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九嬰蝕心:訣別之吻轉成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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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若雪吻上李雲天的唇:“用我的冰魄靈體壓製九嬰化身。”
    刺骨寒氣從他唇間蔓延,冰藍光芒瞬間吞噬兩人。
    九嬰封印出現裂痕,但李雲天忽然發現柳若雪的眼睛變得詭異。
    她緩緩抽劍指向他:“師父五十年前就在我靈體種下九嬰魂種。”
    李雲天懷中女子冰冷微笑:“該殺了你呢,雲天。”
    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如同有生命的潮水,在昏暗而巨大的洞穴中奔湧,每一寸空氣都在無形威壓下瑟瑟發抖。冰冷黏膩,帶著刺鼻硫磺與陳腐血腥的氣息,粘糊糊地堵在每個人的口鼻之間。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一張濕冷的皮革死死捂住了臉孔,要將肺裏僅存的氣息榨幹。
    洞穴中央,被無數古老鎖鏈捆縛著的龐然大物輪廓扭曲晃動——那是九嬰的化身!被束縛九個蛇形頭顱狂亂地撕咬著那些刻滿遠古符咒的青銅鎖鏈,每一次掙紮都引得整個地心岩窟劇烈搖晃,震耳欲聾的撞擊轟鳴不斷滾過,大大小小的碎石像絕望的冰雹一樣密集地砸落在李雲天和小隊成員撐起的護身光罩上,劈啪作響。符文明滅,光罩蕩開細密的漣漪,岌岌可危,如同狂風暴雨中隨時會撕裂的紙船。每一次九嬰的撞擊,都像是沉重的鐵錘直接砸在他們緊繃的神經中樞,震得渾身骨骼都要散開。
    “天光陣就要撐不住了!”雷震的咆哮在轟然崩塌的聲響中斷斷續續傳來,透著力竭的絕望。這個雄壯的漢子全身肌肉虯結,緊握的雙拳骨節發白,拚命維持著即將破裂的防禦光圈,豆大的汗珠混合著被震落、粘稠的石粉從他顫抖的臉頰不斷滾落。
    風靈兒咬著牙,纖細的指尖在微微痙攣,她拚命操控著幾麵殘破不堪的陣旗,試圖將它們重新歸位。然而陣旗在九嬰狂亂逸散出的混亂氣流中獵獵作響,每一次勉強的定位,都像在狂風裏拉扯一匹巨帆,她自身靈力急速消耗,俏臉紙一樣蒼白。“鎖…鎖魂鏈三處節點靈力紊亂,再這樣下去…”她的話還未說完,就因一聲更猛烈的撞擊衝擊而至,劇烈的痛楚表情在臉上炸開,她悶哼著向後連退好幾步。
    而所有的混亂、所有的撞擊、所有的瀕臨崩塌,最終都聚焦在洞穴最深處——那一道橫亙在九嬰龐大軀體和眾人之間的黯淡光壁前。裂痕如無數條瀕死的蒼白蜈蚣,在光壁上瘋狂爬行、擴張。每一次碰撞,這道象征著最後希望與封禁的“伏靈障”都光芒急劇衰減,劇烈震動,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炸成億萬片黯淡的光之碎片。死亡的陰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整個視野。
    就在這滅頂的絕望要將最後一絲光亮也掐滅的瞬間,一個清冷決然的聲音如同破開暗夜的寒刃,斬斷了所有的嘈雜:
    “用我的冰魄靈體!”
    那聲音源自李雲天身側——柳若雪。
    所有人的目光猛地釘在她身上。
    她就那樣靜靜立在狂暴氣流翻卷的源頭邊緣,冰藍色裙裾在能量餘波的撕扯下獵獵作響,像一片隨時會被撕碎的寒冰。柔順發絲淩亂拂過臉頰,卻遮不住她眼中那兩簇燃燒至白熾的冷焰。她的身體因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繃緊,微微顫抖,如同拉滿的弓弦。然而她的眼神卻清澈到了極致,澄澈得幾乎能映出李雲天瞬間錯愕到扭曲的麵孔。
    “不!!”李雲天肝膽欲裂的嘶吼猛然炸開,他猛地轉身,伸手去抓她,動作因極致的恐懼而有些變形。他完全忘記了近在咫尺的咆哮凶獸,眼中隻剩下柳若雪和她那燃燒的絕然,“不行!你會被…那是把你的神魂根基徹底打散,永劫不複!!”
    雷震和風靈兒試圖開口的聲音被硬生生扼在喉嚨裏,他們清楚冰魄靈體湮滅意味著什麽——那是以自身存在為薪柴,點燃刹那絕對冰寒的禁忌之術,一旦發動,施術者自身也將被極致低溫凍結分解,形神俱滅!
    柳若雪卻隻是望著李雲天,看著他眼中那份撕裂般的恐懼與痛楚。她薄如初雪、毫無血色的唇瓣,極其微弱地向上彎了一下,一個極其清淡卻又無比複雜的弧度——其中蘊含了濃得化不開的悲傷、決絕、以及一種奇異的釋然。
    “李雲天,”她的聲音輕輕的,卻穿透了地動山搖的轟響,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和溫柔,“你以為…我在害怕死亡嗎?”
    她向前一步,踩過地麵上簌簌滾落的碎石。
    然後,在李雲天伸出的手堪堪觸及她袖口的刹那,柳若雪的動作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輕盈,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純粹,微微踮起了腳尖,另一隻手以無比溫柔的力道輕輕按住了他冰冷、有些粗糙的胸膛。那動作裏沒有絲毫猶豫,仿佛隻是要去捕捉一片凋零前最美的雪花。
    冰涼的唇覆蓋上來,帶著一種沁骨的、玉石般的冷意,堵住了他所有即將出口的嘶吼與哀求。
    這個吻是涼的,毫無溫度,像含著北地終年不化的千年玄冰。
    然而就在肌膚相觸的刹那,異變陡生!
    李雲天隻覺得一股從未體驗過的、絕對的、源自宇宙太初的極寒洪流,以柳若雪的雙唇為爆發點,毫無預兆地狠狠貫入他的身體!那不是冰冷的觸感,而更像是整個浩瀚的冰河星宇被壓縮成一線,帶著摧毀萬物的意誌狠狠刺透了他的血肉與魂魄!
    “呃——!”一聲痛苦的、從靈魂最深處擠壓出的嗚咽從他喉嚨深處嘶啞地滾出,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成億萬根細密的冰針,在血管裏爆開。眼前的一切色彩、光線都被這股純粹到極致的冰藍徹底吞噬!
    冰藍色的狂潮!
    純粹、狂暴、凍結萬物的冰藍光芒,以李雲天和柳若雪緊緊相貼的雙唇為中心,轟然炸開!那光芒如此強烈,瞬間淹沒了兩人的身影,如一顆冰爆的星辰降落在深淵地底,將整個昏暗的巨大洞穴照得亮如慘白極晝!光芒所及之處,刺骨的絕對寒氣如同實質的白色濃霧,瘋狂地翻卷彌漫開來。空氣被凍結得發出尖厲的撕裂聲,落下的碎石、濺起的塵埃瞬間被這股寒氣捕捉、凝固在半空中,如同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就連遠處眾人護身氣罩發出的微弱光芒,也被侵染上了一層霜冷的藍色冰棱。
    “若雪!!”風靈兒的尖叫帶著哭腔,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幾乎失明,雙手徒勞地向前伸出。雷震渾身劇震,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盯住那片刺目的冰藍核心,那裏隻有兩個模糊交織、幾乎融為一體的身影輪廓。
    冰藍風暴的核心,柳若雪感覺自己的“存在”正在飛速瓦解,冰藍光芒裹挾著刺骨的洪流仿佛從她身體每一個角落向外奔湧,生命被點燃。意誌如鋒利的鑿子,要將冰魄靈體最本源、最精粹的核心——那如同冰封之心般永恒跳動的寒魄源晶,徹底破碎、燃盡!
    可就在她的意誌即將決堤、自我獻祭、自我湮滅完成最後一推的刹那——一種極其微弱的、冰冷的異物感,如同深埋在凍土下的一塊頑固碎瓷片,在她靈台深處,在神魂核心深處最純粹的那片寒冰之境中,輕微地“咯噔”一下。
    那感覺異常突兀而陌生,像在完美無瑕的冰麵上突然踩到了一粒堅硬硌腳的石子。
    柳若雪心中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幾乎無法捕捉的疑影。這異物感…是什麽?自她靈體開啟,寒魄源晶凝聚,那裏就一直如同亙古不變的純淨冰川,從未有過半點“雜質”。然而此刻獻祭發動,生命本源燃燒沸騰之際,這陌生的“存在”卻如此清晰地浮現出來。
    是錯覺?還是…?
    但這念頭僅僅隻是一點細微的漣漪,瞬間就被更為浩大、更為決絕的燃燒意誌徹底吞沒。獻祭已然發動,這屬於她一生最果決無悔的軌跡已無法停下,也容不得再有任何停頓!
    “碎!”柳若雪凝聚起的全部精神意誌猛地迸發出一聲心靈深處的呐喊!
    如同億萬片最完美的冰晶於瞬息間自我引爆!
    以她的身體為源頭,更為璀璨、更為磅礴的冰藍色靈能再次轟然爆發!這一次,不再是向四麵無差別散逸,而是化作一道直徑數丈、凝練到近乎實質的冰藍光柱,純粹而冰冷,帶著仿佛來自宇宙盡頭的死寂與絕對零度的裁決意誌,狂暴無比地朝著前方那瘋狂扭動的九嬰化身、朝著那道布滿裂痕、即將破碎的伏靈障狠狠轟擊而去!
    轟——!
    冰藍光柱如同擎天巨矛,瞬間貫穿了整個地心空間!速度太快,聲音被撕裂在光芒後方,隻有一股無聲的、凍結一切的恐怖衝擊力瞬間充斥每一個角落!
    正麵轟上伏靈障!
    嗤啦啦啦——!
    冰藍的光柱與暗金瀕臨崩潰的障壁發生了有史以來最激烈、最徹底的碰撞!光柱帶著犧牲生命的絕對冰寒與淨化之力,伏靈障則凝聚著上古的封禁法則!兩股力量相互撕咬、侵蝕、湮滅!暗金屏障上的無數裂痕驟然被一層刺目的冰藍幽光急速蔓延、覆蓋、凍結!幾乎是在接觸的刹那間,原本黯淡、布滿裂紋的金光屏障,瞬間煥發出一層如同覆蓋了一層全新琉璃甲胄的奇異光輝!冰藍色在金色符咒紋路上急速凍結、延展,重新構築出一道堅固無比的冰金屏障。
    九嬰化身的掙紮在光柱臨體的瞬間達到了極致!九顆猙獰醜惡的頭顱發出了不同音調、但同樣痛苦尖銳到令人牙酸的混合嘶鳴!它們身上那些翻湧扭曲的邪惡意念、混亂汙穢的黑暗能量,在冰藍光柱的衝刷下,如同滾燙的油脂潑上了最寒冷的水,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滋滋”灼燒聲。被冰藍光柱正麵貫穿的胸膛位置,大量凝結成紫黑色結晶的汙穢之物猛烈爆開、脫落,形成刺目的瘡口。巨大的身軀被這股沛然巨力壓製著重重撞擊在後方冰冷漆黑的岩壁上,整個地穴再次劇震!
    九嬰的掙紮,被這蘊含著極致冰魄之力的光柱狠狠釘了回去!束縛它的青銅鎖鏈光芒重新變得穩定,那搖搖欲墜的伏靈障冰金壁壘更是瞬間堅固了十倍不止!空氣裏那令人窒息的血腥硫磺味被純淨冰冷的空氣取代。
    成了?!
    極度的疲憊與靈魂深處傳來的可怕裂解疼痛瞬間湧上柳若雪的識海,眼前光柱的強光和她自身燃盡的黑暗交錯侵蝕著視野,世界迅速黯淡、旋轉。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重量,不再承載任何力量。最後殘留的一絲意識,似乎感受到頭頂有什麽巨大而冰冷的東西正在注視著自己,那道無形的目光充滿了一種漠然的、非人的計算氣息,穿透虛空,穿透她燃燒的冰藍光芒,牢牢鎖定了她神魂深處那一點被驚鴻一瞥的“異物”所在……
    旋即,所有感知徹底中斷。意識如同飄飛的羽毛,墜入無邊無際的純白嚴寒裏。
    ——死寂般的寒冷中空無一物,除了…那微不可查的、依舊存在的、冰冷的異物感。它還在那裏。她甚至產生一個錯覺,剛剛那道來自遙遠虛空的冰冷注視似乎還在自己意識裏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刻痕。
    柳若雪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用冰精心雕琢的人偶,隨著冰藍光柱的餘波力量散盡,向後無力軟倒,沒有半分生氣。
    幾乎在她倒下的同一刹那,一隻溫暖而顫抖、布滿汗水與石粉的手臂猛探過來,死死地、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腰,將她冰冷的身體緊緊、緊緊地按進了一個同樣戰栗不已的胸膛裏。
    “若雪……若雪!!”李雲天抱著懷中失去所有溫度和知覺的軀體,嘶啞地呼喊她的名字。他的眼睛死死鎖住她蒼白如雪的臉,指腹因為用力過度而在她冰冷的衣料上刮擦出輕微的聲音,一遍遍徒勞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和腕脈,試圖捕捉到一絲殘存的生機。懷中少女身體的溫度低得驚人,幾乎將他自己周身氣血都凍結。
    周圍冰藍的餘暉尚未散盡,如同無數細碎冰冷的星辰緩緩沉入昏暗。寒霜覆蓋了周遭大片的岩壁地麵,空氣冷冽而清新。前方,那道冰金色的伏靈障壁壘熠熠生輝,如同全新鑄就的冰晶城牆,堅不可摧。鎖鏈穩固,之前暴戾不可一世的九嬰化身,此刻如同被極寒永久封印的死物,九顆猙獰頭顱低垂著,緊緊貼服在那冰冷的地麵和自己的身軀上,紋絲不動,再沒有一絲一毫凶戾的氣息逸散出來。死寂,籠罩了剛才還瀕臨崩潰的地窟。
    令人窒息的安靜降臨了。隻有那些尚未徹底散去的冰晶粒子如點點螢火,懸浮在寒氣流中。
    “成…成功了?”風靈兒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恍惚,以及巨大的不敢置信。她小心地散開了護身的靈光,踏前一步,看著那固若金湯的封印光壁,又看向前方相擁的兩人。
    雷震壯碩的身體依舊有些僵硬,他緊握的雙拳緩緩鬆開,指節因剛才用力過度而酸麻,但那張橫肉虯結的臉上,沉重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震驚和茫然:“……她…她真把那個鬼東西給封回去了?”他粗糲的聲音在過分安靜的地穴裏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夢囈般的味道。
    短暫的沉寂之後,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如同灼熱的噴泉,在他們胸膛中轟然炸開!
    “封住了!真的封住了!!”風靈兒再也忍不住,帶著哭腔的笑聲驟然爆發出來,她轉身狠狠抓住雷震的手臂搖動著,眼中淚水滾滾而落。
    雷震緊繃的臉終於徹底鬆弛下來,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帶著巨大疲憊的低吼,緊繃的肌肉終於緩緩鬆弛下來,他下意識地想抬手去拍李雲天的肩膀,那隻布滿老繭的巨掌抬到一半,卻僵在了半空。他看著前方緊緊抱著柳若雪的李雲天,身影在幽暗的光線下凝固成一道孤獨的剪影。
    李雲天全然未覺身後的一切。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靈魂,都死死釘在懷中這具冰冷至絕的身體上。
    “撐住…若雪,醒醒!你聽著!”他急促地低吼著,雙臂環抱的力度大得似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仿佛這樣就能將生命的溫度****回去。他顫抖的手慌亂地摸索著她的背心穴位,掌心蘊含的、如同枯竭泉眼般僅剩不多的精純真氣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不顧一切地湧向她僵硬的經絡,“經脈在…快回應我!哪怕一點!運轉靈力…快動啊!該死的,別睡!”
    他的聲音在冰藍餘輝的映照下,因恐懼而變形、嘶啞到幾乎破音,帶著孤獸在荒原上才有的那種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掙紮。
    就在這時——
    懷中柳若雪的身體…極其細微地…似乎…極其細微地…輕輕動了一下。
    如同深埋在極地冰蓋下的魚,被遙遠的季風吹過水麵時傳遞的那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震。
    那一絲顫動微弱得如同錯覺!
    但就是這個刹那間的感覺!李雲天所有的狂亂動作瞬間停住,像是被一個無形的魔法定格了身形!狂喜如同狂暴電流瞬間將他從頭到腳貫穿!他猛地低下頭,眼睛死死地聚焦在她緊閉的眼瞼上,連呼吸都死死屏住,心髒在胸腔裏狂飆突跳到近乎崩裂!
    “若雪?”兩個字帶著小心翼翼的顫音從他喉間擠出。
    柳若雪濃密如鴉羽的長睫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沉睡初醒般的滯澀感,掀開了一絲縫隙。
    她的眼睛睜開了!
    那一刻,李雲天覺得自己整個沉淪黑暗的世界都因那雙眼睛的睜開而被重新點亮!
    但隻在一瞬間,那微弱星火燃起的狂喜,就被一種更為冰冷、更為尖銳的驚懼狠狠凍結!
    ——那不是他熟悉的柳若雪的眼睛!
    那本該清澈純澈、宛若萬年冰川最深處幽藍剔透的眸子,此刻完全變了。瞳孔深處沉澱著一層渾濁厚重的暗色,如同沉入古老湖底、覆蓋著厚厚淤泥的冰晶石,渾濁得不見絲毫生機。更為詭異的是,渾濁深處,隱隱有一抹冰冷、細小,如同針尖般的猩紅幽光在閃動,像是在暗黑湖底深處蟄伏的某種詭異凶獸的眼睛,正透過淤泥和冰層,冷靜而無聲地窺視著外麵的世界。
    那不是清醒!那絕不是柳若雪清醒過來的眼神!
    一股足以凍結骨髓的惡寒“唰”地一下爬滿了李雲天的背脊!
    緊接著,在李雲天驚愕凝固的注視下,柳若雪原本蒼白失血的麵孔上,極其突兀地,綻放出一個笑容。
    冰冷、空洞、沒有半分屬於“柳若雪”這個人的情感溫度,純粹得像是一具被絲線提起嘴角的木偶。甚至連牽動肌肉的弧度都帶著一種非人的僵硬感。
    就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浮現的瞬間——
    她的右手猛地一抬!
    那動作沒有絲毫生人應有的自然預兆,更像是被一根無形的冰冷絲線驟然提起!快!準!狠絕!帶著玉石俱焚般的詭邪!
    一道早已收斂、掩於袍袖之下的冰冷寒光無聲滑出!
    是那柄她極少離身、此刻卻沾染著她自身獻祭後殘存寒氣的本命靈劍——映雪劍!
    雪亮的劍鋒如同垂死之蛇猛然彈起的毒牙!快得拉出一道扭曲刺目的光痕!裹挾著更加凝練、更加陰毒的極致冰寒氣息!目標並非遠處的九嬰,赫然是近在咫尺、死死擁抱著她、心神大震的李雲天的咽喉要害!
    絕命一刺!
    冰冷的劍意撕裂了死寂空氣!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李雲天眼中倒映著那柄急速放大的映雪劍。劍身寒芒流轉,倒映著他自己那張因極度震驚、心痛、難以置信而瞬間扭曲的臉龐, 他瞳孔驟縮如針,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仿佛要將那柄劍連同自己的心,一同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