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是來搶兵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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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營的統率九門提督陳廷,是陳國公後人。
身份上無人能挑剔,是勳貴之中最老的牌麵。
整三萬名禁軍世代受陳家節製,最聽他指揮,即便皇帝下旨也須分辨真假。
對他們來說,劉據不過是靠血腥奪位的新主,未必就能心服口服。
這個趙含嫣,在滿朝眼裏充其量等同於低眉順目的靠裙帶進了權力場的妃子,引人輕視多過敬畏。
隻是區區虎符而已,能不能掌兵權,把陳家積攢百年的軍權握在手中。
還真說不上是福是禍,隻怕大家都覺得她癡心妄想。
趙含嫣甚至可以肯定,隻要自己踏進提督府的大門。
陳廷就有上百種方法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但他千算萬算也絕對算不到。
自己這把刀的背後站著的究竟是怎樣一個怪物。
自己手裏握著的也遠不止一枚虎符那麽簡單。
轎子在提督府門前停下。
門口的衛兵看到這頂既無儀仗也無標識的小轎,立刻警惕地圍了上來。
“來者何人,可知此地乃是九門提督府,閑雜人等速速退去。”
轎簾被一隻素白的手緩緩掀開。
趙含嫣一身素服未施粉黛,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門外那些殺氣騰騰的士兵。
她沒有說話,隻是從袖中拿出了一塊令牌。
一塊純黑色的令牌,上麵用血色朱砂刻著一個猙獰鬼頭。
錦衣衛,指揮使信物。
看到這塊令牌的瞬間,所有衛兵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手中的刀槍都下意識地垂了下去。
對這些京營的丘八來說,皇帝或許離他們很遠。
但錦衣衛的赫赫凶名卻是實實在在刻在他們骨子裏的恐懼。
那是能讓小兒止啼,能讓百官喪膽,來自地獄的索命無常。
而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是這群魔鬼的頭子。
“開門。”
趙含嫣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門口的衛兵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將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
趙含嫣走下轎子,身後跟著兩個同樣穿著黑色勁裝,臉上帶著青銅麵具的錦衣衛。
她就這麽一步一步走進了這座,在過去三十二年裏從未有任何一個女人踏足過的權力核心。
提督府內早已戒備森嚴。
上百名身穿重甲的親兵手持明晃晃的刀槍,將整個前院圍得水泄不通。
那一排親兵中,最前站著個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神色冷硬。
他眸色鋒利,緊緊鎖住她不放。
這人是九門提督,承武侯陳廷。
“本侯還以為是哪位不開眼的小賊闖了進來。”
陳廷嗓音又重又冷,震得整個院子都是回音。
“沒想到招待的,竟然是貴妃娘娘降臨,失禮之處本侯自是不敢推諉。”
話是客氣話,臉上的表情卻分毫未改。半點敬意都沒有。
也懶得彎一下身,連基本的禮節都省了。
親兵們隨他站定,一個個都在用譏誚的目光把她打量到底,眸底全是警告。
這群人在用氣勢告訴趙含嫣,誰掌著這裏的生死。
趙含嫣一動不動,根本懶理陳廷那個臉色。
她隻靜靜地盯著他,抬手,慢慢從袖口拿出那隻明亮的虎符。
“陛下口諭。自即日起,京城守備歸本宮發落。”
“陳提督,交兵符,領人下堂。”
話音重得幾乎要砸裂院牆。
院子裏,沒人敢喘氣,有人看她眼神都變了,像在忍笑。
一個妃子闖進九門提督府搶兵權?荒唐到極點。
陳廷忽然笑起來,笑意冷得紮人。
“娘娘覺得本侯好說話?”
“一塊不知什麽出路的虎符,就想讓本侯放下三萬京營的兵權?”
“是把我當三歲小兒耍呢,還是陳家你以為誰都敢碰?”
最後這句話丟出來,話音沉得令空氣發冷。
殺氣一下子封住每個角落,親兵也跟著齊步上前。
手中的刀槍直指趙含嫣,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然而,趙含嫣的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她仿佛根本沒有看到周圍那些足以將她瞬間撕成碎片的刀槍。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陳廷,然後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話。
“陳廷,你可知罪?”
陳廷愣住了,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個女人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反過來質問自己?
“本侯何罪之有?”他冷笑著反問。
“何罪之有?”趙含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以為你暗中聯絡漠北的柔然餘孽,意圖裏應外合顛覆我大晉江山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
“你以為你將朝廷下發的軍餉克扣了七成,用來豢養私兵收買人心的事情,無人知曉?”
“你以為你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偽裝成秀女送入宮中,安插在陛下身邊意圖不軌的事情,可以瞞天過海?”
趙含嫣每說一句,陳廷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到最後他那張冷峻的臉,已經變得比死人還要難看。
他身後的那些親兵也都聽傻了。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位一向以忠勇著稱的主帥。
背地裏竟然幹了這麽多足以被誅九族的滔天大罪。
“你…你血口噴人!”
陳廷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起來。
“本侯對大晉忠心耿耿,對始皇帝陛下更是鞠躬盡瘁,豈容你一個妖妃在此誣陷!”
“來人,將這個妖言惑眾意圖動搖我軍心的妖妃,給本侯拿下!”
他終於圖窮匕見,準備用最暴力的方式來掩蓋自己的罪行。
他知道一旦讓這個女人活著離開這裏,他陳家就徹底完了。
上百名親兵發出一聲怒吼,如同潮水一般向著趙含嫣湧了過去。
他們要用自己手中的刀,將這個知道太多秘密的女人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衝到趙含嫣麵前的時候。
兩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擋在了她的身前。
是那兩個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錦衣衛。
他們沒有拔刀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隻是從懷裏掏出了兩樣讓所有人都感到頭皮發麻的東西。
那是兩顆還在滴著血的人頭。
其中一顆是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
另一顆則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
陳廷在看到那兩顆人頭的瞬間,整個人都如遭雷擊呆立在了原地。
他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的眼中流出了兩行血淚。
“夫人……女兒……”
他發出了野獸般的淒厲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