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劊子手最好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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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泉州,成了一座真真正正的孤城。
    又過了兩天,神機營的野戰工事也初步完工了。
    一條條深邃的戰壕如蛛網一般,將泉州城死死包裹在裏麵。
    一座座堅固的炮兵陣地,像一頭頭蓄勢待發的猛獸,隨時準備噴吐出致命的火焰。
    劉啟親自視察了一遍陣地。
    他對王坤的執行力非常滿意。
    這老小子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幹活確實是一把好手。
    交待下去的事,都能不折不扣地完成。
    “做得不錯。”
    劉啟拍了拍王坤的肩膀。
    “讓你的人都撤下來休整,今天晚上吃頓好的。”
    “告訴弟兄們,明天有好戲看了。”
    王坤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趕緊跑去傳令。
    而劉啟則獨自一人,走上了最前沿的炮兵陣地。
    幾十名神機營的炮手跟在他身後。
    他們推著十門嶄新的、剛從新長安運來的十二磅野戰炮。
    這些火炮才是劉啟真正的殺手鐧。
    它們是用最頂尖的鋼材,按照劉啟提供的圖紙,由兵工廠的工匠們夜以繼日打造出來的。
    無論射程、精度還是威力,都遠遠超過了西班牙人那些傻大黑粗的古董。
    “都準備好了嗎?”
    劉啟的聲音很平靜。
    “回大元帥,都準備好了。”
    炮手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與緊張。
    他們知道自己即將親手創造曆史。
    “很好。”
    劉啟拿起一個單筒望遠鏡,對準了泉州城牆上唐德總督那麵代表身份的巨大鳶尾花旗。
    “目標,敵軍帥旗,距離五百二十步。”
    “標尺三,實心彈,一發試射——放!”
    隨著他一聲令下。
    一門十二磅野戰炮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怒吼。
    一枚黑色的鐵球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瞬間跨越了五百多步的距離。
    然後在城牆上所有西班牙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
    精準地砸在了那麵巨大的鳶尾花旗的旗杆上。
    “哢嚓”一聲脆響。
    那根象征著唐德總督無上權威的旗杆應聲而斷。
    曾經高高飄揚的旗幟像一片破布般無力地墜落下去。
    整個泉州城牆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和不解。
    他們不明白對方的火炮為什麽能打得這麽遠。
    他們更不明白對方的火炮為什麽能打得這麽準。
    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城牆上,正在和情婦調笑的唐德。
    臉上的笑容也徹底僵住了。
    他愣愣地看著那麵倒下的帥旗,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火辣辣地疼。
    他知道這不是意外,這是挑釁。
    對方在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向他宣戰。
    “開炮!給我開炮!”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把他們那些該死的土堆全都給我轟平了!”
    城牆上的三百多門重炮立刻開始了瘋狂的怒吼。
    無數鐵球如雨點般向著神機營的陣地砸了過來。
    然而,那些被他們嘲笑了好幾天的“土堆”。
    此時卻發揮出了超乎想象的作用。
    大部分炮彈都被厚厚的沙袋和堅實的胸牆擋住了。
    就算有少數炮彈僥幸越過胸牆,也基本都掉進了“之”字形的戰壕裏。
    根本無法對藏在防炮洞裏的士兵造成有效殺傷。
    西班牙人那看似猛烈的炮火,除了在陣地上砸出幾個大坑、炸飛一些泥土之外。
    戰果幾乎為零。
    而在神機營的炮兵陣地上。
    劉啟的聲音依舊那麽冷靜,不帶一絲感情。
    “目標,敵軍炮兵陣地,坐標幺三三。”
    “***,三發急速射。”
    三枚被掏空內部、填滿火藥和鐵砂的炮彈。
    在空中劃出了三道致命的弧線。
    然後精準地落在了城牆上一個最密集的炮兵陣地裏。
    “轟!轟!轟!”
    三聲劇烈的爆炸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炙熱的火焰夾雜著無數被炸得粉碎的彈片,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那個炮位上的十幾名西班牙炮手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
    就直接被炸成了漫天的血霧和碎肉。
    兩門沉重的加農炮也被這股巨大的衝擊波掀翻在地。
    變成了兩堆扭曲的廢鐵。
    這一幕,讓城牆上所有幸存的西班牙人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未開化的土著。
    而是一群掌握著比他們更可怕技術的戰爭惡魔。
    “魔鬼,他們是魔鬼!”
    一個心理素質差的西班牙士兵當場崩潰了。
    他丟下手中的火槍哭喊著,想要逃離這片如同地獄般的城牆。
    但還沒等他跑出兩步,就被身後的督戰官一刀砍翻在地。
    “誰敢後退,格殺勿論!”
    督戰官那聲嘶力竭的吼聲暫時穩住了即將崩潰的防線。
    但所有人的心裏都清楚。
    這場戰爭,從一開始他們就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唐德總督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體抖得像得了羊癲瘋。
    他引以為傲的火炮優勢,在對方那神乎其神的炮擊麵前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沒穿衣服的小醜,被拉到舞台中央。
    任由對方用最殘忍的方式無情地戲耍和鞭撻。
    他心中的那點驕傲與自信已被徹底碾成了粉末。
    剩下的隻有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劉啟並沒有下令對泉州城進行無差別覆蓋式炮擊。
    雖然他完全有能力在半天之內,就把這座城市從地圖上徹底抹去。
    可他並沒有這麽做。
    殺人從來都不是他的目的。
    他要的是誅心。
    他要像一個最頂尖的外科醫生。
    用最精準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切掉唐德身上所有的傲慢和僥幸。
    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是如何從一個不可一世的征服者,變成一個搖尾乞憐的喪家之犬。
    他要讓唐德在無盡的痛苦和悔恨中慢慢地爛掉、慢慢地死去。
    這才是對這個一手製造了泉州慘案的劊子手最好的報複。
    “繼續。”
    劉啟的聲音如同死神的低語。
    “下一個目標,城門樓。”
    神機營的炮兵們像一群最精密的機器。
    裝彈,瞄準,開火,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又一輪精準的炮擊過後。
    那座見證了泉州數百年風雨的雄偉城樓。
    在一聲不甘的巨響中轟然倒塌,變成了一堆燃燒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