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找點硬骨頭給陸大神啃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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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案,陸誠大大小小也參與了十多起。
    其他案子更多。
    拋開年紀,他也是一名老刑警了。
    影視劇裏的那種高智商變態殺人案,現實中其實很少遇到。
    這起案子,又是似曾相識的刻意製造混亂現場。
    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獵人,更何況,凶手還不如狐狸。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陸誠的目光投向那微量藍色纖維的放大照片,
    “這根纖維。技術隊判斷是衣物纖維,顏色是靛藍色。這種顏色,在機械廠的工作環境裏,常見嗎?”
    負責廠區排查的民警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
    “常見啊,廠裏很多工裝都是藍色的,不過深淺不一……”
    “沒錯,”
    陸誠接過話,
    “但正因為常見,反而可能是個突破口。凶手穿著工裝作案,或者本身就是廠裏人,利用工裝作為掩護,事後處理掉,這很合理。”
    “但問題在於,他為什麽要在現場刻意清理,卻獨獨在死者指甲裏留下了這麽一點?是清理時疏忽了?還是……這根纖維本身,就是他想要留下,或者無法完全清除的?”
    他看向技術隊負責人:
    “這根纖維的材質,能確定嗎?是普通棉布,還是混紡,或者有其他特殊成分?它的磨損程度、附著物,有沒有更詳細的分析?”
    技術隊負責人趕緊翻看報告:
    “材質是常見的滌棉混紡,磨損程度中等,附著物……除了灰塵,好像還有一點極微量的……油汙?對,類似機械潤滑油的那種。”
    陸誠點點頭:
    “我的建議是,偵查方向可以重點聚焦在機械廠內部,尤其是昨晚案發時間段內在崗、並且有機會接觸到倉庫區域的男性職工。”
    “重點排查對象:第一,擁有或能接觸到靛藍色工裝,且工裝袖口、前胸等易被抓撓部位有近期破損或異常磨損的人員。”
    “第二,其工作內容需要頻繁接觸機械設備、身上容易沾染潤滑油的人員。”
    “第三,性格內向或平時存在某些心理問題,可能對死者王倩存在單方麵臆想或積怨的人員。”
    他頓了頓,補充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另外,仔細核實所有相關人員大前天九點半到十二點之間的不在場證明,不要隻聽信口頭說法,想辦法尋找客觀證據印證。尤其是……那些表現得過於鎮定,或者主動提供不在場證明的人。”
    一番抽絲剝繭、邏輯嚴密的分析下來,會議室裏安靜得隻剩下呼吸聲。
    剛才還覺得迷霧重重的案子,被陸誠這麽一梳理,方向瞬間清晰了。
    有人能想到第一點,但想不到第二點。
    想到第二點,卻想不到第三點。
    陸誠把能發現的,都串聯起來了。
    從搏鬥痕跡的真假,到生物檢材缺失背後的心理,再到那根看似普通卻可能蘊含關鍵信息的藍色纖維……
    每一個點都切中要害,把偵查範圍從大海撈針縮小到了廠內特定人群的精準篩查。
    其實大部分案件的推理都大同小異。
    用略微裝逼的話說,陸警官都能閉著眼睛說出一番道道來。
    技能【抽絲剝繭】白獲得的?
    “我……我去!”
    “陸警官,你這腦子是八核的吧?”
    “一開口就是一股老刑偵味兒,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歐陽雄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大拇指打著轉兒。
    他的表情略顯得意。
    這位破案大神是他去江海請來的,裝個小逼不過分吧?
    一幫人昨天見識了陸誠的追蹤和審訊,今天又見識了他這種從細微處構建邏輯鏈條的恐怖能力。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觀察力了,這是一種近乎直覺的、對犯罪心理和現場邏輯的深刻洞察。
    他們刑偵支隊沒有一個年輕警察能做到的,老的也不行。
    不是,差距這麽大的嗎?
    陸誠愣了一下,撓撓頭,在自己警隊發號施令慣了,這裏是臨江。
    他朝馬邦德笑笑道:“不好意思,馬隊,喧賓奪主了,還是你來布置任務吧。”
    馬邦德一揮手,滿不在意。
    他巴不得陸誠發號施令,自己費那腦細胞幹嘛?
    案子有了方向,他激動得站了起來:
    “好!就按陸誠同誌說的辦!立刻行動!重點排查機械廠內部符合條件的人員!”
    “技術隊,再對那根纖維做更精細的分析,看能不能找出品牌或者批次信息!排查組,核實不在場證明要細之又細,尤其是那些‘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方向既定,行動迅捷。
    各行動組立刻撲向機械廠。
    按照陸誠劃定的範圍,很快,一個名叫趙幹的維修工浮出水麵。
    此人性格孤僻,平時就有些陰陽怪氣,曾因偷看女工洗澡被警告過。
    他穿的正是靛藍色工裝,而且同事反映,他大前天上班時袖口好像就有個不太明顯的破口,今天卻換了一件。
    舊工裝聲稱洗了還沒幹。
    他的工作需要經常檢修設備,身上總有油汙。
    最關鍵的是,他提供的大前天九點半到十一點的不在場證明——在宿舍睡覺。
    隻有他同宿舍一個睡得比較死的工友模糊的證詞,缺乏強有力的客觀證據。
    當警方秘密提取了他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洗的工裝。
    從宿舍櫃子裏找到。
    技術隊立刻在其袖口破損處內側,檢出了與死者指甲縫裏那根纖維材質、顏色、磨損程度及附著油汙成分高度一致的纖維。
    並且,在工裝前襟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還發現了極微量、與現場地麵塵土成分相似的顆粒。
    麵對這些幾乎錘死的物證,趙幹俯首認罪。
    他交代,自己長期對王倩有非分之想,昨晚見她獨自去倉庫,便尾隨其後,欲行不軌,遭遇激烈反抗後,惱羞成怒將其掐死。
    為了偽裝現場,他故意弄亂物品,製造流竄作案的假象,並試圖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跡,但沒想到還是在死者指甲裏留下了自己工裝的纖維。
    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警方這麽快就找上了門。
    覺得自己有點天真。
    案子就這麽水靈靈的破了。
    有人感覺到腦瓜子嗡嗡的,咋回事,為什麽覺得這個案子挺簡單的啊?
    破起來好順利的嗦。
    “順利?那是因為陸警官來了才順利。”
    “沒來之前,你腦子就跟機油糊住了一樣。”
    哦,原來是這樣。
    就像猜謎,沒揭曉謎底之前,哇,好難猜。
    陸誠一揭曉謎底,哇,這麽簡單,這不小兒科嘛!
    命案破了,消息不脛而走。
    這破案效率,這精準度,簡直像是在罪犯身上裝了GPS,還附贈了犯罪心理報告。
    陸誠這位江海來的“特能抓”,成了大家討論的熱點話題。
    不得了!
    人來臨江的第一天,上午發生的金店搶劫案,下午就抓到了人。
    命案也是一樣,上午參與進來,下午就抓到了凶手。
    原本棘手的奸殺案,千頭萬緒的。
    到了陸警官手裏,難度大幅削弱了?
    如此快的破案速度,少見。
    或許,咱們這邊的案件,對於這位陸警官來說,太簡單了?
    隨隨便便就破給了?
    不行,增加難度,增加難度!
    得找點硬骨頭給陸大神啃啃!
    刑偵支隊翻箱倒櫃,找一些疑難案件,讓陸大神掌掌眼。
    很快,一起半年前的入室盜竊案被翻了出來,擺到了陸誠麵前。
    負責這個案子的一名刑警介紹起來都帶著點憋屈:
    “陸警官,你看看這個,‘富貴花園’小區,一戶人家被偷了,損失不小,現金、首飾加起來小十萬。當時我們鎖定了個嫌疑人,叫周斌,是個有前科的慣偷。可這家夥……媽的,案發時間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卷宗裏記錄得很清楚:
    案發當天下午兩點到四點,周斌正在距離“富貴花園”十幾公裏外的一家“兄弟台球室”跟人打球,台球室老板和好幾個球友都能作證,時間點卡得死死的。
    而失主家確認的失竊時間,就在下午三點左右。
    時間對不上,警方隻能眼睜睜又把周斌給放了。
    這案子就這麽懸了下來。
    “台球室的監控我們調了,確實看到他一直在那兒。人也排查了,沒找到同夥作案的證據。”
    那位刑警攤攤手,
    “這不在場證明,硬得跟王八殼似的,我們琢磨了半年,也沒找到破綻。陸警官,你給分析分析?”
    不少人看向陸誠,想看看這位“破案神器”麵對這種時間鎖死的案子,還能不能施展魔法。
    無比期待加好奇。
    陸誠沒說話,拿起卷宗快速翻閱,重點看了看台球室監控的截圖、老板和球友的證詞記錄,以及失主家的現場勘查報告和小區周邊監控情況。
    看了大概……也就五六分鍾?
    他合上卷宗,抬起頭,問了第一個問題:
    “台球室那邊,核實過周斌具體是幾點到、幾點離開的嗎?精確到分鍾。”
    那刑警回答:
    “核實了,監控顯示他一點五十分進的台球室,四點零五分離開的。期間除了上廁所,沒離開過球桌範圍。上廁所時間很短,監控也覆蓋了走廊,不可能跑出去作案。”
    陸誠點點頭,又問:
    “失主家小區門口的監控,拍到可疑人員進出的時間範圍呢?”
    “小區監控顯示,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身形與周斌相似的可疑人員,是在下午兩點五十五分進入小區,三點二十分離開的。這個時間窗口,周斌確實在台球室,插翅也飛不過來。”
    時間線似乎完美衝突,無懈可擊。
    眾人都覺得,這案子估計陸誠也沒轍了。
    畢竟,總不能憑空變出個分身來吧?
    然而,陸誠卻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語氣平靜地拋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你們有沒有核對過,台球室和‘富貴花園’小區所在的區域,用的時間是統一的嗎?或者說,台球室的監控時間,和小區監控的時間,是否存在誤差?”
    嗯?時間誤差?
    這個問題一下子把大家都問懵了。
    那刑警愣了一下:
    “時間?都是聯網的吧?就算有誤差,也就一兩分鍾,不影響啊……”
    “一兩分鍾確實不影響,”
    陸誠打斷他,
    “但如果誤差達到五到十分鍾呢?甚至更長呢?”
    他拿起筆,在白板上畫了一條時間軸:
    “假設,台球室的監控時間比標準時間快了八分鍾。那麽,監控顯示周斌一點五十分到達,實際上他可能是一點四十二分到的。顯示他四點零五離開,實際上可能是三點五十七分離開。”
    他又在時間軸上標出小區監控拍到的可疑人員時間:
    “可疑人員兩點五十五進,三點二十出。這是小區監控的時間,我們假設它是準確的。”
    陸誠在兩個時間軸之間畫了一條連接線:
    “那麽,換算之後,周斌實際在台球室的時間,可能就是下午一點四十二分到三點五十七分。而可疑人員活動時間是兩點五十五到三點二十。看,時間重疊了!”
    他看向技術隊的同事:
    “立刻去核實!重點核查那家‘兄弟台球室’的監控係統時間,與北京時間或運營商標準時間是否存在固定偏差!”
    “還有,查一下周斌當天使用的交通工具,以及從台球室到‘富貴花園’小區的實際最快通行時間。”
    時間同步!!
    深吸口氣。
    這個思考分析的角度,確實刁鑽,想不到,根本想不到。
    突破口竟然在“時間同步”上。
    學到了!
    技術隊的人立刻行動起來。
    這種核查並不複雜,很快結果就反饋回來了——
    “查到了!‘兄弟台球室’那個監控主機的時間設置,比標準時間快了整整九分鍾!!”
    技術員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
    同時,另一路偵查員也匯報:
    “查了周斌當天的行車記錄儀,他開的是一輛二手破車,但記錄儀沒壞,和查了主要路口的公共監控,從台球室到‘富貴花園’小區,在不堵車的情況下,他開車最快隻需要……十二分鍾!”
    會議室內瞬間鴉雀無聲,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快了九分鍾!
    通行時間十二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