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京城的讀書人全都炸了。
    他們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讓他們去參加一個女人主持的考試，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無數讀書人聚集在貢院門口靜坐示威。
    要求劉啟收回這個荒唐的任命。
    王安更是帶頭聯合了上百名官員集體上書死諫。
    他們覺得這次他們占著理，劉啟總該妥協了吧。
    然而，他們又一次想錯了。
    劉啟的回應簡單而粗暴。
    他讓趙高帶著鏡察司的番子，把所有帶頭鬧事的讀書人全都抓了起來。
    罪名是聚眾鬧事擾亂科考。
    然後，他把王安等上書死諫的官員全都叫到了金鑾殿。
    當著所有人的麵，劉啟問了王安一句話。
    “王愛卿，朕聽說你府上藏著一本前朝大儒的手抄孤本，價值連城。”
    王安不知道劉啟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老實回答。
    “確有此事，那是臣的傳家之寶。”
    劉啟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殿外。
    “蘇詩，進來吧。”
    一個穿著淡青色長裙身姿窈窕麵容清麗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和緊張。
    隻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平靜。
    她就是蘇詩，那個被劉啟推到風口浪尖上的女人。
    “蘇詩，朕問你，王大人那本傳家寶你看過嗎？”
    劉啟的聲音很平靜。
    蘇詩點了點頭，“看過。”
    “那你告訴朕，那本書裏有多少錯字？”
    蘇詩想都沒想直接開口。
    “全書共計三萬七千六百五十二字。”
    “其中錯字一百八十三個，漏字七十二個，衍文三十一句。”
    “另外，書中引用的典故有二十七處張冠李戴，對聖人思想的解讀有九處出現明顯謬誤。”
    “總而言之，那本書除了紙張還算值錢，內容一無是處。”
    她這番話說完，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尤其是王安，更是張大了嘴半天都合不上。
    那本書他自己都隻是當古董供著，從來沒仔細看過。
    這個女人怎麽可能知道得這麽清楚。
    “你……你胡說。”王安氣急敗壞地指著她。
    “你根本沒看過那本書，你這是在妖言惑眾。”
    蘇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看沒看過，王大人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
    “三個月前，令公子曾拿著這本書來向我父親請教。”
    “當時家父臥病在床，是我替他校閱的。”
    “書上每一處錯誤我都用朱筆做了標記。”
    “王大人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回家去看看。”
    “看看那本書上是不是還留著我的筆跡。”
    王安的臉瞬間變得跟死人一樣難看。
    他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麽回事。
    他那個不學無術的兒子為了在朋友麵前炫耀，確實拿著那本書出去過。
    沒想到竟然是拿去找蘇詩的父親了。
    而蘇詩的父親蘇洵，曾經是大晉最有名的大學士。
    也是因為得罪了他們這些世家，才被罷官回鄉鬱鬱而終。
    現在，他的女兒竟然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把自己家的醜給揭了出來。
    這臉丟得比天還大。
    “怎麽樣，王大人，還要不要回家看看？”
    劉啟的聲音像魔鬼的低語。
    王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抖得像篩糠。
    “臣……臣有罪。”
    劉啟笑了，“你何罪之有？”
    “你隻是看不起女人而已。”
    “你覺得一個女人就不配當主考官。”
    “可現在事實證明，這個你看不上的女人在學問上能把你和你那寶貝兒子甩出十萬八千裏。”
    “王安，你現在還覺得朕的任命是荒唐的嗎？”
    王安把頭埋在地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他不僅輸了理，更輸了人。
    劉啟沒有再理他，而是看向蘇詩。
    “蘇詩，朕任命你為恩科主考官，你不怕嗎？”
    蘇詩抬起頭迎著劉啟的目光，眼神堅定。
    “怕，但更想爭一口氣。”
    “為天下所有被男人看不起的女人爭一口氣。”
    “也為我那含冤而死的父親爭一口氣。”
    “好。”劉啟大笑起來。
    “朕，就給你這個機會。”
    “朕倒要看看，你這個女人能給朕考出一批什麽樣的棟梁之才。”
    這場風波就以這樣一種誰也想不到的方式結束了。
    王安等人被劉啟當眾羞辱了一番，徹底沒了脾氣。
    外麵那些鬧事的讀書人也都被鏡察司的手段給嚇破了膽。
    恩科就在這種詭異而又壓抑的氣氛中如期舉行了。
    而那些世家大族也改變了策略。
    既然沒法阻止，那就加入。
    他們動用了所有的資源，把自己家族裏最聰明的子弟全都送進了考場。
    他們就不信，憑他們幾百年的底蘊還考不過那些泥腿子。
    他們要用實力證明這個天下最終還是他們這些世家的。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在考場上打響了。
    考試一共三天。
    第一天考算學。
    題目一發下來，所有世家子弟全都傻眼了。
    什麽雞兔同籠，什麽測量計算，什麽勾股定理。
    這些東西他們聽都沒聽說過。
    一個個抓耳撓腮看著卷子跟看天書一樣。
    而那些商賈子弟則是喜出望外。
    這些題目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送分題。
    他們從小就跟算盤打交道，心算能力比誰都強。
    一場考完，世家子弟們一個個都傻了，原本氣勢洶洶的，到最後隻剩一半還坐得住。
    次日測的是格物，不同於傳統考場。
    結果題目出的古怪，連見多識廣的人都愣住了。
    關於杠杆、浮力，還問星辰軌跡的規則，考題花樣各路全上了。
    這一下，世家子弟們的腦袋全轉不過彎兒，感覺要炸了。
    他們嘴上開始嘀咕，難不成考的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嗎？治國要用上這些？
    工匠出生的考生卻全程高興得很，這些題他們看著就順手。
    大道理他們說不上兩句，可這點實操知識，完全是日常功夫。
    哪個不是幹這行的行家？操作起來，比誰都溜。
    到了第二天考完，世家子弟們倒下的隻剩稀稀拉拉幾個人，能扛到最後的已經不多。
    最後一天輪到時政方麵，他們心裏還燃起了一點希望。
    總算輪到書本裏的東西了，這一回世家出身的算是揚眉吐氣。
    紛紛想著，時政他們肯定壓得住台麵，這可就是他們的拿手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