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天機子的瘋狂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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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護弱者?不過是偽善的枷鎖!讓他們世代承受弱小的痛苦,承受被強者命運碾壓的絕望!
    唯有徹底洗刷這懦弱的舊世界,締造一個由真正的‘強’者支配的新紀元……這便是唯一的‘慈悲’!
    而我竟曾迷茫:是毀滅?還是犧牲?
    直到靈魂深處傳來一個微弱卻清晰的聲音——
    “真正的守護,並非取代選擇……”
    神祇遺跡核心,太初殿。
    此地的概念近乎顛倒。這裏本應供奉著已逝神祇最精粹的遺存——足以使山河顫抖、星月失色的恐怖力量,如同深埋地心的原始熔岩,蘊藏著造物主創世之初留下的不可撼動的痕跡。
    如今卻成了一隻貪婪巨獸的胃袋。
    所謂的“天道”——天機子口口聲聲代表、執掌的“天道”,赫然是一個龐大到攫取了大殿幾乎全部空間的漆黑漩渦狀巨陣!
    它懸浮於空,緩緩旋轉,像一個深不可測的宇宙傷口。不是溫和的引力中心,而是一頭狂暴無形的凶獸核心,正發出沉悶、低頻的持續咆哮,其聲波並非作用於耳膜,而是直接震蕩著靈魂深處的每一個角落。構成巨陣的“紋路”也並非刻印在金石地麵或能量晶壁上,它們本身就是由流動的“黑暗”凝聚而成,粘稠、冰冷,帶著濃重的死氣,每一次明滅閃爍都貪婪地吞噬著周圍本就不多的光華,如同無數扭曲糾纏的黑色血管,脈動著,吮吸著。
    每一次脈動,這片大陸都仿佛隨之窒息一瞬。
    李雲天在跨入此地的那一刻,就感到一股沛然的吸力從漩渦中心傳來,如同置身急速退潮的暴風眼中,整個人被撕扯向前。不止是他身上的力量,連精神,意誌,都仿佛被拽向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他死死釘在原地,緊握的青雲劍發出悠長的嗡鳴,劍身自主爆發出層層淡青色的光暈,極力抗拒著那股無處不在的吞噬之力。四團截然不同的光華在他身周急速流轉升騰:
    左臂寒氣凜冽,冰魄星核如萬古極地核心般散發出刺骨寒芒,凍結著靠近的黑暗;足下橙黃光輝堅凝沉厚,地脈星核之力湧入大地,試圖穩定根基;右後方草木星核顯化的是一簇生機勃勃、翠綠到耀眼的星芒,無數細小的綠色光點頑強抵抗著死寂的蔓延;肩頭則是一團熾烈燃燒的炎陽光焰,如一顆不屈驕陽,光芒萬丈,灼燒著湧來的粘稠暗流。
    四種色彩,冰冷與生機,沉厚與熾烈,構成了一個微縮而璀璨的星河壁壘,在洶湧的黑暗狂潮中苦苦支撐出一點立足之地。
    而在那吞噬一切的恐怖巨陣之下,佇立著一襲黑衣的天機子。
    他沒有看李雲天,背對著他,正仰頭專注地凝視著那吞噬萬物的大陣,姿態虔誠得像是在膜拜宇宙唯一的真神。那身黑衣不知由何物製成,不僅沒被吞噬陣的光線吸收,反而隱約在陣中汲取著什麽,流轉著詭異的幽光,使他整個人如同漩渦旁滋生的一抹深邃陰影。
    “你來了。”
    天機子終於開口,聲音裏沒有意外,平鋪直敘,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成事實。他緩緩轉過身,那張蒼老麵龐上刻印著一種近乎殉道者的狂熱之光。先前在陣外戰鬥的傷勢竟似蕩然無存,皮膚下隱現著被吞噬陣狂暴能量短暫充盈帶來的、不自然的能量光流,仿佛他的血肉也在這“天道”之力下被強行改造著。
    “以大陸萬千生靈、無盡生機為薪柴,滋養你這所謂的‘天道’,喂養你扭曲的野心?!”李雲天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火的金鐵,每一個字都帶著星核碰撞的銳嘯,狠狠砸向天機子。青雲劍抬起,凜冽劍尖直指那旋轉的黑暗核心,“天機子!你這般行事,與那被埋葬的舊日神魔有何區別?!甚至…更卑劣萬倍!”
    “哈哈哈——!!!”
    尖銳、瘋狂、蘊含著極度扭曲滿足感的大笑陡然撕裂了陣法的低沉咆哮。天機子像聽到了一個極其滑稽的笑話,猛然爆發開來。他張開雙臂,仿佛要將整個吞噬大陣擁入懷中,臉上肌肉不受控地扭曲,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光彩。
    “卑劣?愚昧!爾等凡胎,豈識天地至理?!”
    他笑聲驟停,身體前傾,目光如淬毒的利錐,死死釘在李雲天臉上:
    “私欲?李雲天,你太小看本座了!亦太小看這無情乾坤運轉的法則!”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狂信徒宣示真理般的熾熱和不容置疑:
    “天道?萬物生存之本源?不!”
    “天道就是弱肉強食!天道就是適者生存!此乃亙古流轉、貫穿寰宇萬物的唯一鐵律!”
    他枯瘦的手指猛然指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洞核心,指尖竟牽引出一道細微的黑色光流:
    “看看這個舊神祇的埋骨場!昔日天尊、古神,何等煊赫?為何覆滅?真的是死於所謂的‘暴虐’和‘失衡’?”
    天機子臉上露出極度諷刺的冷笑:
    “不!真正的原因隻有一個——‘弱’!”
    “他們的秩序充滿了偽善的憐憫,充斥著為弱者預留的喘息夾縫!就是這些不必要的‘仁慈’,這些規則的漏洞,腐蝕了他們的根基,讓他們變得腐朽、遲鈍,最終在更強大的力量、更純粹毀滅的麵前不堪一擊!”
    他雙臂猛地一揮,黑袍獵獵作響,聲音裏充滿了一種“替天行道”的扭曲使命感:
    “而本座!”
    “本座不過是在這法則的盡頭行走!順應它!貫徹它!將其推演到極致的完美!”
    枯瘦的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天機子盯著李雲天,一字一句,如同在描述一個由鋼鐵和鮮血鑄就的神聖藍圖:
    “剔除一切無用的軟弱,斬斷所有擾亂的溫情,碾碎所有不確定的可能性!締造一個絕對高效的世界!一個絕對由‘強’者定義規則的新世界!在這個秩序下,唯有力量永不褪色,唯有適應性的‘強’者才有資格延續種族、延續存在本身!”
    “而你們?”
    天機子的目光刺向李雲天身周那四團艱難抵抗的星核光華,眼中流露出赤裸裸的無情和不屑:
    “而你口中所謂的‘守護之道’,李雲天,才是這世間最大的虛偽!最深的殘忍!”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鋒利,如同毒蛇吐信:
    “守護弱小,守護凡人?”
    “這難道不是一種披著慈悲外衣的慢性毒藥麽?你在強行違逆天道運轉的鐵律!你在延緩他們注定被淘汰的命運!”
    “你給予凡人以虛假的依靠,讓他們在這殘破神祇留存的破碎間隙裏,依靠著那些早已褪色的傳說和永遠無法企及的力量去‘苟延殘喘’,繼續感受弱小帶來的痛苦,並在漫長的掙紮中,像沉重的鐐銬般拖拽著那些擁有潛力邁向更高處的‘強者’的腳步——這才是真正的暴虐!是偽善的囚籠!”
    天機子臉上甚至浮現出一種奇異的、近乎神聖的悲憫,但那悲憫深處全是冰冷和毀滅的欲望:
    “你向他們兜售廉價的‘希望’,那不過是為他們編織一個他們注定無法實現的夢!他們在這神祇的陰影和自身弱小絕望的夾縫裏,永遠看不清這宇宙赤裸裸的真相!”
    他張開手,仿佛要擁抱這毀滅一切的力量帶來的新生:
    “而本座現在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大慈悲!真正的‘救贖’!”
    “用這場短暫而必要的陣痛!徹底終結這無休無止的沉淪輪回!”
    “在新秩序的曙光之中,汙穢被滌蕩,懦弱被根除!唯有真正的‘適者’能昂首挺立,得以生存,得以繁衍,他們的種子才能播撒在這前所未有的、真正純淨與高效的世界沃土之上!”
    天機子的神情徹底陷入了一種瘋狂扭曲的迷幻色彩,仿佛真的看到了某種神諭:
    “萬物有始必有終!舊因果的纏繞終需輪回清算——這本就是天道的定數!本座隻是這不可逆轉之新天更迭的見證者與推動者!後世…終將在那純粹強者的紀元中理解……”
    “理解本座今日所行之‘偉業’!!”
    他那宣告末日卻稱之為“偉業”的咆哮還未落下,一直沉默凝望著天機子的李雲天,突然動了。
    他沒有反駁那些刺耳的詞匯。青雲劍隻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透骨的嗡鳴,仿佛沉寂的星河深處奏響了一聲低沉的回響。
    這聲音,卻奇異地將天機子那狂熱的“布道”之聲完全壓下。
    四顆懸浮在李雲天身周的星核,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冰魄的寒光如亙古不化的極地玄冰,瞬間在奔湧的黑色吞噬之力中凍結出一道冰晶壁壘;地脈星核釋放出無比厚重的橙黃色光暈,如同大地本身最深沉的脊梁,沉凝穩固,竭力定住搖曳虛空;草木星核更是翠芒大盛,濃鬱的綠色光點激烈迸濺,在粘稠的黑暗中如同微小的生命炸彈,炸開無數細小的空間,頑強透出勃勃生機;炎陽星核則化作最熾烈的熔岩核心,灼熱光焰怒卷而出,赤紅色的能量狠狠撞向吞噬陣湧來的黑暗,如同小太陽般焚燒著逼近的死寂。
    四種屬性迥異卻同歸守護之心的力量,在李明天劍鋒所指之下,瞬間交匯、共鳴!
    一股宏大、純粹、不帶絲毫戾氣的意誌驟然升騰,其核心並非毀滅,而是守護!是以自身為堤壩,無畏地迎向那企圖吞噬一切的黑色狂潮!
    青雲劍上的光芒也不再僅僅是銳利的劍氣劍芒,它融合了四顆星核的守護意誌,如同奔湧不息、照亮無垠暗夜的生命長河!
    那光芒所至之處,冰冷寒流凍結撕裂纏繞的暗影,大地之力構築壁壘鎮壓虛空搖晃的吞噬源頭,炎陽烈焰焚燒毀滅逼近的黑色潮水……
    尤其那一束堅韌到令人心顫的草木之力——它甚至嚐試在湧動的、意圖腐蝕一切生機的吞噬黑暗裏紮根!
    盡管被吞噬的暗流不斷撕扯消解著它催生出的新生綠意,但依然有一縷兩縷的嫩芽閃爍著微弱的翠芒之光,在那象征終極死寂的黑色中央倔強地生存著,猶如在末日深淵中點燃的一點渺小卻頑強的希冀星火。
    這一幕超越了力量層級的展示,成了兩種根本對立的世界在太初殿這片破碎舞台上的直觀碰撞!
    吞噬一切的混沌死寂與守護萬物的倔強生機,在這方寸之地中猛烈對撞,拉鋸,迸射出無數撕裂虛空的能量亂流!
    “荒謬!”
    李雲天的聲音在這力量與信念的巔峰對抗中響起,並不高亢,卻無比清晰地壓過了陣法那如巨獸瀕死前的沉悶咆哮。
    “強弱豈是永恒?!”
    “即便是你視作草芥的凡人,胸膛中也跳動著一顆不屈的脊梁!體內蘊藏著可以焚毀絕望的創造之火!”
    “真正的強大?”青雲劍光芒暴漲,劍氣錚鳴,仿佛也在宣泄著主人的意誌,“根植於靈魂深處的不屈,在於選擇命運方向時的自由權利,在於麵對深淵依然追求不斷超越自我的可能!絕非依靠冰冷的掠奪,依仗殘酷的滅絕而成就的所謂‘強大’!”
    他那雙堅定如磐石的眼眸穿透激烈碰撞的光影漩渦,牢牢鎖定在天機子那張因能量倒灌而扭曲的麵容之上:
    “而你所謂的‘新秩序’…”
    李雲天一字一頓,每一個音節都如同用劍刻下:
    “根本不是什麽秩序!那隻是一個由純粹恐懼和絕對服從編織的無間囚籠!一片沒有未來、沒有希望、沒有演化可能的…萬古死寂!”
    “真正的守護…”
    劍勢隨著最後的話語陡然攀升至極限,仿佛要將太初殿的穹頂都撕裂。那四色交融的光芒形成一柄直刺天穹的信念之劍!
    “…是賦予選擇的權力,點燃名為‘希望’的火炬,而非如你這般,以偽善之名,行掠奪之實,將絕望的冰冷鐐銬強加於眾生萬物!”
    伴隨著這聲震撼心靈的宣告,吞噬巨陣仿佛被徹底激怒,猛地一滯,旋轉速度再次飆升!中心旋轉處爆發出無數道極度凝聚、色澤接近純粹虛無的黑色光矛,裹挾著滅絕的氣息,狂暴地刺向李雲天!
    四顆星核的光芒在壓力下猛地向內收縮,如同四顆被壓縮到極限的星辰。冰魄凝結的牆壁被撕裂出巨大缺口,地脈穩固的光暈劇烈波動,灼熱的炎陽光焰被死死壓製,頑強掙紮的草木生機也被大片撲滅……
    大殿內原本涇渭分明的對抗態勢被徹底打破。李雲天苦苦支撐著四色星輝組成的光罩,整個人在狂暴的能量衝擊中如同風暴中的孤舟,劇烈震顫。
    “嗬……”
    天機子的低笑從狂潮深處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刻骨失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刺入意識。
    “螻蟻終究是螻蟻,即便是看到星空的邊界,思維也始終隻會匍匐於塵埃之上!”
    他那原本帶著幾分扭曲悲憫的狂熱徹底消失,唯餘下冰冷的、純粹毀滅的意誌。
    “既然你對舊世界的腐爛規則如此迷戀,甘願為之殉葬……”
    吞噬陣核心那一片純粹的黑暗驟然亮起!
    不是光芒的亮,而是一種“存在感”陡然提升到極限的、令人靈魂瞬間凍結的異樣感覺。仿佛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光、所有的“可能性”,都被那道亮起的存在強行抽走。
    它不再試圖吞噬,而是顯露出一種“存在即虛無”的絕對形態!大陸的根基在此刻發出前所未有的**,整個太初殿核心區域地動山搖,遺跡破碎的石壁在無聲的能量爆發中劇烈顫抖、湮滅。
    “那就在這終焉降臨時刻,切身感受一下你這守護之道的…徒勞吧!”
    話音未落,天機子的身影仿佛被那陣眼核心的絕對虛無同化,化作一道流動的陰影,迅速朝著旋轉的核心點融去。他的聲音在飛速消散,變得如同從遙遠地獄深淵刮來的風聲:
    “好好體會!你所珍視的這個腐朽舊世界的…垂死哀鳴!”
    “……你!無力回天!”
    最後的聲音融入那片虛無。
    下一刻,吞噬陣以完全超越極限的模式爆發!
    黑暗徹底吞沒視野。李雲天如同被投入純粹滅絕的中心,狂暴的死寂能量瘋狂撕扯著他身周僅存的微薄星輝。冰魄碎裂的寒光、地脈激起的厚重光暈、草木催發的翠芒,此刻都被粘稠的黑暗如同蛛網般纏繞、侵蝕,光芒迅速黯淡。最熾烈的炎陽光焰仍在怒吼,卻如同被黑色巨鯨吞沒的一顆火星,在無邊的黑暗中奮力閃爍,被快速撲滅,仿佛隨時都將徹底熄滅。
    守護之力在以清晰可感的速度流逝。李雲天的心髒如同陷入一片萬古寒冰中,刺骨的寒意從靈魂深處彌漫開來。絕望如同無形的巨掌,正在一點點捏碎他賴以支撐的信念核心。
    “摧毀它…無論如何,必須摧毀!”
    一個聲音在心底瘋狂嘶喊。但當他的神念不顧一切穿透這片毀滅能量旋渦,刺探那陣眼核心那片虛無地帶時,一個可怕的冰冷現實驟然清晰:
    吞噬陣早已與構成這片大地基礎的地脈能量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它的根須如同致命的毒瘤,深深滲透了整個大陸的結構!倘若真的強行以毀滅之力摧毀核心,結果很可能是在毀滅這邪惡陣法的瞬間,也直接引爆了它所纏繞的大陸根基力量核心——瞬間天崩地裂!
    泰拉大陸——這片承載著無數生靈的世界本身,將隨之徹底解體!
    毀滅,意味著拉著整個大陸一起陪葬!
    這個認知帶來的巨大寒意,瞬間凍結了李雲天的四肢百骸,遠比吞噬陣的黑暗更令人絕望。
    幾乎是同時,或許是星核之力在承受極限壓力下的深層共鳴,又或許是他那與天道相連的意誌觸動了某個法則的微端,另一個無比纖細、無比飄忽、卻又清晰真實的感知,自那吞噬陣扭曲的虛無核心處傳來——
    那裏…並非完美無缺的滅絕混沌!
    在那片代表著舊秩序被吞噬的“絕對虛無”內部核心,潛藏著一個極其隱蔽而扭曲的波動節點。它如同一個暴虐法則編織的粗糙破綻,一個強行“嫁接”進去的強行縫合點。
    李雲天的心劇烈一跳。直覺告訴他,那就是生機所在!那是天機子融入自身血脈和執念、強行駕馭這超出他掌控的吞噬法則所留下的“鑰匙孔”!一個能夠改變陣法最終掠奪屬性、將純粹吞噬轉化為某種非毀滅性吸收或釋放、甚至徹底關閉其運轉的…可能!
    但…這“修正”的代價!
    念頭觸及那一瞬間,無數模糊卻冰冷刺骨的“可能性”碎片如同鋒利的刀鋒切割著他的神經:
    可能需要徹底燃燒他所擁有的四顆星核的全部本源和力量……可能會像天機子一樣,最終將自己轉化為陣法規則運行的“燃料”……甚至最糟情況…需要用他自身獨一無二的、作為鑰匙開啟這條新天道的覺醒者“血脈”來取代、中和、改寫那扭曲的連接點…
    失去力量?淪為陣法冰冷的驅動規則?失去與這世間的最後聯係?甚至…永遠斷絕再次踏上追尋柳若雪完整靈魂的道路?
    那刻骨的寒意,從未如此刻骨地深入骨髓。
    希望與絕望,新生與毀滅,重聚與永訣…無數念頭瘋狂撕扯著他的心神,如同無形的風暴摧毀了他用意誌構築的堤壩,帶來一種靈魂被徹底撕碎的眩暈與迷茫。
    “雲…天……”
    就在這黑暗意誌即將壓垮他的刹那,一個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意念之絲,如同晨曦中最纖細的一縷陽光,刺破重重絕望的烏雲,毫無征兆地傳入他的識海源頭。
    那意念的來源,清晰指向他懷中抱著的柳若雪。
    是她殘餘靈魂的碎片在共鳴?還是潛藏蘇千雪執念的指引?抑或柳若雪那消散靈魂的最後一點不舍回響?李雲天無法分辨。但那聲音溫潤,柔和,帶著一種洞穿一切迷茫虛妄的奇異力量,每一個音節都輕柔卻精準地敲打在他靈魂最深處:
    “真…正的…守護…”
    聲音斷斷續續,卻蘊含著某種深刻的宇宙真意:
    “…並…非…取代選擇……”
    仿佛最純淨的水滴落在龜裂的大地上,那微弱的聲音仿佛帶著滋潤萬物的本源力量。李雲天識海中混亂的風暴竟被這輕柔的話語瞬間撫平了幾分。
    “…而是讓…每個人…”
    每一個字都在李雲天心中放大,回響,散發出不可抗拒的“…都能擁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 這聲音如同破曉的光芒,溫柔卻不容抗拒地驅散了他心中最後的迷霧。原來真正的守護,從來不是剝奪,而是賦予選擇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