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怎麽,連這點麵子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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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實際上,侯亮平出身官宦家庭,從小就心思深,是個厲害角色。
這次疏忽,卻讓陳立迎來了重生後第一次真正的危機。
那天上午沒課,鍾小艾拉著陳立去了京州市一家有名的音樂製作公司。
那兩首歌對陳立來說,不過是順手寫的,可鍾小艾卻看得比什麽都重。
她覺得這兩首歌不隻是作品,更是他們感情的見證。
她甚至悄悄想過——以後結婚的時候,婚禮上一定要放這兩首歌。
兩人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沒多久,一輛黑色大切諾基緩緩開過來。
那時候,大切諾基可是響當當的好車。懂車的人眼裏,它甚至比熱門的霸道、陸巡還上檔次。
開車的是鍾小艾的堂哥,叫鍾小斌,三十出頭。
陳立原本以為,這種家境優越的公子哥,肯定一身書生氣,說話帶刺,架子不小。
可一見到真人,他愣住了。
鍾小斌又高又壯,皮膚黝黑,腦門鋥亮,剃了個桃心寸頭。
這凶神惡煞的樣子,哪像什麽富家少爺?
活脫脫像個江湖大哥。
陳立看了看鍾小斌,又轉頭看看鍾小艾。
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一個苗條白淨、溫溫柔柔,這倆真能是親戚?
鍾小艾好像看穿了他心裏的疑問,笑著擰了他腰一下,然後拉著他迎上去。
“哥,我給你介紹,這是陳立。”
“陳立,這是我堂哥。”
“鍾哥好。”
一個簡單的稱呼,讓鍾小斌眉頭微微一挑。
這聲“鍾哥”,有意思。
要是陳立跟著叫“堂哥”,那就顯得太刻意,有巴結的意思。
可叫“鍾哥”,不遠不近,分寸拿捏得剛剛好。
光這一聲,鍾小斌就明白——堂妹挑的這男朋友,不簡單。
“哈哈,老弟你好啊,一表人才!”
鍾小斌伸手和陳立一握,手上暗中加了勁。
可陳立臉不紅氣不喘,依舊笑著,穩穩接住了。
鍾小斌嘴上熱情,可這一握手,其實是試試陳立的底。
他這次來,不隻是幫發歌,更是代表鍾家來掂量掂量這個小夥子。
小艾是家裏的寶貝疙瘩,二房唯一的女兒,找對象這事,馬虎不得。
論地位,鍾小艾在鍾家,比他這個堂哥還要高半頭。
“鍾小姐,你從沒忘記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樣,渴望著變老……”
“鍾小姐,你嘴角上揚的樣子很美……”
“就像為民橋下,那一汪清水……”
錄音室外,這首歌她早聽過好幾遍,可這會兒再聽,眼眶還是有些發酸。
旁邊的鍾小斌卻一臉不悅。
“小艾,他歌裏唱的為民橋,是哪座橋?”
“是咱們漢東大學裏的一座小橋,叫為民橋。哥,這歌好聽吧?”
鍾小斌下意識摸了摸光頭。
“還行吧。”
鍾小艾一聽,眼睛立馬彎成了月牙。
她太了解她哥了——他說“還行”,那可就是誇得不行了。
要真覺得不好,早就當場開罵了。
陳立就是有才華,寫的歌就是動聽!誰也否認不了!
“小艾,我聽說這小子,自己在外麵搞生意?”“小立天生家境一般,他盤算著在大學這幾年裏,趁早攢點錢。畢竟以後進了機關單位,搞副業可就不方便了。”
說起陳立在校外忙活做生意這事兒,鍾小艾起初是不太樂意的。
她擔心他顧了眼前小利,耽誤了學業,結果連畢業進體製的路都給堵死了。
她甚至動過念頭,要不要自己掏點錢,讓他安安心心讀書。可轉念一想,陳立這種性格的人,怎麽可能收女朋友的錢?那不等於打他臉嗎?
尤其是有天晚上,陳立跟她說的那番話,她一直記到現在。
“小艾,人一出生,起跑線就不一樣。”
“就像我和侯亮平,將來都進體製,每月工資都差不多,也就兩千元出頭。”
“我的兩千塊,要交房租、要吃飯、還得省吃儉用存點錢,將來結婚買房買車都靠它。”
“可人家侯亮平呢?這兩千塊在他那兒,頂多就是零花,買點飲料、請人吃頓飯都不心疼。”
“過個一兩年,你會發現,侯亮平房子買了,車也開了,連婚事家裏都安排得妥妥的。”
“可我呢?可能連房子首付的零頭都沒湊夠。”
“咱們明明都在同一條路上往前跑,可我是光腳的,人家開著車,像祁同偉那樣的,車上還拖著一家老小。”
“這種賽跑,起點都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就算我跑斷腿,也追不上啊。”
“所以啊,想追上別人,我就得走偏門,抄近道。”
“哪怕那條路荒草叢生,危險重重,說不定一腳踩空就摔下山崖。”
“但隻有這種小路,才可能讓我反超。”
鍾小斌聽完鍾小艾轉述的這番“偏門論”,半天沒吭聲。
他在社會上混了這些年,不得不承認,陳立這想法,真不是瞎說。
在一場不公平的比賽中,處在劣勢的人,不拚點非常手段,根本沒機會贏。
更難得的是,一個剛進大學的新生,就能看透這一點,還能動手去幹——這份清醒和膽識,確實不簡單。
能讓鍾小艾看上的男生,果然有點真東西。
“哥,我得先走了,下午還有課,後麵的事就麻煩你啦。”
鍾小斌聽了,壞笑著咧了咧嘴。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未來妹夫的。”
“討厭!”鍾小艾嗔了一句。
兩首歌錄完,陳立正打算離開,鍾小斌一把把他拽住。
“別急著走,哥請你吃頓飯。”
陳立心裏明白,鍾小斌對他一直有戒心,這頓飯,八成沒安好心。
“鍾哥太客氣了,改天吧,改天我請您。”
鍾小斌一聽,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怎麽,連這點麵子都不給?”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就是不識抬舉了。陳立沒再多說,默默跟了上去。
結果鍾小斌開車,直接把他帶到郊區一家會所。
不像市區那些燈紅酒綠、招牌閃亮的娛樂場所,這家會所藏在山裏,連個牌子都沒有。
你從門口路過,根本不知道裏麵是幹什麽的。
但陳立心裏清楚,越是這種低調到極致的地方,水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