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就由你補上

字數:4451   加入書籤

A+A-


    八極拳的剛猛寸勁融入刀法之中,長刀大開大合,劈砍如斧,橫掃如鞭;短刀刁鑽狠毒,專挑關節、咽喉、眼睛等要害。
    腦海深處屬於李勝的格鬥技巧,與張墨這具在邊關苦寒中錘煉過的身體,以及此刻生死邊緣迸發出的極限潛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哢嚓。”一個北原人持刀的手臂被長刀劈斷。
    “噗嗤。”短刀從一個試圖背後偷襲的敵人喉間抹過,帶起一溜血線。
    “砰。”一記凶狠的側踹,正中撲來敵人膝蓋側麵,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隨即被補上的長刀結果性命。
    風雪呼嘯,刀鋒碰撞,慘叫連連,十幾個北原探馬一個個被張墨斬殺在刀下,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最後一個北原探馬是一個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頭目。他看到同伴一個個倒下,心膽俱裂,怪叫一聲,竟轉身想逃。
    “想跑?”張墨猛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肺部火辣辣地疼,已經將力量壓榨到極限。
    他雙腳在雪地裏猛地一蹬,身體猛的射出,正是八極拳的闖步運用到極致。長刀帶著破空聲,自下而上,一記凶狠的撩刀。
    刀疤頭目倉皇回身格擋。
    “當。”彎刀被長刀狠狠蕩開,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發麻。
    就在他中門大開的瞬間,張墨左手的短刀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閃電般遞出,精準地刺入他的咽喉。
    “呃……。”刀疤頭目眼睛瞪得滾圓,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響,身體軟軟地倒下,鮮血在雪地上迅速蔓延開來。
    風雪似乎在這一刻小了些。
    張墨拄著長刀,劇烈地喘息著。
    他身上沒有一道傷口,隻是棉甲破爛不堪,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裏麵燃燒著劫後餘生的火焰和尚未散盡的殺意。
    環顧四周,雪地上橫七豎八倒著十幾具北原探馬的屍體。
    猩紅的血在潔白的雪地上勾勒出殘酷的畫卷。王胡子怒目圓睜的屍體在不遠處,口中那支奪命的箭矢格外刺眼。
    趙小七還癱在地上,褲襠濕了一片。吳老蔫靠著土牆,咳得撕心裂肺,臉色青紫。劉長腿握著空弓,手臂還在顫抖,看向張墨的目光充滿了敬畏。
    “咳……咳……黑……黑子。”劉長腿的聲音幹澀沙啞。
    張墨沒說話,隻是緩緩的走到王胡子的屍體旁,將他口中的箭矢用力拔了出來,又從他腰間解下象征伍長身份的木牌和一個幹癟的錢袋。
    然後,他走到那些北原探馬的屍體旁,開始動作熟練地割取他們的左耳——這是大越邊軍最直接的軍功憑證。
    他割下了最後一隻耳朵,又從一個北原探馬的屍體上割下一塊麻布,將那些耳朵包了,連同王胡子的木牌一起塞進懷裏。
    “收拾東西,帶上胡子哥,走。”張墨的聲音嘶啞冰冷,不容置疑。
    趙小七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起來,與劉長腿一起,解下王胡子的綁腿綁在王胡子的腳腕上,拖著王胡子的屍體往回走去。
    吳老蔫也強撐著站起,佝僂著身體,深一腳淺一腳地跟上。
    張墨提著染血的雙刀,走在最前麵,如同給這支殘兵開路的煞神。來時五個人,回時隻剩四個和一具屍體。
    烽燧堡,丙字哨營。
    低矮的土堡在風雪中如同一個沉默的巨獸。營房裏彌漫著一股劣質煙草和汗臭的難聞氣味。幾個同樣衣衫襤褸的邊卒圍著火塘烤火,眼神麻木。
    當張墨和趙小七、劉長腿、吳老蔫拖著王胡子的屍體走進營房時,整個營房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很快,穿著半舊皮甲、留著兩撇老鼠須的趙隊正陰沉著臉走過來。
    當他看到王胡子的屍體,再看到張墨掏出的那十幾隻血淋淋北原人左耳,以及王胡子那塊代表伍長的木牌時,趙隊正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陰沉。
    “怎麽回事?王胡子怎麽死的?這些耳朵哪來的?”趙隊正的聲音帶著官腔和審視。
    趙小七搶著哭嚎道:“趙隊正,我們巡邊遇到北原探馬埋伏,胡子哥被冷箭射死了。是張墨把那些北原狗全宰了,救了我們。”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後怕而顫抖。
    劉長腿也趕緊補充,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音:“是……是真的,隊正。張墨兄弟武藝高強,勇猛無敵。他一個人就殺光了十幾個北原探馬,要不是他,我們就全完了。”
    吳老蔫隻是劇烈地咳嗽,說不出話,但看向張墨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趙隊正的目光銳利地掃過趙小七和劉長腿以及吳老蔫,最後定格在張墨臉上。
    張墨臉上血汙尤在,神情疲憊卻異常平靜,眼神深處帶著一種經曆過生死搏殺後的漠然。
    這種眼神,趙隊正在一些真正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兵身上見過。
    “以前練過?”趙隊正問道,語氣緩和了些。
    “家傳把式,胡亂練過幾手。”張墨的聲音嘶啞,回答得滴水不漏。他不能暴露“李勝”的任何信息。
    趙隊正盯著他看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他話語的真實性,以及那堆耳朵的分量。
    十幾個北原探馬的首級這在小規模的邊境衝突中,絕對算得上是大功。尤其是在己方隻死了一個伍長的情況下。
    這功勞報上去,他這個隊正臉上也有光,甚至能撈到不少好處。
    “嗯……。”趙隊正捋了捋老鼠須,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好,好小子,有股子狠勁,給咱丙字哨長臉了。”
    他拿起王胡子的伍長木牌,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張墨。
    “王胡子殉國,他這伍長的缺兒……就由你補上。”
    趙隊正將木牌直接塞到張墨手裏:“帶著你的人,去軍司馬那兒領點傷藥和金創散,再把這耳朵和陣亡文書報給書吏。王胡子的撫恤,該有的,不會少。”
    他刻意強調了“該有的”,暗示其中會有克扣,但張墨這份大功的賞賜,應該不會太差。
    “謝隊正。”張墨接過那枚王胡子的粗糙木牌,入手冰涼沉重。
    這就是權力的象征?不過在這人命賤如草的邊關,一個伍長也僅僅是管著四個小卒的小頭目而已,不值一提。
    沒有想象中的激動,隻有一種沉甸甸的麻木和冰冷。
    他不再是現代格鬥家李勝,也不再是懵懂穿越的小卒張墨。
    他是伍長張墨,一個剛剛用十幾條人命和人耳朵,在這殘酷的邊關掙到了一點立足之地的底層軍官。
    他轉身,看向驚魂未定的趙小七、還在咳嗽的吳老蔫、以及眼神複雜的劉長腿。火光在他們臉上跳躍,映照著恐懼、疲憊,還有一絲對新任伍長的敬畏。
    “都聽到了?收拾一下,跟我去軍需處。”張墨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
    他需要食物補充體力,需要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更需要消化腦海中那些屬於原來那個“張墨”的記憶碎片。
    活下去,變得更強,弄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以及……那個戴著灰色棒球帽的馬修,與這一切是否有關。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營房門口陰影處,似乎站著一個戴著灰色棒球帽的人影,帽簷壓得很低。
    張墨猛地轉頭看去——門口隻有呼嘯的風雪和晃動的人影,哪有什麽棒球帽?
    幻覺?還是……
    一股比邊關風雪更刺骨的寒意,悄然爬上張墨的脊背。
    既來之則安之,努力求活吧。張墨在心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