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 涅槃重生 重出哀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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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涅槃重生,重出哀牢
    哀牢山深處,萬古死寂。那口曾煉化血肉、湮滅神魂的漆黑魔爐,靜靜矗立在屍骸與汙穢之中,爐身黯淡,仿佛已耗盡所有威能,淪為凡鐵。
    爐旁,一根自虯結古樹上垂下的細枝,因承不住一隻小小毛毛蟲的重量,緩緩彎下,末梢輕輕搭在了冰冷爐壁之上。那毛毛蟲通體瑩白,似玉雕成,渾渾噩噩,隻依著本能向上攀爬,直至再無路可進。
    它停了下來,似乎感到一絲冥冥中的溫暖與吸引。它開始吐絲,那絲線晶瑩剔透,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生命道韻,一圈圈,一層層,將自己緩緩包裹,最終結成一個潔白無瑕、流光微轉的繭。
    繭成,蟲眠。
    內裏,一場超越了常識、顛覆了法則的蛻變,悄然上演。那瑩白的幼蟲之軀開始軟化、分解,最終化為了一灘混沌色的膿液,並非死物,其中竟無一個完整的細胞存留,所有的生命信息仿佛都被打碎成了最原始的碎片。
    然而,一個美麗的生命童話,正於此死寂爐旁,悄然展開。
    無數承載著過往與新生的基因碎片,在這片混沌膿液中歡騰起舞,如同億萬微小的精靈在舉行一場神聖的儀式。它們碰撞、組合、排列……遵循著一種深植於宇宙本源的造化之道。
    一根細微的血管率先憑空凝成,微弱地搏動了一下。緊接著,一條肌纖維悄然延伸,一顆微型的心髒雛形開始凝聚,有力地收縮舒張!一隻複眼的雛形浮現,結構精密無比;一條節肢開始塑造,一隻未來可翱翔九天的翅膀緩緩舒展脈絡……
    生命重塑的奇跡,正在這小小的繭內加速演繹。時光於此仿佛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繭內,一隻蝴蝶的形態徹底凝聚。它美麗得不可方物,翅翼上天然生有著玄奧繁複的道紋,閃爍著微弱的混沌光芒。它輕輕動了動口器,開始緩慢而堅定地咬破那層堅韌的繭殼。
    “哢嚓……”
    細微的聲響在死寂的山林中格外清晰。它艱難地從中鑽出,初生的身軀還帶著濕潤。它緩緩撐開那雙絕美的翅膀,恰好一縷罕見的陽光穿透濃霧瘴氣,照耀在它身上,溫暖著它。山風拂來,輕輕吹幹它的翅翼,露水凝結,滋潤著它的身軀。
    它輕輕抖動翅膀,振落晶瑩的露珠,隨即乘著山風,迎著那束天光,翩然飛起,向著哀牢山之外的世界飛去,化作一點流光,消失在天際。
    與此同時,那口沉寂的漆黑魔爐,內部那灘本應死寂的膿液,竟無風自動,泛起了細微的漣漪。
    咚…咚…咚…
    仿佛有一顆無形的心髒在緩緩跳動,震動雖微,卻蘊含著某種頑強的生機。爐身那黯淡的符文,竟也隨之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
    膿液之中,一點微弱到極致、卻凝聚了萬古不甘與滔天恨意的靈識,並未徹底湮滅。它如同受到外界那破繭成蝶的生命奇跡的感召,開始緩緩吸收這哀牢山萬古積聚的戾氣、混亂的地磁之力以及那魔爐本身殘留的奇異能量,一點點地壯大。
    這點靈識,漸漸化作了一條清晰可見的、微小的金色神識之魚,開始在膿液中歡快地遊動,速度越來越快,攪動起微弱的能量漩渦。
    遊動中,竟從四周的膿液與爐壁汲取出了一絲精純的真氣!這絲真氣細如發絲,卻被那神識小魚頂著,在膿液中穿梭嬉戲。
    真氣漸漸增多,也化作了一條乳白色的真氣小魚。
    一金一白,兩條小魚在膿液中相互追逐、纏繞,軌跡玄奧,竟隱隱構成了一條螺旋狀的鏈條,恍若生命最本源的基因結構!
    嗡!
    鏈條形成的刹那,爐內輕輕一震。一個全新的、蘊含著無限可能的細胞,驟然凝聚而成!
    緊接著,變化開始了!一條血管自行衍生,一塊肌肉組織憑空生成,一顆強健的心髒雛形開始搏動,一塊瑩白的骨骼浮現輪廓……
    爐內時光流速仿佛與外界不同。一天又一天(或許是一瞬又一瞬)的景象飛速流轉。
    一個全新的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塑!血肉、筋骨、髒腑、經脈……一切都在向著一個完美的形態匯聚。
    最終,所有的光芒與異象內斂。爐底,一個白白胖胖、約莫兩歲大小的男嬰蜷縮著身體,仿佛處於母體胎息之中,呼吸均勻,麵色紅潤。
    他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清澈如嬰兒,眼底深處卻蘊含著萬古滄桑與看透生死的漠然,更有一絲銳利如電的神光一閃而逝。
    就在他睜眼的刹那!
    “轟隆!!!”
    外界,哀牢山上空,原本還算平靜的天空驟然劇變!無盡烏雲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瞬間將天光徹底遮蔽,白晝化為黑夜!電蛇亂舞,雷聲轟鳴,震得整片山脈都在顫抖!狂風呼嘯,卷起漫天落葉,暴雨傾盆而下!
    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仿佛天地不容此逆天之物重生!
    一道水桶粗細的紫色天雷,撕裂黑暗,帶著毀滅一切的意誌,悍然劈向那口魔爐!
    爐子驟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暗金色光芒,其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如同活了過來般瘋狂遊動,發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硬生生扛住了這第一道天雷!爐身紋絲未動。
    “轟!”“轟!”“轟!”……
    天雷一道接著一道,愈發狂暴,顏色從紫轉為黑,再化為赤紅!足足上百道恐怖的天雷接連落下,誓要將爐子連同其中的生命一同化為飛灰!
    魔爐在雷劫中不但未被摧毀,反而越發晶瑩剔透,爐壁之上竟開始顯化出種種不可思議的異象:日月輪轉交替,星辰生滅循環,四季瞬息萬變,更有開天辟地、宇宙歸於混沌又再度衍化的無上大道至理在其中流轉演繹!它竟在以天雷為錘,以自身為胚,進行著一場驚人的淬煉與蛻變!
    三個時辰後,天雷漸歇,烏雲散盡,陽光重新灑落。那口魔爐已然大變樣,顏色愈發深邃內斂,符文變得古樸自然,體型也縮小了許多。
    突然!
    “嘭!!!”
    一聲巨響,爐蓋被一股無法形容的巨力轟然擊飛!一個粉嫩小巧、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拳頭收了回去。
    一個看起來約莫兩歲左右、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赤著身子,從爐中一躍而出,穩穩站在地上。他眼神睥睨,掃視四周,仿佛君臨自己的國度。
    他小手一招,那散落的爐蓋碎片以及縮小的爐身立刻飛回,在他掌心上方旋轉、組合,最終化作一顆僅有綠豆大小、散發著微光的漆黑小爐,嗖的一聲沒入他的下丹田深處,沉寂下去。
    小男孩深吸一口氣。這一吸,仿佛長鯨飲水!方圓數十裏內,草木的生命精氣、山石的厚土之氣、雨後的清新之氣……種種天地能量化作肉眼可見的淡綠色光點,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被他一口吸入腹中!
    他立即盤膝坐下,雙手結印,竟擺出一個如母體中胎兒般蜷縮的姿勢。百會竅與陰竅同時打開,引導著那磅礴的生命能量向下丹田匯聚,與那綠豆小爐產生玄妙共鳴。他瞬間進入了深沉的忘我修煉之境,身體仿佛化作一個無底洞,貪婪地吸收煉化著一切能量。
    一月時光,匆匆而過。
    這一日,一夥七人的大學生驢友團隊,衣衫襤褸、神色惶恐地闖入了這片區域。他們已在哀牢山迷路了三天,彈盡糧絕,身心俱疲。
    “隊長……我、我們是不是真的要死在這裏了?”一個戴著眼鏡、臉色蒼白的男生帶著哭腔問道。
    被稱為隊長的是一名身材高壯、皮膚黝黑的青年,名叫趙剛。他強作鎮定:“別胡說!保持體力,一定能找到出路!”
    “那、那是什麽?!”隊伍中唯一的女生,名叫林薇,突然指著前方,聲音顫抖。
    眾人順她所指望去,頓時毛骨悚然!
    隻見一個白白胖胖、大約兩歲的男嬰,赤身裸體,盤膝坐在一堆枯骨與汙穢之間,周身竟然纖塵不染,皮膚瑩白得仿佛散發著微光!他閉著眼,表情安寧,如同熟睡。
    在這凶險絕地、無人荒山,出現一個如此詭異的幼兒,這景象簡直比遇到猛獸更令人駭然!
    “天哪!怎麽會有個孩子?!”
    “他…他怎麽活下來的?”
    “他父母呢?難道……”
    大學生們嚇得魂不附體,四下張望,卻隻見迷霧荒林,哪有半個人影?
    恐懼過後,強烈的同情心與責任感湧了上來。林薇母性本能被激發,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朋友?你…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男孩緩緩睜開了眼。那清澈又深邃的目光掃過眾人,讓所有人心頭莫名一悸,仿佛被什麽洪荒巨獸看了一眼。但他隨即眨了眨眼,目光變得如同普通嬰孩般純真無害,甚至還帶著一絲茫然和怯生生。
    他自然不會說話,隻是看著他們。
    “不行,不能把他丟在這裏!會死的!”林薇堅定地說。
    “可是…我們自身難保啊!”另一個瘦高個男生王超苦著臉。
    趙剛看了看嬰兒,又看了看疲憊不堪的隊友,一咬牙:“帶上!輪流背!我們一定能走出去!”
    於是,這奇怪的組合上路了。大學生們輪流背著這個沉甸甸(遠超普通幼兒)的男孩,艱難地在迷霧中跋涉。
    被背在背上的我(幼兒),心中古井無波。這些凡人的善良,於我而言不過是一段緣法。我悄然釋放出一絲微弱的氣機,如同無形的手指,輕輕撥動著周圍的環境磁場, subtly影響著他們的方向感。
    他們以為自己是在憑經驗和直覺找路,實則每一步,都在我那無形氣機的牽引下,避開危險的瘴氣坑和地磁暴亂點,沿著一條相對安全且通往山外的路徑前行。
    “奇怪,感覺好像沒那麽暈了?”背著我的李強(眼鏡男)疑惑道。
    “是啊,霧好像也淡了點?”趙剛也察覺異常。
    “運氣好吧!快走!”眾人心中燃起希望。
    我閉著眼,仿佛睡著,實則仍在默默吸收著山中稀薄的能量,鞏固著新生之體。背著我的大學生們雖累,卻莫名感到一絲心安,仿佛這幼兒身上散發著令人寧靜的氣息。
    終於,在又跋涉了一天後,前方迷霧豁然開朗,隱約看到了山外的田野和公路!
    “出來了!我們出來了!!”七人喜極而泣,激動地擁抱在一起。
    他們回頭望了一眼那依舊神秘莫測、雲霧繚繞的哀牢山,恍如隔世。再看向那個被林薇緊緊抱在懷裏的幼兒,眼神充滿了複雜與感激,仿佛冥冥中是這個孩子帶來了好運。
    “走吧,先報警,找他的家人。”趙剛說道。
    我(幼兒)安靜地趴在林薇肩頭,最後望了一眼哀牢山。
    爐碎重生,因果已了。塵世緣起,新的征程,即將開始。這凡俗人間,或許也別有一番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