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犧牲與救贖·引魂歸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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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雲天指尖觸到那縷寒霜凝成的冰晶瞬間,體內沉寂的引魂血脈驟然沸騰。
    群魔環伺下,五毒散人毒笛奏起百萬毒蛇狂潮逼近,陰詭笛聲直欲撕碎生靈魂魄。
    天際陡然降下一道玄黑身影,劍鋒蕩開鋪天蛇海,露出半張毀損殘容下的森冷獨目。
    “想讓她活命,你就得死——”黑衣人劍尖直指李雲天命門,“此乃你父親欠下的債!”
    祭起秘法獻祭道基時,李雲天驀然窺見冰晶深處的遊絲紫氣,如星子幽光流轉。
    待天劫雷霆劈落,本該身死魂消的冰晶卻在廢墟中折射萬丈金光,化為引路星軌——
    九天之外,一座鐫刻著“紫霄”二字的古老天宮正懸於星河盡頭。
    指尖觸到那枚冰冷刺骨的晶體的刹那,李雲天渾身的血液像是被投入萬丈玄冰深淵,瞬間凍結!刺骨的寒,裹挾著錐心蝕骨的劇痛,沿著臂膀的經絡轟然逆衝而上,一路撕裂血肉,猛砸心房。然而緊隨這刺骨冰寒之後,一股沉寂太久的、源自血脈深處的灼熱驟然咆哮覺醒,奔騰如蘇醒的熔岩。這股熾烈霸道的力量蠻橫地衝撞著肆虐的寒氣,兩股力量在他體內激烈絞殺,如同兩隻沉睡的太古凶獸驟然蘇醒,在他的血肉裏不死不休地搏鬥、撕咬。筋脈扭曲,骨骼欲碎,李雲天悶哼一聲,唇角立刻蜿蜒下一道鮮紅的血線。
    他死死攥著掌心那枚冰晶,它堅硬、冰冷,卻又是那般脆弱不堪,仿佛稍一用力便會真的化為萬點寒星,隨風逝去。李雲天的瞳孔劇烈收縮著,周遭的一切喧囂都化作了模糊扭曲的殘影,視線裏隻剩下這一小塊冰冷晶瑩的固體。那裏麵是否還殘留著她?那曾如冰雪般清冷卻又蘊著溫暖的眉眼?那句在月光如水的靜夜下,帶著淡淡羞澀的低語,仿佛還在耳畔:“等……等此事了結,便陪你看一次星星……” 每一個音節,此刻都像淬了劇毒的尖針,反複洞穿著他的心髒,連帶著引魂血脈那焚心灼骨般的痛苦,幾乎要將他的魂魄徹底撕成碎片。
    柳若雪!她冰魄靈體徹底消散,隻為了護住他的那一線生機!為了這該死的引魂體!那曾封印在他血脈深處,引動天劫追魂索命,最終卻成為今日所有災厄源頭的引魂體!絕望像一張冰冷的巨網,帶著粘稠的死亡氣息,沉沉壓下來,勒緊他的咽喉,令他喘息艱難,眼前天旋地轉。
    可是!
    刺耳的、仿佛利爪在鏽蝕鐵片上瘋狂刮撓的笛音,猛地紮破了他短暫的沉淪!這聲音陰毒、淒厲,帶著一種撕裂神魂的扭曲力量,強行將李雲天從絕望的泥沼邊緣狠狠拽回了現實煉獄。
    五毒散人!李雲天猛然抬頭,血灌瞳仁。不遠處那青碧怪袍裹身的幹瘦身影,嘴角咧開一個獰惡的弧度。他枯瘦如鬼爪的手指間,橫握著一支通體慘綠、仿佛是用人骨雕琢的笛子。此刻,這根笛子正在他催動之下,發出越來越尖銳、越來越瘋狂的聲響!隨著笛聲的節節拔高,詭異駭人的一幕席卷了所有人的視野——漫山遍野,原本因群魔激戰而蟄伏蟄藏的毒蟲蛇豸,像被無形的魔手徹底驅趕喚醒!霎時間,地麵上密密麻麻湧起無數蠕動蜿蜒的黑潮,五顏六色的毒蛇、粗如水桶的巨蜈、周身覆蓋著斑斕甲殼的毒蛛、以及許多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生著千足百爪、閃爍著詭異磷光的毒物,匯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腥臭衝天的洪流,瘋狂地朝著這邊碾壓而來!
    它們相互纏繞、撕咬、踐踏,猩紅的信子吞吐著毒霧,摩擦甲殼的窸窣聲混合著詭異的嘶鳴,匯成一片死亡奏鳴。陰風裹挾著濃烈的腥臊毒氣,被笛音催動著,如同洶湧的濁浪,排山倒海般撲向重傷力竭的殘存正道人士。
    “頂…頂住啊!” 一個手臂被巨蛇毒牙撕開、深可見骨的中年刀客嘶聲狂吼,奮力揮刀斬斷幾條從毒蟲屍堆中瘋狂竄出的斑斕毒蛇。他臉上刻滿刀疤,本是悍勇無匹,此刻也因絕望和毒氣侵蝕而臉色青灰,手臂傷口流出的血都成了暗綠色。
    軒轅映雪臉色蒼白如紙,方才為掩護柳若雪強行催動秘法斬開魔頭圍攻,已是傷上加傷,此刻體內經絡劇痛如火燎。她銀牙緊咬,手中長劍寒芒暴漲,“都向我靠攏!死戰!!” 她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銳氣,強自提聚最後一點真元,劍光如潮水般潑灑出去,試圖在迅速縮小的核心圈外築起一道脆弱的劍壁。冰寒的劍氣絞碎了大片衝在最前的毒蟲,殘肢碎甲如雨飛濺。然而蟲蛇實在太多太密,悍不畏死,前仆後繼地填充著劍光劈開的每一絲空隙。毒血、毒霧噴濺如雨,沾染在護體真氣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眾人隻覺得呼吸越加困難,周身護體光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絕望如同附骨之疽,迅速蔓延。殘餘的劍閣弟子、長老,還有僥幸支撐至今的幾位助拳俠士,已是人人帶傷,眼神灰敗。麵對這無窮無盡的毒海蛇潮,再強的鬥誌也被消磨得隻剩下冰冷的死意。
    就在這死亡的濁流眼看要將最後一點抵抗徹底淹沒的瞬間!
    “唳——!”
    一道破空的銳嘯,裹挾著能刺穿人靈魂的鋒銳劍意,驟然從天而降!
    仿佛一道開天的黑色雷霆,無視距離,驟然劈入那無邊無際、瘋狂湧動的毒蟲蛇海之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了一瞬。
    隻見那道凝練如實質的恐怖黑色劍罡,不偏不倚,狠狠斬入了毒海蛇潮的最核心!無聲的衝擊驟然爆發!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規則被粗暴撕裂、物質被強行湮滅的可怕顫音,尖銳得幾乎要碾碎所有人的耳膜!
    劍罡所至,萬物絕滅!
    以落點為中心,方圓數十丈內的空間猛地向內坍縮了一瞬,隨即猛烈炸開!無數正張牙舞爪、吞吐毒霧的毒蛇、巨蜈、毒蛛以及其他麵目猙獰的毒蟲,甚至連殘渣都沒能留下,就在那純粹的黑色劍光中瞬間化為齏粉!狂暴的湮滅能量卷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將外圍稍近一些的魔物都瘋狂拉扯、撕碎、吞噬!
    硬生生地,在這片死亡毒海的狂濤駭浪中,開出了一片足有百丈方圓的、短暫存在的“淨土”!在這片區域內,除了飄散升騰、帶著濃烈焦糊與腐蝕腥臭的黑色煙塵,再也找不到任何一隻活著的毒物。
    而那造成這一切毀天滅地景象的源頭,正靜靜地矗立在這片“淨土”的核心。
    一道身影。
    如墨的衣衫,仿佛融進了身後翻滾的黑暗雲氣裏。衣袂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帶著一種凝固時空的肅殺與沉寂。他的身量並不特別高大,卻給人一種孤峰刺破蒼穹般的孤絕與壓迫,仿佛隻要立在那裏,便是天地之間不容忽視的唯一意誌。
    他手中提著一柄劍,通體如最深邃的夜,又仿佛沉澱了萬載寒鐵的精粹。劍尖斜指地麵,劍身竟無絲毫光澤,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周遭所有的光線,讓人望之心神都要被吸攝進去。
    然而,當眾人的視線帶著劫後餘生的震驚與迷茫,不由自主地向上遊移,試圖看清那挽狂瀾於既倒的容顏時——
    幾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落下的位置正好將李雲天眾人與遠處暴怒驚疑的五毒散人隔開,隻給李雲天這邊留下一個如劍般筆直的背影,和那……可怖的左側殘顏。
    一張麵孔,清晰地分裂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右側臉孔,皮膚冷峻若青石雕琢,線條剛硬而清晰,劍眉斜飛,雖冷如冰雪,卻透著一股近乎完美的英挺氣質。然而一切,都被那左臉的殘損徹底顛覆!
    一道巨大的、仿佛是被某種狂暴能量狠狠撕扯過的陳舊傷疤,猙獰地占據了大半片左臉。那傷疤深可見骨,邊緣犬牙交錯,疤痕糾結著暗紅色的皮肉,一直延伸到左耳後方才稍稍平複。左眼的位置深陷下去,隻剩下一個空洞的黑窟窿,連帶著半邊的眉骨也碎裂變形。那空洞的邊緣,似乎還殘留著某種極端痛苦與深刻恨意凝固後的扭曲感。唯一完好的右眼,此刻睜開,眸光冷冽如萬載玄冰,不含絲毫人類情感,冰冷地掃過李雲天。
    那眼神掠過李雲天後背時,李雲天隻覺得渾身一緊,引魂血脈如同被無形的冰冷巨手攥住,那股劇烈的刺痛感幾乎令他窒息。這並非來自對方功力的威壓,而是源於血脈更深處的某種詭異的、宿命的牽引!
    “前輩……” 軒轅映雪強壓傷勢,持劍上前一步,氣息不穩,聲音帶著敬意與濃得化不開的警惕,“多謝仗義援手!不知……”
    黑衣人恍若未聞。他隻是盯著李雲天,確切地說,是死死盯著李雲天手中緊握的那枚冰晶。那冰冷的右眼瞳孔深處,不易察覺地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波瀾,仿佛在確認著什麽至關重要的事實。
    他那完好的右眼目光陡然凝固在李雲天緊握冰晶的手上。那眼神銳利得能將神魂洞穿,內裏翻滾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冰冷的審視,有無法置信的震顫,最終凝固為一種深不見底、足以凍結星辰的恨火。
    “哼……” 一聲冰冷的、仿佛自亙古寒冰深處刮出來的冷哼從他唇齒間擠出。
    “仗義?” 他開口了,聲音異常嘶啞枯澀,如同生鏽的鈍鋸在枯骨上來回摩擦,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鬱。“仗義?” 他仿佛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刺耳的尾音拉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呼——!”
    毫無征兆!黑衣人動了!
    前一瞬他還如冰冷的磐石立於原地,下一刹,便化作了一道撕裂空間的黑色電芒!那柄吞噬光線的玄黑古劍仿佛與他融為一體,快得超出了神識能捕捉的極限!
    目標,直指李雲天的心口!
    劍未至,一股凍結血肉、扼殺生機的極致陰寒劍意早已搶先一步將李雲天籠罩。李雲天瞬間如墜冰窟,全身肌肉被那實質般的殺意壓得寸寸麻痹,引魂血脈的刺痛被強行壓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魂都被徹底冰封的絕望冰冷感。他甚至來不及感受到致命的恐懼,身體的本能在死亡陰影下掙紮咆哮,肌肉在劍氣壓製的縫隙中艱難蠕動,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卻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閃避動作。
    快!太快了!
    那劍尖,漆黑如墨,瞬間已抵臨他的胸前三寸!
    死亡的冷氣,直貫心門!
    就在所有人以為李雲天必然被一劍穿心的千鈞一發之際!
    “錚——!”
    一聲金鐵交擊的震鳴,激蕩靈魂!火星爆射,照亮了李雲天瞬間慘白如紙的臉孔。
    一柄寒光凜冽的長劍,橫亙在了玄黑古劍之前,死死架住了那即將洞穿李雲天心髒的致命一擊!
    是軒轅映雪!
    她在黑衣人暴起出手的前一刹那,就已本能地意識到那冰冷殺機鎖定的並非他人!那無匹的劍速超越了她的理解,是無數血火生死間淬煉出的直覺,讓她在間不容發之際,爆發出遠超極限的速度,橫劍攔截。
    “噗——!”
    一口滾燙的心血,猛地從軒轅映雪口中噴出,盡數灑在胸前衣襟,瞬間被寒冷的劍風凍成暗紅的冰渣。她那本就蒼白的臉上再無半點血色,握劍的右臂劇烈顫抖,虎口瞬間撕裂,鮮血順著劍柄流淌而下。玄黑古劍上蘊含的恐怖衝擊力,如同萬噸巨峰轟然碾壓,不僅震傷了她的肺腑,更讓她雙腳深陷地麵半尺有餘,碎石飛濺!
    “前輩!” 軒轅映雪的聲音都在顫抖,帶著血沫的氣息,“何故要對……對他動手!他可是……”
    “滾開。” 黑衣人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如同刮過極地的罡風,隻有純粹的、令人骨髓凍結的寒意。他右眼的冰冷光芒鎖定軒轅映雪,那隻空洞的左眼窟窿仿佛也映照出她搖搖欲墜的身影,透出絕對的不容抗拒的意誌。
    玄黑古劍上黑色幽光一盛!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純粹的力量驟然爆發!
    “哢嚓!”
    軒轅映雪手中那把千錘百煉、曾是鎮派之劍的靈劍,劍身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裂紋,肉眼可見地蔓延開來!
    她的臉色瞬間灰敗下去,隻覺一股無可抗拒的沛然巨力裹挾著無匹的陰寒透過劍身狠狠撞入體內。再也無力支撐,整個身體如斷線風箏般被震飛出去,帶起一道血線,重重砸在十餘丈外的地上,激起漫天塵土。她掙紮著想要爬起,又是連噴兩口鮮血,隻能絕望地看著黑衣人再次轉向李雲天。
    “想讓她活命,” 黑衣人的聲音如同九天玄鐵相互摩擦,每一個字都冷硬得砸在李雲天早已凍結的心坎上,帶著一種洞穿靈魂的、不容置疑的審判,“你就得死——”
    他的目光再次死死釘在那枚冰晶上,仿佛透過它,看到了另一個靈魂不甘的哀鳴。“此乃因果!是你那背信棄義的爹,欠下的債!”
    爹?
    李雲天腦中如遭雷擊,瞬間一片混亂的空白!父親!那個在他記憶中隻留下模糊影子、早已逝去多年的身影!他與眼前這個麵容殘毀、帶著滔天恨意的魔頭有何糾葛?那引魂血脈……難道還與父親有關?
    一個塵封的名字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翻騰的腦海:……李玄空!父親的名字!難道……
    “我爹……李玄空……他……” 李雲天嘶啞地開口,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引魂血脈的灼痛再次劇烈翻湧,似乎因那個名字而產生了奇特的共鳴。
    “住口!!!” 黑衣人驟然暴喝!那聲音驟然拔高,淒厲異常,如同受傷瀕死的凶獸發出最後的咆哮!李玄空三個字,仿佛觸動了最不能觸碰的逆鱗,瞬間點燃了他理智最後的引線!
    他那完好的右眼瞬間血紅一片,濃稠如血的赤芒幾乎要噴薄而出!左臉那可怖的疤痕瘋狂扭曲著,仿佛有無數怨毒的蛆蟲在皮下蠕動!玄黑古劍感應主人狂暴的意誌,發出一陣凶戾低沉的嗡鳴,漆黑幽光瘋狂暴漲,如同一頭蘇醒的滅世凶獸,狂野的殺意如同實質的海嘯,蠻橫地壓向李雲天,將他所有的話語和思維徹底封死在咽喉裏!
    “你不配提那個名字!” 黑衣人聲音嘶啞如同惡鬼啃噬鐵鏈,“你,還有你體內的引魂,都該下地獄去贖罪!”
    劍動了!
    帶著毀天滅地的殺機,刺目的黑光吞噬了李雲天視野裏所有的光。引魂血脈在對方狂暴殺意的刺激下,如同滾油潑入冰水,猛烈的排斥與灼痛令他幾欲昏厥,身體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死亡的鋒刃,冰冷地抵上了他的肌膚!
    完了!就在李雲天意識被無盡黑暗吞噬前的那一刻,一個微弱而冰冷的念頭驟然刺穿混亂——柳若雪!為了她……值得麽?這絕望的念頭一閃而逝,化作了引魂血脈深處最後的尖銳刺響。
    然而!
    那毀滅性的劍鋒在刺破李雲天心口肌膚、一滴溫熱血珠沁出的瞬間,硬生生凝固了!
    它懸停在方寸之地,如同一頭被無形巨鎖勒住咽喉的凶獸,劇烈地顫抖著,黑光閃爍不定,卻再也無法向前遞進半分!
    不!不是不能!更像是有另一股恐怖至極的力量,強行禁錮住了這毀滅的劍勢!
    那殘破的臉龐抽搐著,扭曲的疤痕如同活物般跳動。那血紅的獨眼死死瞪著李雲天,眼神中瘋狂交織著滔天的怨恨、暴虐的殺意……還有一絲極其隱蔽、卻掙紮得如此鮮明的……痛苦?像是有無數無形的鎖鏈纏繞著他握劍的手腕,與那源自血脈本能的、摧毀一切的衝動劇烈角力!
    “啊!!!” 黑衣人猛地發出一聲充滿痛苦和狂躁的咆哮!是憤怒於被鎖鏈禁錮?還是……另一層更深的枷鎖?他空著的左手猛地抓向自己那半邊殘毀的臉頰,枯瘦的五指深深摳入那道巨大的、可怖的疤痕之中,指甲甚至刺入了皮肉,鮮血立刻從指縫間滲出!這個動作帶著一種自虐般的瘋狂,仿佛要用純粹的痛苦來衝垮那道無形的禁錮!
    趁此間隙!
    重傷倒地的軒轅映雪,目眥欲裂!求生的本能與守護的信念在千分之一瞬間壓倒了一切。她不再試圖站起,而是猛一咬牙,耗盡丹田最後一口本源真氣,身體以違反常理的速度猛然向後倒滑!她不是逃跑,目標竟直指不遠處被震得同樣暈眩、尚未完全回神的李雲天!
    “走!” 一聲短促如裂帛的嘶喊響徹李雲天耳畔,帶著決絕和不容置疑的推搡之力!
    就在李雲天身體被那股力量推得踉蹌倒退的刹那!
    “想逃?!”
    五毒散人陰毒的笛聲再次尖銳拔高!那短暫的停頓隻為看清黑衣人的底細,此刻見變故再生,哪裏肯放過機會!無數毒蛇毒蟲再次如同收到指令的黑色狂潮,從外圍呼嘯著撲向這個方向!同時,他那青碧怪袍下倏地射出三道墨綠色的細線——速度快到隻留下虛毒蛇毒蟲如墨雲壓頂,腥風裹著腐臭撲麵!三道墨綠細線破空,似靈蛇吐信,直取咽喉心脈!李雲天揮劍橫擋,劍鋒卻被細線輕易絞斷,寒芒乍現間,三線已纏上他手腕腳踝,劇毒瞬間沁入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