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北境王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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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麽辦!我這就寫折子,親自去省城,給那小子請功去!”
    六正文好像已經看見了,數不清的銀子和潑天的功勞,正朝他飛奔而來。
    可他們倆,誰都算不到,他們自以為精妙的這盤棋。
    轉眼,就要被一隻從天上掉下來的大手,給掀個底朝天。
    一個月後,天,塌了。
    消息從北邊傳來,帶著血腥味兒。
    黑狼汗國,那個草原上的蠻族,帶著五十萬鐵騎,一腳踹開了雁門關。
    大瀝王朝吹上天的邊軍,在草原人的馬刀底下,跟紙糊的沒什麽兩樣,一衝就散。
    噩耗傳進京城,整個朝堂都懵了。
    沒過十天,更讓人不敢信的消息又來了。
    黑狼汗國的前鋒,已經把京城給圍了。
    守城的京營,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扭頭就跑。
    龍椅上那位天子爺,更是幹脆,帶著幾個心腹太監。
    連夜就往南邊溜了,還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南狩。
    京城,那座號稱天下第一的雄城,就這麽成了一座空城。
    一個王朝的臉麵,就這麽被人按在地上,狠狠地踩進了泥裏。
    朝廷,成了一個笑話。
    天子說的話,再也傳不出他逃難的小院。
    整個天下,就像一鍋滾開了的沸水,徹底亂了套。
    這股亂勁兒很快就傳到了平陽鎮。
    最先變瘋的,是糧價。
    一天一個價,幾乎看不見底線地往上跳。
    昨天二十文買一鬥米,今天就漲到五十文。
    再過一天,直接開口要一百文,想買還買不到。
    鎮上的糧商像約好了一樣,統統關了門,把糧全都藏在後麵當寶貝。
    大家都清楚,現在有糧才算活著。
    恐慌,比病還快,就傳遍了鎮上的各家各戶。
    沒錢的,為了能吃飽飯,甚至開始賣兒賣女。
    有錢的人,把門窗緊鎖,縮在家裏,誰也不敢做聲,就怕做了下一個倒黴蛋。
    外頭的流民,也來了。
    北邊逃出來的災民,一批接一批,堵滿了小鎮的街巷。
    一個個衣裳破舊,臉色蠟黃,眼裏空蕩蕩的,沒有半點希望。
    一開始,鎮上的大戶人家還開棚施粥,裝裝樣子。
    可人越來越多,根本救不過來。
    而且,餓到極致的人,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偷,搶,甚至為了半個饅頭,當街就敢捅刀子。
    平陽鎮,徹底沒了規矩。
    縣尉王景,早就嚇破了膽,龜縮在衙門裏頭,門都不敢出。
    他手底下那幾百個兵,自己都吃不飽,誰還有閑心管外頭的閑事。
    甚至,他們自己就帶頭,去搶那些更好欺負的百姓。
    土匪,也嗅到了血腥味。
    以前隻敢在山溝裏小打小敲的毛,賊,現在都拉幫結夥,明火執仗地下山。
    衝進村子,就是一把火,搶光,殺光。
    這世界,好像一夜之間,就回到了最原始的樣子。
    誰的拳頭硬,誰就能活。
    誰的刀更快,誰就是王。
    可就在這片地獄裏,卻有一個地方,成了例外。
    下溪村。
    外頭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劉啟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了。
    他手裏的兵,一時間就把通往下溪村的所有路口,全部封死。
    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來。
    那座被他改造過的黑風山,也被他正式改了名,叫安樂寨。
    這名字,放在現在這世道,怎麽聽怎麽刺耳,可也怎麽聽怎麽讓人向往。
    安樂。
    人命跟狗屎一樣不值錢的時候,這兩個字,就是最大的奢望。
    劉啟的命令,一道接著一道。
    “趙虎,帶二營去平陽鎮,把所有糧鋪都給我控製了!”
    “告訴那幫掌櫃的,糧食我全要,市價三倍,誰敢不賣,或者藏著掖著。”
    “就地砍了,不用跟我廢話。”
    “張鐵山,帶一營,把咱們所有的田地,工坊,全都給我圍死,派重兵看好。”
    “誰敢靠近搶東西,不管他穿的是官皮還是匪皮,給我往死裏打。”
    “劉寬頭,你帶炮營守安樂寨。”
    “那五門虎蹲炮,就給我架在寨門口,炮口朝外。”
    “我不管來的什麽東西,就算是黑狼汗國的蠻子,敢往寨門上撞,就給我轟成渣!”
    他的命令,又狠又直接,卻也管用到了極點。
    他用最不講道理的手段,在最短的時間裏。
    就把自己的地盤,變成了個水潑不進的鐵桶。
    當平陽鎮的百姓還在水深火熱裏煎熬的時候。
    安樂寨和下溪村,卻平靜得像另一個世界。
    這裏的糧倉,堆滿了米麵。
    這裏的百姓,雖然也愁,但至少不用擔心會餓死。
    這裏的兵,一個個煞氣騰騰,日夜巡邏,給了所有人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這片亂世裏唯一能活命的地方,就像黑夜裏的一盞燈,一下子就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無數快要餓死的流民,開始拖家帶口,朝著安樂寨的方向湧來。
    他們心裏就一個念頭。
    去那兒,有飯吃,能活。
    寨子的議事廳裏,氣氛壓抑。
    “當家的,不能再收人了!”
    趙虎一拳頭擂在桌上,急得滿臉通紅。
    “寨子外頭,烏泱泱的全是人,看著都頭皮發麻,少說也有幾千口。”
    “咱們的糧是多,可也架不住這麽吃啊!”
    “再這麽下去,不出一個月,咱們自己都得斷糧!”
    “是啊當家的。”張鐵山也急了,眉頭擰成了疙瘩。
    “人一多,心思就雜。外麵那些流民裏頭,什麽貨色都有,地痞,潰兵,誰知道安的什麽心。”
    “真把他們放進來,萬一在裏頭鬧事,勾結外人,咱們這安樂寨,可就真成了閻王殿了。”
    他們說的,都是大實話。
    救人,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代價大得嚇人。
    一著不慎,就是引火燒身,把自己這點家當全燒光。
    所有人都看著劉啟,等他一句話。
    在他們看來,關門,趕人,先保住自己,才是最穩妥的。
    “你們說的,都沒錯。”
    劉啟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但你們的眼光,還是太窄了。”
    “你們隻看到流民是一張張吃飯的嘴,卻沒看到,他們也是一雙雙能幹活的手。”
    所有人都愣了,沒聽懂劉啟話裏的意思。
    “你們覺得,這亂世,什麽時候能完?”
    劉啟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從每個人臉上刮過。
    “我告訴你們,這才剛開個頭。”
    “北境王跑了,接下來,就是各路人馬,自己拉杆子,自己說了算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