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一堆一文不值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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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王裂土,還賜予地方將領近乎獨立的軍政大權。
    這在中原王朝根深蒂固的中央集權曆史上,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自古以來,所有帝王最忌憚的就是手握重兵的將領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為此不惜用盡各種手段,削弱兵權,打壓功臣。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幾乎已經成了一個無法打破的曆史魔咒。
    可現在這位年輕的帝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不僅沒有絲毫要打壓功臣的意思,反而給了他一個史無前例的。
    足以讓任何一個帝王都為之側目的巨大封賞。
    他到底想幹什麽?難道他就不怕這個所謂的鎮海王,將來會擁兵自重,成為帝國的心腹大患嗎?
    朝堂之上,以內閣首輔張居正為首的所有文官。
    一時間就站了出來,聯名上書,請求皇帝收回成命。
    “陛下,萬萬不可啊。”
    須發皆白的張居正跪在大殿中央,老淚縱橫。
    “袁崇煥雖有大功於社稷,但亦不過人臣耳。”
    “陛下今日賜其王爵,裂其封土,予其軍政大權。”
    “是將其置於火上烤之,使其君臣名分顛倒,上下秩序錯亂。”
    “長此以往,則國將不國,天下必將大亂。”
    “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所有文官的附和。
    他們一個個都跪在地上,痛心疾首,仿佛皇帝正在做一個足以斷送整個江山社稷的亡國之舉。
    然而劉啟卻隻是冷冷地看著下方跪倒一片的臣子,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
    “張愛卿,朕問你,以南洋水師今日之戰力,若其有心反叛,這天下,有誰能製?”
    張居正被他這個問題問得一愣,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南洋水師太強大了,強大到已經超出了這個時代所有人的理解。
    那十艘如同海上魔神般的無畏艦,足以在一天之內摧毀帝國所有沿海城市的防禦。
    帝國引以為傲的,剛剛組建起來的百萬陸軍,在他們麵前,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毫不誇張地說,隻要袁崇煥願意,他隨時可以帶著他的艦隊北上,兵臨京城城下逼著皇帝退位。
    這已經不是怕不怕他反的問題了,而是他想不想反的問題。
    想明白了這一點,張居正的後背瞬間就被冷汗給浸透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和朝堂上這群同僚,到底犯了一個多麽可笑的錯誤。
    他們還在用過去那種封建王朝的製衡之術。
    去思考一個已經進入了工業時代的全新問題。
    他們以為皇帝是在封賞一個功高震主的臣子。
    殊不知,在皇帝的眼裏,這根本就不是封賞,而是一種全新的,超越了君臣關係的戰略合作。
    劉啟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他就是要用這種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來告訴這群還活在過去的舊時代精英們。
    “朕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
    他的聲音在大殿內緩緩響起,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你們擔心朕是在養虎為患,擔心這個鎮海王將來會成為二個吳三桂。”
    “但朕想告訴你們的是,你們的擔心,是多餘的,也是可笑的。”
    “因為朕和鎮海王之間,從來就不是簡單的君臣關係。”
    “而是一種全新的,你們無法理解的,合作共贏關係。”
    “朕給了他技術,給了他艦隊,給了他一片可以讓他自由馳騁的廣闊天地。”
    “而他,則需要用他的忠誠和武力,來為帝國看守好那片屬於我們的黃金水道。”
    “為帝國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和對整個西方世界的絕對控製權。”
    “這是一筆交易,一筆對雙方都有利的交易。”
    “隻要朕能繼續為他提供更先進的技術,更強大的戰艦。”
    “隻要帝國能繼續保持這種高速發展的勢頭,成為他最堅實的後盾。”
    “那麽他就永遠都不可能背叛朕,因為背叛的代價,他承受不起。”
    “這,就是工業時代的規則。”
    “一個建立在絕對實力和共同利益之上的,冰冷而又現實的規則。”
    “在這個規則麵前,你們所信奉的那些所謂的君臣綱常,仁義道德,都不過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他的話像一道道九天驚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個文官的心上。
    將他們那套已經傳承了幾千年的,虛偽而又脆弱的世界觀,給徹底地擊得粉碎。
    他們終於明白了,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
    到底在構建一個多麽可怕,也多麽宏偉的全新的世界秩序。
    在這個秩序裏,沒有永遠的君臣,隻有永遠的利益。
    而他們這些所謂的治國精英,在這個龐大的,以工業和資本為驅動的戰爭機器麵前。
    渺小得就像一顆隨時可以被替換掉的螺絲釘。
    他們除了選擇接受和適應,別無他路。
    張居正顫抖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著那個站在龍椅之上,如同神祇般俯視著眾生的男人。
    他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老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深深的敬畏。
    “陛下……聖明。”
    他艱難地吐出了這四個字,然後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
    張居正這一拜,拜下去的可不光他自己。
    而是整個大殿裏所有舊時代文官骨子裏那套傲慢和偏見。
    過去他們自以為治國權謀製衡無一不精,今天才恍然大悟。
    自己那點引以為傲的武術在真龍麵前根本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皇帝壓根就沒跟他們在同一個層麵上博弈。
    他們還在為君臣之禮內外之別這種小事糾結。
    皇帝的棋盤卻早已是整個星球,棋子是天下萬國。
    下的是一盤他們連棋局都看不明白的棋。
    這種認知上的降維打擊,遠比任何屠刀或威逼。
    都來得更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到恐懼和絕望。
    這意味著他們賴以生存的一切,他們掌握的知識經驗乃至信仰。
    在這個新時代麵前都被宣告徹底作廢。
    他們這群人,已經被時代給拋棄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事會以皇帝又一次的絕對勝利收場時。
    一個誰都想不到的人,從文官隊列最前麵,慢慢站了出來。
    那是個比張居正還要蒼老的老頭,胡子頭發白得像雪。
    一身舊官袍洗得都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身形枯槁得像陣風就能吹倒。
    可他往那一站,卻穩如泰山之巔的千年古鬆,自有一股不動如山淵渟嶽峙的氣勢。
    此人正是當朝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