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精靈族的“自然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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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纏繞混沌之主的藤蔓開始枯裂消散,精靈女王身軀晶瑩如冰雪般悄然飄零。
    李雲天劈出的劍痕卻驟然綻放出刺目銀光,竟是柳若雪凍結殘留的靈魂之力融入劍氣。
    混沌之主痛苦扭曲的核心第一次真正暴露在天地間。
    那一刻,冰冷陰森的冥河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水,悄然無聲地漫上了眾人的腳踝……
    古老沉厚的樹語在精靈女王菲莉絲娜唇齒間流淌,如同亙古至今不曾止息的星河低喃。她雙足淩虛輕踏,纖纖十指在身前莊嚴合攏,宛如在胸前捧起一輪無形的聖日。以木靈族最後一位君王無上生命為祭品,召喚而至的磅礴氣息如無形的手悄然按在大地上,一時間靜得連空氣都凝滯。
    轟然巨響!
    以菲莉絲娜立足之點為中心,泥土向兩邊怒湧崩裂。一棵難以想象的巨大古樹從中昂揚升起,枝幹虯結如青鐵澆鑄,每一寸紋理都流淌著比歲月更古老、比星辰更深邃的偉力神輝。巨樹根須如同沉眠無數紀元的巨龍在蘇醒,瘋狂地鑽入虛空中消失不見,而粗壯的藤蔓卻自樹冠上漫天狂舞撲擊而下!
    虛空似布帛般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那些青翠欲滴、布滿奇異金色符文的藤蔓快得匪夷所思。混沌之主那龐大的霧氣軀剛剛掙脫柳若雪冰魄永恒殘留的極寒封印,還未來得及再次蠕動變形,就被蜂擁而至的藤蔓之海徹底淹沒!
    無數藤蔓瞬間收緊纏繞,勒進翻湧的混沌霧氣之中,爆出一連串細密刺耳的碾壓破碎聲!它們如同捕食巨蟒瘋狂向內收縮擠壓,絞殺!混沌之霧劇烈翻滾扭曲,發出狂亂至極的咆哮,那是一種超越人耳能承受的恐怖嘶吼,其中夾雜著億萬生靈痛苦絕滅的尖銳悲鳴!
    聖樹巍然不動,頂端藤蔓糾結之處,萬點柔光驀然綻放!那是數以萬計的花朵同時盛開,花瓣柔嫩晶瑩,流淌著不可思議的剔透光輝。花朵無聲搖曳,純淨到近乎聖潔的淺紫色光暈層層疊疊綻放。這片光暈非但沒有灼燒之感,反而帶有一種讓靈魂深處積垢都為之融化的溫暖清涼。
    光芒無聲無息籠罩住被藤蔓死死束縛的混沌霧團。嘶吼與掙紮陡然加劇,霧氣與淨化之光接觸的邊緣爆發出連串滋滋的刺耳聲響,那是腐朽與純淨最慘烈的對峙消耗!絲絲縷縷凝成實質的黑色粘稠物仿佛惡臭的焦油,被強行從霧團內剝離出來,又在絢爛光輝中迅速分解,消散於無形!
    混沌之主的嘶吼陡然帶上了一種近乎恐懼的尖嘯!
    “不——該死的生命體!!!”
    “就是現在!”一聲清越龍吟般的戰吼響徹戰場!
    是李雲天!他身影如一道離弦怒電,自聖樹光暈未及之處悍然射入!方才柳若雪含笑化作冰塵的一幕,在她留下的無形靈魂契約激發下,深深鐫刻進李雲天的識海,化為一道撕裂靈魂的劇痛,卻又在瞬間點燃了他血脈深處最狂暴的力量!
    “以情為引,以血為憑!”口中低吼震徹肺腑的狂怒與心碎,李雲天右臂衣袖寸寸炸裂,裸露的皮膚下筋絡怒綻如虯龍!手中青鋒驟然亮起,青紅二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纏繞其上。青芒代表柳若雪遺留的冰魄魂力最後燃燒到極致的鋒銳堅韌,赤芒則是源自李雲天心髒洶湧噴薄的生命與血脈本源!兩者在共生劍訣的玄奧牽引下,竟以一種悲壯而神聖的方式,瞬間完美交融!
    一道半月形的巨大劍氣當空劈出!
    劍氣所過之處,時間似乎被強行拉長了軌跡。前半截青得深透骨髓,所經之地水汽瞬間凝固為冰晶;後半截赤紅如熔岩奔湧,空氣扭曲焦灼。雙色流轉的劍弧宛如天地揮動的巨鐮,帶著不可阻擋的毀滅意誌,精準無比地切向藤蔓與淨化之輝死死鉗固下的混沌本體!
    劍弧無聲無息地沒入了粘稠翻騰的霧團核心!
    下一個瞬間,無法形容的巨響驟然爆發!那不再是先前刺耳的腐蝕聲或單純的嘶吼,而是空間本身被撕裂坍縮的爆鳴!
    “嗷——!”
    混沌之主的咆哮淒厲到扭曲了整個戰場,甚至穿透了防護屏障,聯軍後方修為稍弱者雙耳瞬間迸出鮮血!那被淨化光暈持續侵蝕、又被共生劍氣悍然劈中的區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崩潰。大片大片的濃霧如同被高溫炙烤的朽木枯皮,劇烈卷曲、剝離、化作黑色飛灰簌簌飄落!在極致的痛苦扭曲中,這覆蓋天穹的混沌核心,第一次被動地——暴露!
    混亂沸騰的霧氣深處,終於顯露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那裏赫然嵌著幾顆難以名狀的巨大“瘤狀物”,汙穢黏膩的暗紅角質層包裹其外,緩慢起伏搏動,邊緣蠕動著細密的觸須。一股強烈到讓任何生靈本能顫栗的冰冷、渾濁、徹底隔絕生機的腐朽意誌,如同實質的潮汐從中猛烈擴散開來!
    那股意誌掠過聖樹綻放的淨化光暈,纏繞巨樹的藤蔓竟發出枯朽衰敗的**!部分藤蔓瞬間失去了青翠,變得枯黃脆弱,開始寸寸崩裂!頂端數朵盛放的淨化之花花瓣邊緣迅速泛起焦黑卷曲,散發出的聖潔光暈明顯黯淡下去!
    精靈女王菲莉絲娜懸浮在樹冠頂端的晶瑩身軀猛地一震!“哇”地一聲,一口飽含淡金色光點,如同破碎琉璃般的鮮血噴灑而出!她的臉色瞬間化作冰雪般的透明,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虛幻,仿佛下一瞬就要隨風消散。
    “以木靈族萬年氣運,燃盡血脈殘軀!”她清越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在空中清晰回蕩,“固鎖!直至最後餘燼!”
    嘩啦啦——!聖樹通體劇烈震顫,更多的藤蔓自樹枝間瘋狂滋生,不顧一切地纏繞上去,填補著因枯朽而斷裂的缺口!樹上每一朵尚未熄滅的淨化之花都噴吐出最後的光焰,悍然對抗著那種源於存在本身的腐朽意誌!女王的身軀愈發透明,她的生命在以秒為單位飛速流逝,卻死死維持著對混沌本體的束縛!那份源自始祖傳承的決絕信念,如同最後一道巍峨長堤。
    李雲天的瞳孔驟縮!
    方才那驚天一劍,傾盡了他所有的爆發力、寄托、以及劍心通明的決死意誌!在共生劍意徹底炸開撕裂混沌防禦的刹那,他分明“看”到了!那不是通過視覺,而是靈魂層麵的共鳴。透過女王菲莉絲娜燃燒生命創造的無形通道,在那腐朽核心暴露的億萬分之一刹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意念碎片,如同無根之水般強行灌入了他的識海!
    那似乎是聖樹凝聚萬載生機與精靈女王瀕死意誌交融發出的最後歎息與箴言。碎片在腦海中轟然炸開——無數毀滅圖景瞬間閃過:星辰墜落的殘骸、死去的位麵漂浮的碎片海洋、腐朽力量編織吞噬生機的無形巨網……一幅猙獰而浩大的終焉畫卷殘酷鋪展!但就在這幅令靈魂凍結的末日圖景中央,畫麵突兀地中斷碎裂,隻剩下一線微乎其微、幾不可察的蒼青印記!那印記古老奇奧,竟隱隱與這片大陸的地脈流轉、生機核心產生一絲微弱而清晰的共鳴!它一閃而逝,快到幾乎讓李雲天以為是神衰力竭產生的幻覺。
    但這碎片帶來的警示卻沉重如山嶽壓頂。那核心暴露的時間極其短暫且寶貴!在菲莉絲娜身軀開始冰晶般崩解消散的同時,李雲天強行壓下識海翻騰欲裂的劇痛和那末日幻象帶來的心神震蕩!丹田近乎幹涸,經脈被共生劍訣反噬撕裂的痛苦清晰傳來,但他握劍的指關節早已因為過度的用力而爆出血絲!戰鬥遠未結束!
    就在這時——
    一股極度陰冷的氣息如同無聲的潛流,悄然漫過了整個血腥蒸騰的混亂戰場。沒有絲毫預兆,也並非自上而下的磅礴威壓。它自下而上,無聲無息,緩慢而不可阻擋地滲透進來。最初隻是讓人腳底升起難以言喻的寒意,仿佛踩在了長眠地下萬載的玄冰碎片之上;旋即,這股寒意迅速向上蔓延,深入骨髓深處,帶著一種沉重的、消融一切的沉溺感。它不是冰的刺骨,而是黃泉泥水的粘稠冰冷,一種沉澱過億萬死者氣息的、深入靈魂的陰濕怨氣!
    “嘩啦……嘩啦……”
    若有若無的、仿佛無盡冥河水在幽深地穴中回蕩的冰冷潮聲,無視一切距離與喧囂,頑固地穿透聖樹的光暈、壓過混沌的嘶吼、甚至蓋過菲莉絲娜燃燒生命的低語,直接回蕩在所有存活者的識海最深處。那聲音帶著億萬載沉澱的不甘和詛咒,仿佛有一條冰冷的、死寂的亙古大河正在從看不見的幽冥深處,循著某種古老的契約軌跡,朝著這片瘡痍的戰場……倒灌奔湧而來!
    菲莉絲娜女王的身軀在空中凝滯了一瞬,那雙已經開始擴散的、如同林中初春淺潭般的碧綠眼眸,竟在這最後的時刻,投向了李雲天。那視線穿透肆虐的藤蔓與飄散的冰塵,帶著一種幾乎令李雲天心髒驟停的複雜意味——是欣慰?是懇求?還是……訣別?那雙曾經如森林般蘊含生機的眼眸深處,最後映出的竟是一抹如同歎息般的理解。精靈族萬載榮光,連同她正在崩散的生命一起,沉入最後死寂之中。冰晶般剔透的殘影尚未完全消散,聖樹的光芒卻在急速黯淡,淨化之花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
    李雲天握劍的手冰涼刺骨。他的胸膛如同被塞滿灼熱的炭火和堅冰碎片,劇痛撕扯著四肢百骸,那是力量被強行榨幹反噬的空虛痛楚與共生劍訣激蕩心魄的雙重折磨。然而菲莉絲娜眼神中那抹決然的托付與消散前對未來的了悟,卻如烙印灼熱滾燙,比傷口更鮮明地刺痛著他的感知——精靈族女王燃盡己身換來的空隙,連同柳若雪靈魂消散凍結的瞬間,她們用生命撕開了混沌濃霧,將那個致命核心暴露,是交給他最後的、沉重而悲愴的任務!
    冥河寒潮的氣息悄然滲透戰場,陰冷的波動已如實質般漫過腳踝。他殘存的內息在丹田內發出枯竭的哀鳴,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的經脈,然而心口那承載著過往一切情與誓的角落,兩股截然不同的冰涼力量卻在絕望的幹涸中驟然點亮——
    劍鋒之上殘餘的柳若雪“冰魄永恒”魂力如凝冰霜華無聲延展,而那冥河之水帶來的刺骨陰寒仿佛與它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振。沒有溫暖,沒有沸騰的能量衝擊,隻有一種徹骨、決絕、向著最終湮滅同歸於盡的冰冷……如同投入熔爐的寒鐵,正從他殘破的身體深處,被無形的意誌強行擠出,沿著雙臂注入微微顫鳴的劍鋒之中。
    嗡!
    黯淡的青玉長劍被這兩股寒意一激,劍身瞬間覆蓋上一層詭異的青黑色霜晶,散發出混合著死亡與終結意蘊的沉寂光暈,映照著他布滿血絲卻堅如寒鐵的眼眸——
    劍,未曾舉起,意誌的鋒芒已然破開了這死寂絕望的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