱,舌尖舔了舔被風刮得生疼的嘴唇,辨了下風向,決定先在附近仔細探查一圈。
    他腳步壓得極慢極輕,銳利的目光像兩把冰錐子,艱難地在狂舞的雪沫子間隙裏一寸寸犁過。
    掃視著一切可疑的積雪堆積形狀,岩石裂縫,地殼的微小凹陷。
    白毛風越刮越烈,刮得耳朵生疼。
    山裏的活物估計都縮在巢穴裏瑟瑟發抖。
    接下來幾天,所有生靈都得挨餓。
    吃草的鑽不出來,吃肉的也無處下口。
    忽然,他眼角餘光猛地瞥見那頭頂白毛的黃鼠狼,竟拖著那隻最為肥碩的鬆雞,沒往黑黢黢的樹洞裏塞。
    反而異常吃力地,一步三陷地朝著西邊一個向陽的小緩坡方向挪動!
    鬆雞太大,樹洞塞不進去!
    這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劈進陳冬河的腦海。
    緊接著是更大的驚雷!
    樹洞不是唯一的出路,既然這雞拖不進洞……它要往哪兒拖?!
    難道說……是哪兒?!
    陳冬河心髒猛地擂鼓般狂跳起來,一股滾燙的熱流幾乎要衝破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