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混雜成久違的危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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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敢於直接站出來自信滿滿地表示自己能破解那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她憑什麽上來就敢搶風頭?
    劉啟倒是興趣十足地打量著那位朝自己走過來的女子,難得真有幾分欣賞。
    眼裏閃過一線笑意,“你倒挺能說,不如說說你到底有什麽妙計?”
    不緊不慢,崔鶯鶯就這麽大方地上前,在劉啟身前立定,用極標準簡單的軍禮行了個禮。
    她開口的聲音聽不見任何溫度,更沒有任何討好,冷冷淡淡地落下每一個字。
    “其實並不難。”
    “隻消在下遊築一道比源頭還高上的攔水堤。”
    “利用水車持續將下遊之水提升至堤壩頂,將高度做出落差。”
    “如此一來,堤上的水會順著落差倒行逆流,流回最初的源頭。”
    短短幾句話,將所有人的想象一道斬得粉碎,眾人腦子裏瞬間安安靜靜的,宛如雷聲甫落。
    望向崔鶯鶯的眼神,複雜到極致,甚至有點駭異。
    方才聽著天方夜譚一般的問題,在她口裏突然成了一點不開花就見了果實的妙解。
    哪裏隻是聰慧?簡直不像是一介常人,叫人覺得幾分不可思議。
    而錢婉兒和王洛神那幾個人,更是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她們這時候才悲哀地發現,自己跟崔鶯鶯的差距。
    已經不是簡單的容貌和才華上的差距了。
    而是一種思維層麵上的,無法跨越的鴻溝。
    她們在她麵前,就像一群還在玩過家家的小女孩。
    而她,卻已經開始思考怎麽去改造這個世界了。
    這種降維打擊,讓她們連嫉妒的力氣都沒有了。
    隻剩下無盡的自卑和絕望。
    “不錯,非常不錯的答案。”
    劉啟毫不吝嗇地給了她肯定。
    “看來,今晚能跟我一起上船的,就隻有你一個了。”
    說完,他對著崔鶯鶯,伸出了自己的手。
    崔鶯鶯沒有半點猶豫,就把自己那柔弱無骨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裏。
    然後,在無數人那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
    兩個人一起登上了一艘早就準備好的畫舫。
    慢慢地向著月光下的河中心劃去。
    隻留下岸邊那群,被徹底碾碎了三觀和自尊的,所謂的“天之驕子”。
    酒樓之上,錢伯溫等人,看著那艘越劃越遠的畫舫。
    一個個都麵如死灰,像是死了爹娘一樣。
    他們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
    而且敗得非常徹底,連褲衩都輸沒了。
    他們不僅沒能讓自己的女兒搭上劉啟。
    反而還成了崔鶯鶯那個女魔頭,一戰成名的墊腳石。
    把自己的女兒,襯托得像個一無是處的白癡。
    這簡直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完了,全都完了。”
    王坤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兩眼發直,像是被抽了魂。
    他知道,從今天晚上開始,他們這些舊派的人。
    就再也沒有任何跟新派叫板的資格了。
    因為崔鶯鶯用一場無可辯駁的勝利,向所有人證明了。
    到底誰,才是真正能跟上劉啟思路的人。
    而他們,注定要被這個瘋狂向前的時代,給無情地碾碎。
    “我早就說過,你們是在玩火。”
    蘇勳冷冷地扔下這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甚至懶得再多看這群蠢貨一眼。
    他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怎麽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政治風暴中。
    為自己,和蘇家,保住最後一絲血脈。
    畫舫之上,劉啟和崔鶯鶯麵對麵坐著。
    兩人中間,隔著一張小小的茶幾。
    茶幾上,溫著一壺酒。
    劉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
    他現在越來越琢磨不透這個女人了。
    崔鶯鶯底下仿佛藏著數不清的秘密,怎麽都挖不到盡頭。
    就像你麵對一口深不見底的井,隻能猜測她到底有多深。
    她在危局中一如既往地平靜,一有動作卻總能讓人措手不及,還有那種毫不留情的狠絕。
    這些特質和她本就拒人千裏的清冷,疊加起來遠超過他想象裏“正常女人”可能擁有的邊界。
    有段時間他甚至縈繞著奇怪的猜測,也許,生活裏遇見的這個人——
    也許骨子裏藏著一個根本不屬於他們現在這個時代的靈魂。
    “今晚你為什麽來了?”劉啟終究還是沒忍住,脫口問出來。
    眼前的混亂吵鬧跟崔鶯鶯之前表現出來的超然涼薄,格格不入,所以他實在想不明白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想著你不可能不來。”崔鶯鶯語氣還是那麽幹脆,沒有絲毫猶豫。
    原本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像一塊石頭投入他的心口,激起一層又一層波瀾。
    她真的提前預見了嗎?這種事能猜得這麽準?
    “你怎麽會知道?”這回劉啟聲音無形中緊了一下,低低的。
    崔鶯鶯在片刻裏抬起頭,那雙清冷淡漠的眼睛就這麽望向他,目光猶如冰水透骨。
    “我就是比別人懂你罷了。”
    “你想趁機打擊那些老狐狸,這樣的機會你不會放過。”
    像錢伯溫他們這樣的小花招,不值一哂,你根本看不進眼。
    “其實你心裏和我都明白,拐彎抹角都隻是借口;你今晚所求,不過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翻盤,要當所有人麵,狠狠抽他們的臉。”
    “最後等他們被你逼到牆角,全城都得以他們為笑柄。”
    “而我,隻是你用來握在手裏的工具,剛好最順手而已。”
    崔鶯鶯話音落下的瞬間,劉啟整個人頓住了,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她麵前全然無所遁形,連皮肉思維都仿佛被扒了個幹淨。
    這種赤裸裸的被洞察,還有深深的不安,混雜成久違的危險感,一齊湧了上來。
    他發現,崔鶯鶯這件工具,好像有點太鋒利了。
    鋒利到,甚至開始有了一些,會傷到主人的可能。
    “你既然什麽都清楚,那你為什麽還要來?”
    劉啟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殺機。
    他在盤算,要不要提前把這件已經開始有失控苗頭的工具,給徹底毀掉。
    “因為,我也想借這個機會,向你證明一件事。”
    崔鶯鶯好像完全沒感覺到劉啟的殺氣。
    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證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