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路劃到了遙遠的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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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裏頭盤根錯節百年的關係,還有手裏的土地跟商鋪,這些才是他們權力的本錢。
劉啟真把政治中樞挪到南方,他們這幫北方的老牌權貴馬上就得靠邊站。
影響力沒了,權力也跟著沒了,最後隻會被劉啟扶植起來的南方新貴吃幹抹淨。
這才是他們拚了老命也要跑來死諫的真正理由。
至於嘴上喊的祖宗基業,人心向背,那都是扯淡。
斷人財路無異於殺人父母。
劉啟這一手,是要把他們所有人的祖墳都給刨了。
大將軍府內,這些來自京城的大臣們,臉上的表情極為難看。
他們原本以為能靠著祖宗規矩和法理名分,讓劉啟收斂一點。
誰都沒想到,劉啟根本不跟他們玩這套虛的。
他直接掀了桌子,用一套他們聽都沒聽過的,關於國家利益和經濟命脈的理論,把他們砸得暈頭轉向。
更要命的是,劉啟的話邏輯上無懈可擊,每一句都戳在他們最痛的地方。
把他們那點藏在冠冕堂皇理由下麵的私心,扒得幹幹淨淨,一點臉麵都沒留。
“大將軍明鑒,我等絕無私心,皆為江山社稷著想。”
王坤那個老狐狸,往前站了一步,臉上滿是沉痛。
“如今北方蠻族雖已臣服,但其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大將軍將國都遷往南方,遠離邊境,豈不是自毀長城,將北方防線拱手讓人?”
“一旦草原再有變故,新都遠在江南,鞭長莫及,到時悔之晚矣。”
這番話倒是有些水平,從軍事戰略的層麵來找補。
聽起來,比蘇勳那套虛頭巴腦的理論要實在得多。
在場的不少武將,都下意識地點頭。
他們雖然忠於劉啟,但骨子裏還是傳統的軍人思維。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才是正道。
把國都建在江南那種溫柔富貴鄉,怎麽看都像是要偏安一隅,沒了進取心。
“說完了?”
劉啟終於放下茶杯,眼神平靜掃過底下這群各懷鬼胎的大臣。
“說完了,就聽我說兩句。”
他站起身,走到那個依舊跪在地上的草原公主麵前。
當著所有人的麵,彎下腰,親手把她扶了起來。
這個動作,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蘇勳和王坤,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在他們眼裏,這草原女子就是個戰利品,是個玩物。
劉啟怎麽能,當著他們這麽多朝廷重臣的麵,去親手扶一個蠻夷女子。
這成何體統,簡直斯文掃地,國體淪喪。
可劉啟,根本不在乎他們那套可笑的禮法。
他不僅把孛兒帖扶了起來,還順勢牽住了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
然後,拉著她,走到了那副巨大的沙盤地圖前。
“各位都是我大瀝的國之棟梁,飽讀詩書,見多識廣。”
“那你們不妨告訴我,決定一個國家強弱的根本,是什麽?”
劉啟這個問題,問得太過寬泛。
底下的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是兵強馬壯。”
王坤這個武將想當然地答道。
“是君明臣賢,是教化昌盛。”
蘇勳這個文官立刻反駁。
“是地大物博,是人口眾多。”
一個戶部的官員補充道。
“都對,但又都不全對。”
劉啟笑了,笑得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師。
可他接下來吐出的話,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開了所有人偽善的麵具。
“決定一個國家強弱的根本,其實隻有兩個字。”
“利益。”
“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是錢,是糧食。”
“沒有錢,沒有糧食,你們拿什麽去養活百萬大軍?”
“沒有錢,沒有糧食,你們所謂的君明臣賢,教化昌盛,都隻是空中樓閣。”
劉啟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那座已經變成了廢墟的京城模型上。
“就說我們原來的京城,它靠什麽活著?”
“靠的是整個北方幾千萬百姓的賦稅,靠的是從南方漕運過來的糧食。”
它本身什麽都不產出,說到底,就是單純地消耗著資源罷了。
作為一個龐然大物,牢牢趴在國家身上不斷析取養分,簡直如同吸血的腫瘤。
年年歲歲,朝廷都派出巨額的金糧去維持它的運作,結果那些錢全砸進了無底的窟窿。
這樣一來,原本能做的大事,反倒因缺錢而不得不擱置。
要是換作國境那頭,邊軍的士兵們吃糠咽菜,盔甲破舊,幾時才能換成結實的新甲?
回頭看看受災的鄉野,哪家百姓得了足額撫恤,不至於一夜無家,拖兒帶女流落荒野?
到頭來我們所有的精力和財富,被扔進了眼前這座千年長存的古都,叫人說是榮耀,實則掏空國力。
剩下的,就用去養活你們這些每天爭權奪利卻對百姓毫無助益的所謂門閥名族。
劉啟這一番話,字字犀利直戳要害,沒剩下一點情麵。
在座的眾官員,這下被頂得啞口無言,一下成了國中蛀蟲、蒙麵吸血的病體。
蘇勳、王坤幾人的臉色當場變得十分難看,幾乎憋得發青。
他們想據理反駁,一張口才發現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理由實在直白,砍得太深,誰也無法自圓其說。
紙醉金迷他們享著,田產財祿都緊攥在手,卻若問到底做出了點什麽,實在無處對答。
關於所謂“軍事要地”、“天子守國門”這一說法,咱們也得攤開講清。
劉啟目光移到王坤身上,浮起一層讚媚狠辣的戲謔。
王丞相畢竟幹過軍中的事,難道這些再基本不過的兵家道理也忘了嗎?
皇都偏居平原四麵無山、易被騎兵長驅直入,空有尊貴虛名,孰料最是危險之地。
等城外敵軍結營兵臨,眼前這裏,不過就是一隻關牢的大籠子罷了,
想走都沒路,想逃都無門。
“曆史上,被攻破的都城,十次有八次都是這種地形。”
“所謂的守國門,不過是無能的君主,給自己找的一塊遮羞布罷了。”
“真正強大的國家,它的國門,應該在敵人的國土之上。”
“應該是我們去打別人,而不是等著別人來打我們。”
劉啟的手,從北方的草原,一路劃到了遙遠的西域。
“我的國門,在這裏,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