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捅了馬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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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啟笑了笑,接著說。
    “國防部長,雖然是文官,但他隻管軍隊的錢和人事。”
    “他沒權力,對任何一場具體的仗指手畫腳。”
    “真正負責指揮打仗的,還是你們總參謀部。”
    “而且,朕可以向你們保證,一任的國防部長,朕會從軍中挑一個,最懂後勤,也最信得過的人來當。”
    說到這,劉啟的目光,落在了趙括身上。
    “趙括,朕想讓你來當這個國防部長,你,願意嗎?”
    趙括整個人都傻了。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到,劉啟竟然會把這個最重要的位置交給他。
    他本能地就想拒絕。
    在他看來,一個真正的軍人,就該在戰場上殺敵,而不是躲在後方,跟錢糧賬本打交道。
    可當他看到劉啟那雙充滿信任和期待的眼神時,拒絕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知道,這是陛下對他的信任,也是陛下給他的一個全新的,建功立業的舞台。
    如果他拒絕,那不光是辜負了陛下的信任。
    更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對陛下的這項改革是反對的。
    這,會動搖整個軍心。
    想到這,趙括深吸了一口氣,單膝跪地。
    “臣,領旨。”
    “願為陛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劉啟欣慰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隻要搞定了趙括這個軍方二號人物。
    那這次的軍事改革,就成了一大半。
    “好,很好。”
    劉啟扶起趙括,然後又把目光,投向了蘇勳。
    “蘇勳。”
    “總參謀長的位置,朕就交給你了。”
    “朕給你最高的指揮權,和最大的自主權。”
    “朕隻有一個要求。”
    “十年之內,給朕打造出一支,天下無敵的虎狼之師。”
    “你,做得到嗎?”
    蘇勳的眼中,瞬間爆發出熾熱的光芒。
    如果說,國防部長這個位置,是為趙括那種穩重的人量身定做的。
    那麽,總參謀長這個,純粹為了打仗而生的位置。
    簡直就是為他蘇勳這種,天生的戰將準備的。
    他沒有任何猶豫,同樣單膝跪地。
    “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十年之內,大晉的鐵騎,必將踏遍,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凡是太陽能照到的地方,江河能流過的地方,都將是我大晉的國土。”
    蘇勳的話擲地有聲,帶著股鐵血的勁兒,讓空氣都仿佛跟著顫了顫。
    這種表態也不是單純的效忠,更像是替軍方強硬派一口氣吼了出來。
    握在手裏的大晉兵權,理應不止守土,還得往前開疆拓土才像話。
    劉啟把目光停在蘇勳身上,隨後漫不經心地掃過旁邊神色莫辨的趙括。
    有一點再明白不過,要想真正推行這套全新的軍製,肯定要鬧出些風浪才行。
    改動的是整個武將集團的切身利益,也碰的是長達數百年的軍製慣例。
    倒是趙括和蘇勳沒那麽多舊念頭,他們高居雲端,把大局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但那些盤踞中下層的將領,靠父蔭攀爬,手拉裙帶,不一定都能轉念這麽快。
    這裏說的軍令與軍政分割,就是要把他們的權柄從中劈成兩半,疼得其實是這些人。
    國防部如今勒緊了他們的錢袋子,烏紗帽也被人管上頭。
    實際打仗,什麽時候出兵,還是怎麽個打法子,又全聽總參一紙調令。
    堂堂帶兵大員,最後能剩下的,隻剩一身職銜和一堆規矩了。
    對於他們,那種地位上的突變和落空,無異於清零的痛苦,想捱下來豈有那麽容易。
    軍製改革令剛一下放,整個武將在京的圈子馬上天翻地覆亂成一團麻。
    反對文書如雪灘堆起,從四麵八方往軍機處撞去。
    領頭的老將軍裏,幾個已經半隱居江湖,但聲望如日中天。
    李援算最有分量的一個,當年隨先帝打天下,別說資曆和戰功,高到連敵將都佩服。
    此人如今退居幕後,徒舊門生和得力舊部仍在軍中紮根,誰敢輕忽。
    趙括和蘇勳站他麵前,也免不了畢恭畢敬低聲叫一聲李帥。
    如今李援府邸早被一批批焦慮不安的將領圍得水泄不通,裏外都是焦慮抱怨人的眼睛。
    爭風吸附的勳貴、攥實軍權的骨幹統統到齊,就差沒把軍中全仕分族都搬來。
    這一屋子,等於濃縮了半個老晉王朝的軍事貴族氣息。
    “李帥,您不出來說句話,我們這老骨頭恐怕要活活熬廢了!”
    膀大腰圓的將領繼續咕噥,滿是苦味。
    “這聖旨不是陽了我的命,還能算善待我們嗎?”
    “沒了帶兵的自由,那還是哪門子的將軍!”
    有人帶起節奏來罵總參,說人家光會在沙盤指點江山。
    真到了戰場窟窿眼,指定一個比一個先跪。
    “皇家學院那群娃娃,啥行家理都還沒做全乎,再牛也當不到咱老兵麵前。”
    吹牛班長操著調門,“沙盤紙上兵,真進了火海,尿褲子才是真的。”
    “管餉那邊還交給文官國防部,看著就堵!”
    “咱們手下兄弟要想吃飽穿暖還得求人願意批?”
    有人細算著,大冷天補給不上來,打起仗來。
    不等過敵大嘴,自己弟兄光餓暈就先敗。
    一句緊接一句,廳內聲浪翻湧,都是愁雲慘霧的將領和意難平的歎息。
    正上首李援始終把玩茶盞,低著頭極安靜。
    風刀霜劍割過的蒼老麵容沒有多少波動,眼裏隱約閃爍一點不同尋常的神色。
    這些變動,他當然捂得真切。劉啟幹的無非一件事,收權控軍而已。
    這位年輕的皇帝心狠手辣,先前雷霆清洗世家門閥,現在矛頭又指向武將。
    如今,非要把刀口也朝我們這批手握軍權的人身上紮下去。
    表麵上看,是剝去一切能動搖皇權的小團體根基,誰都有被清算的那一天。
    帝王都是一樣,一切決定當然得看皇位長遠。
    隻是站在我一介老武將立場,有些事情實在難咽。
    想當年的腥風血雨,那幅山河還不是這些拚命的兄弟揮刀拚來的嗎?
    如今太平日子來了,倒好,舊人逐漸要被請出局,天底下,總得有個說法。
    “這些事我什麽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