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衛也借著這件事，徹底摸清了顧炎武的底牌。
    他發現自己這位頂頭上司雖然精明，但在官場權鬥這方麵還是太嫩。
    根本就不是他這種老油條的對手。
    這讓他的膽子變得更大，也讓他更加肆無忌憚了。
    而這一切，都被鏡察司的探子們一五一十地看在了眼裏。
    每天晚上，關於李衛的所有情報都會像雪片一樣，匯總到趙高的案頭。
    趙高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卷宗，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他就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在靜靜地觀察著自己的獵物。
    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進自己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他沒有急著收網。
    因為他知道現在網住的還隻是一條小魚。
    他要等的，是那條小魚背後真正的大鯊魚。
    終於，在李衛折騰了快半個月之後，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皇家科學院那邊已經被他給逼到了絕境。
    是時候進行計劃的第二步了，那就是等對方主動上門來求他。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等來的不是科學院那幫走投無路的老學究。
    而是朝堂上，一場針對他的狂風暴雨。
    這一天早朝，吏部尚書楊博突然站了出來。
    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奏折，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開始彈劾李衛。
    他彈劾李衛的罪名一共有三條。
    一，濫用職權，公報私仇，故意刁難皇家科學院的泰西專家，嚴重影響了國家重點項目的研究進度。
    二，不識大體，鼠目寸光，為了個人的一點私利，置國家利益於不顧，其心可誅。
    三，也是最嚴重的一條，德不配位，敗壞朝綱，像李衛這種靠著投機鑽營上位的小人，根本就不配身居高位。
    他建議劉啟應該立刻將其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楊博這番話，可以說是說到了所有舊派官員的心坎裏。
    他們早就看李衛這種靠著新政上位的暴發戶不順眼了。
    現在有機會能把他一腳踩死，他們自然是樂見其成。
    一時間，整個金鑾殿上群情激奮，附和之聲不絕於耳。
    矛頭全都對準了那個還一臉懵逼地站在隊列裏的李衛。
    李衛徹底傻眼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去享受勝利的果實。
    怎麽就先成了過街的老鼠，而且還是被楊博這種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舊派大佬給盯上了。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這幫老家夥。
    顧炎武站在他的旁邊，看著他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裏也是一陣冷笑。
    他知道這肯定是楊博這幫人在借題發揮。
    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李衛，而是他顧炎武以及他背後所有的新貴派。
    他們是想用李衛這個突破口，來打擊整個新政。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政治絞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龍椅上的劉啟身上。
    想看看他會如何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
    是保李衛，還是棄李衛。
    這將直接決定新舊兩派未來的走向。
    劉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隻是靜靜地聽著下麵的爭吵。
    等所有人都說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開了口。
    “楊愛卿，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陛下，證據確鑿。”
    楊博從懷裏又拿出了一遝厚厚的卷宗。
    “這裏麵，全都是李衛這些天濫用職權的證據。”
    “包括他簽發的每一份查封令，每一份扣押單。”
    “還有那些泰西專家們的聯名血書。”
    “人證物證俱在，他抵賴不了。”
    說著，他就把那些卷宗呈了上去。
    劉啟接過來隨手翻了翻，然後他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他猛地把那些卷宗，狠狠地摔在了李衛的臉上。
    “李衛，你好大的狗膽。”
    他怒吼一聲，整個大殿都為之一震。
    “朕把你提拔到這個位置上，是讓你為國效力的。”
    “不是讓你拿著雞毛當令箭，去作威作福的。”
    “你，太讓朕失望了。”
    所有人都被劉啟這突如其來的雷霆之怒給嚇了一跳。
    尤其是楊博那幫舊派官員，更是喜出望外。
    他們沒想到劉啟竟然這麽輕易地就放棄了李衛。
    看來這位年輕的攝政王，也不過如此嘛。
    在強大的輿論壓力麵前，還是選擇了妥協。
    李衛被那些卷宗砸得眼冒金星。
    他看著龍椅上那張暴怒的臉，整個人都嚇傻了。
    他想不通，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陛下，臣……臣冤枉啊。”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天搶地地喊了起來。
    “臣這麽做，都是為了大晉好啊。”
    “那些泰西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臣隻是想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
    “臣，絕無半點私心啊。”
    他這番話說得聲淚俱下，感人肺腑。
    就好像他真是那個為了國家，不惜得罪所有人的孤膽忠臣。
    可劉啟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來人。”
    他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給朕把他拖下去。”
    “革去一切職務，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這道旨意一出，整個朝堂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沒想到劉啟竟然會處理得這麽幹脆，這麽決絕。
    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李衛，直接就一擼到底了。
    楊博等人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他們覺得這次自己是贏定了。
    隻要把李衛這個口子撕開，那接下來他們就可以順藤摸瓜。
    把整個新貴派都給連根拔起。
    而顧炎武等人則是個個麵如死灰。
    他們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從背後狠狠地捅了一刀。
    捅刀子的那個人還是他們最信任的靠山。
    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感在他們所有人的心裏蔓延開來。
    兩個金甲武士如狼似虎地衝了上來，架起癱軟如泥的李衛就往外拖。
    李衛還在不停地嘶喊著。
    “陛下，冤枉啊，陛下，您不能這樣對我啊。”
    “我為大晉流過血，我為總署立過功。”
    “您不能聽信讒言，冤枉好人啊。”
    然而，他的哭喊沒有換來任何人的同情。
    隻換來了劉啟那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
    就在李衛即將被拖出大殿的時候，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
    “慢著。”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黑色蟒袍，麵色蒼白的太監。
    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大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