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劫後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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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冬河踏著沒膝的深雪走來,身形穩得如同紮根於這片黑土地上的青鬆。
他穿著那身嶄新的狼皮大衣,腰間緊紮著一條寬闊的牛皮腰帶,更顯得肩寬腰窄。
背上挎著一把保養得鋥亮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腰間別著一把造型奇特的砍刀。
他的臉龐被凍得微紅,卻線條硬朗,眼神沉靜如古井無波。
目光快速掃過這片如同被血洗過的慘烈現場。
在看到那些殘缺不全,凍得僵硬的同伴屍體時,他眼神驟然一冷,下頜線微微繃緊。
就在這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虎嘯再次從密林深處傳來,帶著血腥的煞氣。
王凱旋的心跳猛地一窒,幾乎要從喉嚨裏蹦出來。
隻見那頭體型碩大得超乎想象的猛虎再次從枯木叢後悍然竄出。
它體長近兩米,黃黑相間的斑斕皮毛在皚皚雪地中如同死亡的符咒般刺目。
血盆大口中呼出的白汽帶著濃重的腥味,一雙琥珀色的巨眼裏閃爍著冰冷而嗜血的凶光,牢牢鎖定了這群殘存的獵物。
陳冬河的反應冷靜得令人心驚。
他幾乎是瞬間就舉槍瞄準,動作流暢如行雲流水。
但他槍口微沉,並沒有對準猛虎公認的致命點——眼睛或額頭。
砰——
槍聲在山穀中猛然炸響,清脆又暴烈,回聲在凜冽的空氣裏震蕩不休。
子彈精準無比地擊中了猛虎揚起的前爪關節處,一團血花立刻在厚實的皮毛上炸開。
吼——
震耳欲聾的痛吼咆哮聲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沒等陳冬河再次拉動槍栓,被劇痛徹底激怒的猛獸已經化作一道黃黑相間的狂暴影子,以驚人的速度撲掠過來,帶起的腥風撲麵而來。
王凱旋不忍地閉上眼,卻又猛地強迫自己睜開,心髒揪緊。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這個自認見過些世麵的縣幹部終生刻骨銘心。
隻見陳冬河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步槍,反手從後腰抽出那把弧度驚人的狗腿砍刀。
刀身在雪地反光下泛著冷冽瘮人的青色寒芒。
麵對猛撲而來的洪荒巨獸,他非但沒有後退閃避,反而猛地彎腰俯身,如同獵豹般迎著虎影疾衝過去,險之又險地躲過那足以開碑裂石的利爪揮擊。
那動作敏捷得不似人類,仿佛山林中的精靈。
在猛虎前爪撲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那個微小的瞬間,他猛然吐氣開聲,一記毫無花巧卻凝聚了全身力量的沉重炮拳,狠狠砸在猛虎肌肉虯結的下顎上。
砰!
一聲悶響,像是重錘砸在了牛皮鼓上。
六百多斤的龐大虎軀竟被這一拳砸得向後倒翻出去,狼狽地摔在雪地裏。
這一幕讓所有目睹者目瞪口呆,難以置信,自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陳冬河順勢向後小跳半步,甩了甩顯然有些發麻的右臂。
眼神卻如淬火的刀鋒,變得更加銳利逼人。
他的呼吸平穩,仿佛剛才那驚天一擊隻是隨手而為。
猛虎在地上翻滾,被擊中的下顎顯然讓它暈頭轉向,發出了困惑又憤怒的嗚咽。
就在這個空隙,陳冬河動了。
他如真正的獵豹般猛地躍起,精準地跨坐上虎背。
左手死死揪住猛虎後頸的皮毛,右手握著的狗腿刀閃過一道決絕的寒光,精準無比地從肩胛骨下方的縫隙處猛刺而入,直沒至柄。
接著他手腕猛地發力,刀刃順勢向下狠狠一劃。
高級刀術的精湛技藝與對猛獸骨骼結構的深刻了解,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刀刃巧妙地避開所有堅硬的骨骼,從軟骨位置利落剖開,完成了一個幹淨利落,血腥無比卻高效致命的白虎掏心。
帶著濃重腥氣的虎血頓時如泉湧般汩汩冒出,迅速在潔白的雪地上洇開一大片刺目驚心的猩紅。
那血液在雪地上嘶嘶作響,騰起陣陣白汽。
猛虎發出最後一聲蘊含著痛苦與不甘的悲鳴,四肢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內髒流出而迅速力竭。
龐大的身軀搖晃了幾下,終於重重倒地,濺起一片雪沫,微微痙攣幾下便再無聲息。
整個過程不過電光火石般的瞬息之間,卻激烈得讓所有目睹者神魂震顫,屏息凝神。
仿佛連呼嘯的北風都為之停頓。
王凱旋已經徹底傻眼了。
張著嘴,冰冷的空氣灌入喉嚨卻毫無所覺。
他曾經對那些關於陳冬河的離奇傳說充滿了懷疑,認為不過是閉塞山民們茶餘飯後缺乏娛樂的誇大其詞。
如今親眼所見,這年輕人所展現出的實力、膽魄和近乎非人的冷靜,簡直遠超他最大膽的想象。
其他幸存者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臉上混雜著劫後餘生的狂喜,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深切的羞愧。
方才猛虎一聲吼叫就讓他們腿軟筋麻,醜態百出。
而眼前這個比他們年輕許多的山裏後生,竟僅憑一把冷兵器就在正麵搏殺中結果了這頭讓他們減員近半,陷入絕境的恐怖巨獸。
兩相對比之下,強烈的羞恥感燒得他們臉頰滾燙。
“冬……冬河!”
王凱旋下意識喊了一聲,聲音因極度的震驚和後怕而微微發顫。
他試圖站起來,卻發現雙腿軟得不聽使喚。
陳冬河聞聲轉過頭,臉上竟露出一個與他剛才煞神般表現截然相反,帶著幾分山野氣息的明朗笑容。
他一邊擦拭著刀身上的血跡,一邊朝這邊走來。
“王叔,沒事了。”
那語氣輕鬆得仿佛剛才隻是宰了隻雞,而不是一頭笑傲山林,無可匹敵的猛虎。
“剛才的情形我都看在眼裏。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折在這兒。”
陳冬河說著,目光掃過那些羞愧低頭的幸存者,眼神微冷。
他踢了踢腳下已然僵硬的虎屍,語氣輕鬆:
“不過像這樣的畜生,我在老林子裏遇到過不止一次,還真沒把它們放在眼裏。”
“給我一把順手的刀,我就能給它開了膛。”
他這話說得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但那明朗的笑容很快從他臉上消失,目光轉向那些瑟縮著,跟隨王凱旋而來的幸存者時,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如同刮骨的鋼刀。
這十來個人此刻個個麵色慘白如紙,眼神躲閃,沒有一個敢與他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