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疑似S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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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間,齊淺使用了她為本次副本準備的第一個保命道具。
“指引之手”!
一隻唯有玩家能看見的手出現在空中,它在出現的瞬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角落,正是那兩個殘破玩偶!
在這短短一秒內,齊淺頂著兩個詭異當場異變的巨大精神壓力飛速思考:
被隨意丟棄在牆角,而她在檢查時卻沒有發現玩偶上的落灰,說明玩偶經常被動用。
表麵有火燒和刀割的痕跡,部分痕跡很新,起碼是在近兩三天內出現的。
對了,這兩個詭異進門的時候特意往角落看了一眼;“指引之手”會自動指向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儀式是什麽……
她心一橫,開口對兩隻詭異說道:“我早上出門了,還沒來得及進行儀式,現在就去做。”
兩個詭異就這麽定定看著她,也不回話,但這句話確實讓他們停下了。
齊淺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卻在走向角落時又不住的恐懼起來,她偷偷用餘光觀察那兩個詭異,見他們沒有多餘的表情和動作,無法判斷此舉是否正確。
齊淺隻能安慰自己沒有動作說明自己蒙對了,她撿起那兩個玩偶,來到桌前。
兩個學徒詭異的眼中的惡意和期待快漫出來了,嘴角都要咧到耳後去。
齊淺從工具包裏拿出一把裁紙刀,用力刺進玩偶的身體裏,開始緩緩劃動。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放火把玩偶燒一下的時候,驚喜的發現,那兩個學徒隨著她的舉動開始變了,惡意不再針對她而起。
他們主動退後了一步,以一種欣賞藝術的態度開始觀看齊淺一刀一刀劃開玩偶的身體。
齊淺輕輕的,吐出一口氣,還好這是個三星副本,能混過去。
她將注意力放回玩偶上,一邊劃一邊想這個儀式有什麽用意,是隻有她一人需要這麽做,還是所有玩家都要?
手中玩偶突然掙紮起來,好像扛不住她的淩遲酷刑一樣。
齊淺瞳孔一縮,活的?!
玩偶眼睛的部位早已被挖去,隻粗糙的用一塊碎布縫合上了,但此時,那兩對“碎布眼睛”周遭竟逐漸氤染開水痕。
就像……在哭一樣。
齊淺心間浮起的念頭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再加上兩個玩偶不住的掙紮,險些真讓它們脫手。
兩個學徒自玩偶開始掙紮哭泣,臉上的神色就轉為興奮,純黑眼珠裏閃動著饜足的快感。
齊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哪怕這倆玩偶給她一種自己在解剖活物的感覺,手中動作也沒停下來。
直到玩偶如同被肢解後一樣七零八落沒一塊完好的地方,那個女孩學徒才說:“老師下次可不要忘了呀,儀式是每天都要做的。”
男孩也跟著附和了一句:“但老師今天做的比以往好多了,我記得上次看老師進行儀式,老師手都在抖呢。”
兩位學徒在看完她解剖玩偶後,肉眼可見的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喜氣洋洋的去幹活了。
齊淺都沒有精力去探究他們話裏暗藏的深意,感受著指尖殘留的掙紮觸感,隻覺得渾身虛脫一般,強行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腿軟跪下去。
她看著真的在認真幹活的兩人,原先因為他們十分聽話而產生的些許輕視徹底沒了。
作為b級空間係玩家,齊淺在某些四星副本裏也能過的風生水起,但她就是有預感,如果剛才沒想到破局方法真和這兩個詭異打起來……
哈哈,她包死的。
和兩個差點弄死自己的詭異同處一室的壓力太大了。
齊淺問清楚了他們十二點後還要去木匠家做工,看了眼掛鍾,嗯,還有不到半小時,她真的需要出去避避。
“我出去一趟,你們事情做完就自己離開,要是你們走的時候我還沒回來,就把暫不營業的牌子掛上。”
兩人又恢複了那一副乖巧純良的樣子:好的,老師。”可齊淺是萬萬不敢真把他們當學徒的,她暫時都不太敢和這倆說話了。
匆匆前往鎮上的麵包店,找到正在後廚工作的“麵包學徒”同他講述了這驚心動魄的意外,對方顯然也很疑惑。
“目前我隻知道你那出現了進行儀式這件事,頭一天的信息量還是太少了,隻能等明天大家交流過才有用。”
這位“麵包學徒”正把揉好的麵團放一邊發酵,看得出來他挺忙的。
隻抽空和齊淺說:“你的身份活動時間和空間都很充足,我希望你能去鎮上找一下那個叫玩偶之家的建築。”
“這是我從幾個顧客那裏打聽來的,他們談起玩偶之家時都表現的很怪。”
“唔,我記得‘花匠’明天也有關於玩偶之家的任務。”
齊淺現在聽見玩偶兩字都有點應激,但那兩個玩偶確實很怪異。說不定和這個“玩偶之家”有點關係,她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去看看。
“以保證自身安全為主,必要的話就在外圍轉轉,別太深入了,那些顧客讓我感覺玩偶之家不是什麽簡單的地方。”
見齊淺就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麽的“麵包學徒”匆匆說道:
“還有,孤兒院每個月隻對外開放一天,就是我們任務開始後的第三天,這也是我打聽到的。”
齊淺皺眉,“那我們如果想知道孤兒院裏的線索,豈不是隻能靠‘雜貨商’這一條線?”
“目前是的,等明天看看她有什麽辦法吧。”
按照“麵包學徒”給出的路線指引,齊淺來到了那座繽紛漂亮,和兩邊的小鎮建築產生鮮明對比的房子附近,單在外圍看,沒發現什麽特異之處。
正當她想著近距離觀察一下時,那扇金邊雕花大門就從裏被推開了。
她連忙收回視線,裝作路過,而後又超級不經意的轉頭——直直對上一雙鉛灰色的眼睛。
安爾·伊斯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個在自家門口晃來晃去,現在好像又原地石化了的人,依舊十分友善道:
“女士,又見麵了。”
又見麵了,哈哈,A級詭異就這麽讓我碰上了,齊淺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把臉皺成苦瓜,非常痛苦的在心裏回答,其實我根本不想和你見麵,真的。
表麵上還是很從心的小聲說:“您好,原來您還記得我。”
“距離我們上一次相見並沒有過去很久,不是嗎?”
安爾·伊斯溫柔的提醒她說:“女士,你身上仍帶著濃鬱的詛咒氣息。”
這句話聽的齊淺心裏一緊,“嗯,是的。”她調整了一下身體的站位,力圖能在第一時間轉身就跑。
孰料安爾·伊斯不按常理出牌,他好像把這句提醒等同於“今天要下雨記得帶傘”,在齊淺簡單回應後便不再說這件事,他輕點了下頭:
“來玩偶之家是有什麽事麽?”
來偷窺這棟房子的主人,沒錯就是你,齊淺依舊在心裏回道:我懺悔,如果我知道這棟房子的主人是A級詭異,不僅我不會過來,我還要告訴其他人讓他們離你遠遠的。
要是我說實話或者回個沒什麽事就溜達肯定會被殺的,這麽近的距離他肯定早知道我就在附近觀察這房子了。
齊淺絞盡腦汁扯了個理由:“我想來問問……孤兒院為什麽每月隻開一天。”
“啊…”安爾·伊斯有些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你也認為這個規定不太合理對嗎,但是不用擔心,很快就不是了。”
“隻要……從孤兒院裏揪出某隻貪生怕死的老鼠。”
他望向孤兒院的方向,齊淺覺得自己好像問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這一趟出來,沒死,還能白得這麽多信息,值了。
“好的,謝謝您的解答……”呃,這個詭異叫什麽來著,安爾?
“聖心小鎮的人稱呼我為伊斯先生,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傀儡師】。”安爾·伊斯從善如流地接上齊淺的未盡之語。
“……謝謝您的解答,伊斯先生。”
……他真的我哭死,這是我見過的最好說話的A級詭異了,雖然我也隻見過兩個A級。
齊淺心情複雜的在兩個稱呼中選擇了前者,因為這個詭異各方麵都很貼近人類,她覺得伊斯先生這個稱呼聽起來比【傀儡師】更有人情味一點。
“那麽,回見。”不知道自己被打上“好說話”標簽的安爾·伊斯對她微微頷首,不慌不忙的轉身向小鎮出口處走去。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再也不見,括弧微笑括弧完畢。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齊淺才抖著腿艱難挪動至路邊的長椅上,重重坐下。
爹的,差點跪了。
“呼——”深呼吸,集中思緒。
齊淺有個一緊張害怕就在心裏胡言亂語的習慣,剛才和“伊斯先生”簡單聊了幾句,心裏的吐槽都要倒出一籮筐。
她這輩子可就見過倆A級,上一個鬼新娘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他們隊長距離晉升A級就差臨門一腳,人手兩個紫級道具,出發前她都覺得這個配置能直接把落陰山這個副本給屠了。
事實是,鬼新娘頂著重傷把他們小隊一行人當狗攆了一座山,硬抗規則限製追到副本外麵,若不是另一個A級詭異恰好臨近蘇醒,副本就開放在他們附近……
這種不管自己怎麽跑都跑不掉,拚盡全力也無法殺死的怪物,是怎麽出現在世界上的?
安爾·伊斯也是這樣的怪物。
他的性格在齊淺見過的詭異中算是一股清流。
但她潛意識裏非常懼怕這位“好好先生”,甚至不敢細想這種恐懼從何而來,或許是怕自己想清楚後,就連麵對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不願想起安爾·伊斯麾下的詭異造物輕鬆削掉鬼新娘的一隻手,回避那副與人類毫無差別的外貌,又刻意忽視他口中吐出未經過詭異世界幹預的陌生語言。
隻因為這一切的一切指向了人類最不願麵對的深淵——S級詭異。
齊淺其實早就想到了,她隻是不敢相信。
哪怕安爾·伊斯不是S級,那他也離那條天塹不遠了。
當世界上出現了第一個類S級詭異,那麽,距離真正的S級詭異出現還能有多久呢?
坐在長椅上的齊淺突然雙手掩麵,脊背深深埋了下去。
她想起十七年前,詭異副本第一次出現在世人眼中,它精心挑選了各個國家的人進入副本,直播投放到任何一個人流量超過十萬的地方。
起初還有人認為這是某種大型真人秀,直到那些被選入副本的人全軍覆沒,副本中的怪物齊齊抬頭,好似惡狼發現了一處無人看守的大型羊圈。
它們從屏幕裏爬出來了。
隻是最低級的D級詭異,哪怕彼時的它們沒有思想,隻有渴望人類血肉的本能,哪怕它們還會被熱武器所傷,也在當時造成了巨大的社會動蕩。
此後凡是存活率為0的副本,其中詭異都能從中脫出,來到現實世界。
詭異世界以怪誕,血腥,邪惡,恐怖的高調姿態向人類宣布,這是一場入侵。
大夏建立詭異收容所和管理局用了一年半,重新創造一套對抗入侵的秩序並實施用了三年,一切將要重新走向正軌時,副本升星,詭異世界孕育出有自我思想的C,B級詭異,再次打了人類一個措手不及。
詭異入侵的第八年,大洋彼端首次出現五星副本,一隻代號為【美杜莎】的A級詭異入侵現實,在屠完一座沿海城市後跑到西海的一個無名小島上消化血肉能量。
懸賞在各國詭異管理局的榜單上掛了這麽多年,那個小島至今還在封鎖狀態,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像個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詭異世界孕育出A級詭異後仿佛陷入沉睡,整整九年沒有新動靜,現實世界穩步發展。
而現在,災難又要到來了。
人類中觸及到A級門檻的人才多少啊,齊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如果S級詭異入侵現實,他們有哪怕一點反製手段嗎?
這是她不願細想的,深埋在心底的恐懼。
齊淺放開雙手,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她長久注視著安爾·伊斯離去的方向,直到被一聲鳥叫驚醒。
這層窗戶紙終有被捅破的一天,但齊淺祈禱,在絕望真正來臨之前,多給她,多給人類一點喘息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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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
小鎮外,一陣火車的鳴笛聲傳來。
安爾·伊斯站在小鎮入口處的站台上,耐心的等待火車到來。
鏽跡斑斑的列車駛入站台,緩緩停下。
“444號鬼嚎列車,歡迎進站——”除卻安爾·伊斯再無其他生物的站台裏,突然響起這麽一句嘶啞但語氣熱烈的播報。
黑發灰眼的【傀儡師】掀起眼簾,勾唇笑道:“在我的地盤這麽高調?是不想回去了麽。”
列車的播報戛然而止,一陣鐵皮碰撞聲“哢嚓哢嚓”傳出,一間車廂門突然打開,幾個箱子被一團黑影小心搬出,輕輕放在地上。
那道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比剛才小聲了很多:“您在亡靈街訂購的貨物已送達,請驗收。”
安爾·伊斯淺抬一下右手,許多碧綠枝葉不知從哪蜿蜒而出,看著細嫩的花枝接替了黑影的工作,卷起地上的箱子,乖巧爬到主人身邊。
正打算離開時,一個人影從列車車廂裏滾出來,安爾·伊斯正打算回去的動作一頓,平淡的低頭望去,季林帶著一身傷落在站台下方,同樣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眼神中還殘留著剛經曆完一場廝殺的狠厲與瘋狂。
一時倒分不清誰才是詭異了。
列車好像沒想到季林還活著一樣,見他跑到安爾·伊斯麵前,急的整個車身都哢哢作響,原先搬完箱子的就縮回去的黑影猛地衝出來,想把季林拖回去。
安爾·伊斯垂下眼,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幕。
季林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幹脆利落的翻上站台,擺出迎擊架勢。
那黑影剛一越過站台,一根藤條便狠狠抽了下去,竟直接將那團黑影打散了!列車這次真的要哭出來了,它就是怕季林惹到安爾·伊斯,緊接著他倆一起玩完。
慌亂下忘記自己作為亡靈街的詭異,是不能隨意進入其他區域的,尤其是當著區域領主的麵這麽幹,等同於挑釁。
季林心中一驚,他和這個黑影打了一路,期間還用天賦啃了兩口,自然知道這玩意皮糙肉厚,就這麽抽一下抽沒了?
那根藤條那裏冒出來的,這要是抽在自己身上還得了,能攔腰把他抽成兩截吧。
安爾·伊斯見警告生效,輕飄飄的吐出一字:“滾。”
列車慌不擇路的滾了。
季林早注意到站台上還有一個人,隻是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黑影和突然竄出的藤條上,見此情形,哪能不明白誰才是拳頭最硬的那個。
當即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這個長發男人身上,等等,黑色中長發、鉛灰色眼睛,穿著講究……這個人是舅舅見過的那個A級詭異!
這一瞬間,季林久違的,倒吸一口涼氣。
見礙眼的東西走了,安爾·伊斯再次朝季林看去,非常禮貌的問候:“午安,這位先生。”
季林反應很快的回了一句:“午安,請問您是……?”
“幸會,我叫安爾·伊斯,是聖心小鎮的鎮民之一。”
“啊,幸會,我是一名流浪漢,剛流浪到你們小鎮。”季林誠懇地說:“我想在這找一份工作,結束我的流浪生活。”
他一邊說著,一邊裝作從懷裏,實則是玩家背包中拿出一個破舊的兔子玩偶。
“這是我在流浪途中撿到的珍貴物品,您是否知道它的失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