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被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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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以及逸塵那充滿活力的哼歌聲,與臥室裏死一般的寂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申鶴已經躺在了床的內側,背對著浴室的方向,被子蓋得一絲不苟,仿佛早已入睡。
    但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發現她的肩膀線條繃得極緊。
    水聲停了。
    片刻後,逸塵穿著寬鬆的睡衣,用毛巾胡亂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帶著一身溫熱的水汽走了出來。
    “哈~舒服多了!”
    他愜意地歎了口氣,隨手將毛巾搭在椅背上,毫無防備地走向床邊。
    看到申鶴似乎已經睡著,他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躡手躡腳地掀開自己那一側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盡量不碰到她。
    “晚安了,師姐。”
    他極小聲道了一句,然後滿足地閉上眼睛,秒睡體質瞬間發作,呼吸很快就變得均勻綿長。
    然而,就在他徹底陷入沉睡之後——
    原本“熟睡”的申鶴,卻緩緩地、無聲無息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眸在黑暗中清明無比,沒有絲毫睡意。
    她極其緩慢地轉過身,側躺著,凝視著身旁逸塵毫無防備的睡顏。
    月光再次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亮他柔軟的的黑發和放鬆的眉眼。
    申鶴的目光如同蛛絲,細細纏繞過他的額頭、鼻梁、嘴唇…最後落在他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脖頸上。
    她看了很久很久。
    然後,她極其緩慢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冰元素力。
    那寒氣並不傷人,卻帶著一種強烈的、想要留下印記的占有欲。
    申鶴的指尖,朝著逸塵裸露在外的脖頸側麵,緩緩探去。
    想要在那裏…留下一個隻有她能看見、能感知的…冰霜印記。
    就在她那冰冷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逸塵溫熱的皮膚的前一刹那——
    睡夢中的逸塵似乎感知到了什麽,無意識地呢喃了一聲,微微動了一下,側了側頭。
    申鶴的動作瞬間僵住,指尖的寒氣倏然消散。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觀察著。
    逸塵隻是蹭了蹭枕頭,並沒有醒來,呼吸依舊平穩。
    申鶴凝視著他毫無所覺的睡顏,眼中翻湧著劇烈的情緒——那是對所有物的強烈標記欲與內心深處一絲不願真正驚醒、傷害他的本能之間的拉鋸。
    最終,那抬起的手,緩緩落下。
    卻沒有收回。
    而是極其輕柔地、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小心翼翼,落在了逸塵散落在枕頭上的黑發間。
    指尖穿過柔軟的發絲,感受著那真實的觸感和溫度,申鶴眼中翻騰的偏執與冰冷才漸漸平息下去,轉化為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人溺斃的專注。
    她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看了他整整一夜。
    仿佛守護著獨一無二的珍寶的惡龍,在黑暗中,無聲地圈定了自己的領地。
    而沉睡的逸塵,對此一無所知,隻在夢中覺得…今晚似乎格外涼爽。
    第二天清晨,陽光勉強透過窗簾的縫隙,驅散不了房間內殘留的、若有似無的冰冷氣息。
    逸塵站在洗漱台前,掬起冷水撲在臉上,試圖徹底喚醒還有些困頓的大腦。
    水流聲嘩嘩作響,他閉著眼,感受著那份清涼。
    然而,就在他抬起頭,準備去拿毛巾的瞬間——
    他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光潔的鏡麵。
    在鏡子的邊緣角落,清晰地映照出——申鶴不知何時已然悄無聲息地站在洗漱間的門口!
    她依舊穿著那身略顯寬大的、屬於他的睡衣,白色的長發如瀑般垂落,紋絲不動。
    那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透過鏡麵的反射,牢牢鎖定著他!
    那眼神專注得可怕,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毫不掩飾的凝視,仿佛要將他從外到裏徹底看穿。
    “!”
    逸塵嚇得手一抖,差點打翻旁邊的水杯,額頭瞬間滑下一滴冰冷的冷汗。
    他僵硬地轉過身,扯出一個極其艱難的笑容,聲音都有些發幹。
    “師、師姐?早啊…有…有什麽事嗎?”
    申鶴沒有回答。
    她隻是邁開腳步,無聲地走近,如同昨夜在黑暗中逼近一般,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她徑直走到逸塵麵前,目光掃過他臉上未幹的水珠,然後伸出手,目標明確地拿向掛在旁邊的那條屬於逸塵的毛巾。
    “許久未曾…幫師弟洗漱了。”
    話音未落,申鶴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毛巾。
    就在這一刹那——
    呼!
    一縷極其細微、卻精準無比的清風突兀地掠過,如同擁有自己的意識般,輕輕巧巧地卷起那條毛巾,讓它靈活地一扭,恰好避開了申鶴的手指,然後穩穩地落回了逸塵下意識抬起的手中。
    逸塵握著失而複得的毛巾,心髒還在砰砰狂跳,臉上的笑容更加勉強,語速飛快地說道。
    “不、不用了不用了!師姐!真的!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好!哈哈…哈哈哈…”
    他幹笑著,幾乎是手忙腳亂地用毛巾胡亂地擦著臉。
    迅速擦幹後,他像泥鰍一樣從申鶴身側的空隙飛快地溜出了洗漱間,隻留下一句倉促的話飄在空氣中:
    “那、那個師姐!我先下去準備早餐了!”
    腳步聲迅速遠去,消失在樓梯方向。
    洗漱間內,瞬間隻剩下申鶴一人。
    她伸出的手還僵在半空中,維持著那個欲拿毛巾的姿勢。
    指尖空落落的。
    隻有方才那縷調皮清風掠過時留下的、極其微弱的元素波動,以及…逸塵那明顯帶著慌亂和拒絕的背影。
    申鶴極其緩慢地、一點點地收回了手。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低垂著頭,白色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
    周圍空氣的溫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驟降。
    洗漱台的金屬鏡框上,甚至悄然凝結起了一層薄薄的、細微的冰霜。
    無聲的死寂籠罩了她。
    原來…
    現在…
    連這樣簡單的、早已習慣的接觸…
    都不被允許了嗎?
    就因為…昨夜…和那個女人的“秘密”?
    冰冷的煞氣,如同實質的黑霧,開始不受控製地、絲絲縷縷地從她周身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