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手術刀與裁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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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氏集團總部大樓,37層。
    這一整層,原本是集團的戰略發展部,以視野開闊、裝修奢華著稱。但從三天前開始,這裏就換了主人。
    玻璃門上,“戰略發展部”的銘牌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沒有任何裝飾、僅用黑體字寫著**“內部審計特別行動組”**的白色亞克力板。
    這塊牌子,像一塊冰冷的墓碑,壓在了顧氏所有心懷鬼胎的人的心頭。
    整個37層,被徹底清空,門禁係統更換了最高級別的權限,隻有寥寥數人可以進入。走廊裏,24小時有佩戴著黑色耳機的安保人員麵無表情地巡邏。
    這裏,成了顧氏集團內部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成了所有人的禁區。
    而顧晚舟,就是那個手握劍柄的人。
    此刻,她正坐在曾經的部門總監辦公室裏。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壯麗的城市風光,但她一眼都未曾看過。
    她的麵前,放著三台顯示器。
    左邊一台,實時顯示著集團全球所有子公司的股價與資金流動數據,紅綠線條無聲地跳動,如同龐大的商業帝國的心電圖。
    中間一台,是天衡會計師事務所的加密工作係統。一行行、一列列的審計報告,正以驚人的速度生成、上傳。每一個數字背後,都可能牽扯著一個家族成員的命運。
    右邊一台,則是中倫律師事務所的法律分析報告。他們將審計出的每一筆問題賬目,都精準地對應上了相關的法律條文和可能麵臨的刑期。
    冰冷,客觀,不帶一絲感情。
    “大小姐,”顧博遠推門而入,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混雜著敬畏與興奮的複雜情緒。他手中,捧著一份剛剛打印出來的、還帶著溫度的報告,“南美分公司,顧立強的賬目,已經初步核查完畢。”
    “說。”顧晚舟的目光,沒有離開屏幕,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觸目驚心。”顧博遠的聲音有些幹澀,“過去十年,顧立強利用職務之便,通過虛報成本、關聯交易、陰陽合同等方式,侵吞公司資產,共計……三十七億四千六百萬元。”
    即便早有預料,這個數字,還是讓顧博遠的心狠狠一抽。
    三十七個億!
    一個他無比信任的、看著長大的堂弟,就像一隻貪婪的碩鼠,在顧家這艘大船的糧倉裏,蛀出了一個如此巨大的窟窿!
    “處理意見呢?”顧晚舟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財務報告。
    “天衡和中倫的建議是……證據鏈完整,數額特別巨大,已構成職務侵占罪、挪用資金罪。根據刑法,數罪並罰,預計……”顧博遠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無期徒刑。”
    無期徒刑。
    這四個字,像四座大山,壓得顧博遠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可是他三叔公的獨子!是顧家的血脈!
    “大小姐……你看,是不是……”他下意識地,想要求情。
    顧晚舟終於抬起了頭。
    她轉過辦公椅,麵向顧博遠。
    “大哥。”她平靜地看著他,“你知道,當年我……太奶奶創業的時候,最難的是什麽嗎?”
    顧博遠愣住了。
    “不是沒錢,不是沒技術,也不是沒市場。”顧晚舟的聲音,悠遠而蒼涼,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最難的,是人心。”
    “我曾經最信任的副手,為了三十萬,就把我的核心技術賣給了對家,逼得我差點破產。”
    “我曾經一手扶持起來的親弟弟,為了爭奪公司的控製權,不惜在我的車上動手腳。”
    “我見過太多的背叛,太多的貪婪。所以我才明白一個道理——”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對蛀蟲的仁慈,就是對整棵大樹的殘忍!”
    “三十七個億,足以讓顧氏集團在關鍵時刻,多一次喘息的機會,多一條活路!而他,顧立強,為了自己的私欲,把這條活路堵死了!”
    “現在,你還要我,對他仁慈嗎?”
    一番話,擲地有聲,問得顧博遠麵紅耳赤,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終於明白,自己和眼前這個“妹妹”的差距,到底在哪裏。
    他看到的,是家族的情麵,是血濃於水的親情。
    而她看到的,是集團的生存,是鐵血的規則,是商業這部冰冷機器運轉的……底層邏輯。
    “我……我明白了。”他艱難地開口,“我馬上讓法務部準備材料……”
    “不用了。”顧晚舟打斷了他,“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
    她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讓三叔公,顧立海,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半小時後。
    顧立海走進了這間讓他感到無比壓抑的辦公室。
    幾天不見,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顧家三爺,像是蒼老了十歲。他的頭發白了大半,背也有些佝僂,臉上寫滿了憔悴與惶恐。
    他知道,審判的時刻,到了。
    “安安……”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
    “坐。”顧晚舟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她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將那份打印出來的、關於顧立強的初步審計報告,推到了他麵前。
    “這是立強過去十年的‘功勞簿’,三叔公,你過目一下。”
    顧立海的手,顫抖著,拿起了那份薄薄幾頁紙的報告。但那幾頁紙,在他手裏,卻重若千鈞。
    他的目光,掃過那一連串觸目驚心的數字,掃過下麵律師給出的“無期徒刑”的法律意見。
    他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臉色慘白如紙。
    “噗通”一聲。
    他竟然雙膝一軟,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在了顧晚舟的麵前!
    “安安!不!大小姐!老祖宗!”他涕淚橫流,哪裏還有半分長輩的尊嚴,“求求你!求求你放立強一條生路吧!他就我這麽一個兒子啊!他要是坐牢了,我……我們這一房,就絕後了啊!”
    他抱著顧晚舟的腿,哭得像個孩子。
    若是從前的顧安安,看到這一幕,怕是早就心軟了。
    但顧晚舟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裏沒有憐憫,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就這麽讓他哭了足足五分鍾。
    直到他的哭聲漸漸變小,隻剩下絕望的抽泣時,她才緩緩開口。
    “三叔公,站起來。”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顧立海下意識地,止住了哭泣,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坐回椅子上。
    “機會,我給過你了。”顧晚舟看著他,“董事會上,我給了所有人體麵。是你們,自己不要的。”
    她頓了頓,從抽屜裏,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一份……裁決書。
    “這是最終處理方案。”她將文件推了過去,“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顧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