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斌一愣。
    之前陳立一直風輕雲淡，現在這話一出，終於露出點鋒芒。
    “哈哈，行！那今天我就陪到底！”
    兩瓶茅台見底，鍾小斌腦袋發沉，走路打晃；陳立則滿身是汗，衣服都濕了半截。
    但兩人誰都沒認輸，又上了兩瓶新酒。
    “老弟，聽說你在搞互聯網？”鍾小斌打著酒嗝問。
    “嗯，小本經營，掙點學費。”
    “嗝……不瞞你說，我最近手頭有點閑錢，也想試試這行。你說，投哪塊合適？”
    “網遊。”
    一聽這話，原本東倒西歪的鍾小斌，眼睛立馬眯成一條縫。
    顯然，之前的醉態，一半是裝的。
    “像《傳奇》那種？”
    “差不多。”
    其實陳立早看好這塊了，隻可惜缺錢。要是手頭寬裕，他自己早就衝進去了。
    現在的網遊市場，幾乎等於撿錢。雖說畫麵粗糙，技術也不夠強，可吸金能力太猛了。
    後來人管那幾年的網遊，叫“現金奶牛”。
    “一個遊戲，能賺多少？”
    “運作得好，利潤不比小國企差。”
    陳立沒醉，這話也不是隨便說的。
    從鍾小斌問起生意那刻起，他就動了念頭。
    短時間內，他自己單幹想快速賺錢很難。就算要開公司，設備、招人、租辦公室、辦執照，一大堆事，根本忙不過來。
    他還得上課，得準備將來考公進體製。
    而鍾小斌不一樣，有錢，有資源，眼光也不差。
    如果能搭上這趟車，一起搞網遊，反而是條捷徑。
    陳立從沒想當什麽大老板，他的目標始終是體製內。現在做這些生意，隻是為了攢夠啟動資金。
    “老弟，聽你這意思，你是有門道？”
    鍾小斌正色起來。
    要是之前隻是為妹妹把關、玩玩鬧鬧，那現在聊到正事，他整個人都認真了。
    作為鍾家的人，他手上產業不少，錢也不缺。但再多的錢也經不起揮霍，聰明的商人，永遠在尋找下一個機會。
    他確實動了進軍互聯網的心思。
    就在這時，陳立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鍾小艾。“喂，小立，你咋還沒回學校啊？”
    “還在外麵呢，鍾哥說要請我吃飯。”
    鍾小艾腦子一點就透，立馬明白她堂哥打得什麽主意。
    “小立，把手機給我哥。”
    陳立把電話遞過去時，鍾小斌臉上全是苦笑。
    “哎，小艾啊……”
    他聲音一聽就心虛，底氣不足。
    別看他是個堂哥，平日裏小艾對他也算尊重，客客氣氣地喊一聲“鍾哥”。
    可說實在的，鍾小斌心裏挺怵這個堂妹。
    一是人家在鍾家地位太高了。雖然是二房的孩子，可二房現在可是鍾家最風光的一支。小艾還是獨女，從小就被捧著長大，地位誰也比不了。
    二是老太爺最疼她。從小到大，誰要是敢惹她一下，回頭準被家裏打到爹媽都認不出模樣。
    果然，電話一通，小艾的聲音就冷了下來。
    “鍾小斌，你搞什麽名堂？”
    別看她平時說話細聲細氣，一口一個“堂哥”，看上去溫溫柔柔的。
    那都是教養好，真要動了真格，她可一點不軟。
    以前就有過這麽一回，為了點事，她直接給幾個大領導打電話，話裏帶刺，一句接一句懟得人家連聲道歉。那些當官的職位比她高一大截，最後還不是低著頭賠不是？
    別的事她懶得管，可陳立的事，碰都不能碰。
    所以這會兒她火氣壓都壓不住。
    “咳咳……就是請妹夫吃頓飯，嗝……小艾你別急，我真沒別的意思，我和陳立聊得挺來的……”
    “你現在就把他送回學校。”
    “啊？這才剛喝上頭呢……”
    “馬上！立刻！現在就走！”
    平時的小艾，像一朵清麗的花，說話輕言細語。
    可她一翻臉，連鍾小斌這種人高馬大的漢子都發怵。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聊了會兒網遊的事，還互留了聯係方式。
    看得出來，鍾小斌對這事挺感興趣。
    “那個……妹夫啊，待會兒我就不下車了，省得小艾又衝我發火……”
    “還有啊，咱剛才聊的那點事，千萬別告訴她啊。”
    “放心吧，鍾哥，我懂。”
    沒過多久，車到校門口，小艾已經站在路邊等了。
    一看陳立從車上下來，她立馬迎上去，鼻子一抽，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
    “小立，我哥灌你喝酒了？”
    “呃……”
    小艾眉毛一挑，正要發作，結果鍾小斌一腳油門，車子嗖一下開遠了。
    那又高又胖的背影，跑得比誰都快。
    這人，是真的怕她。
    “你喝了多少？”
    “兩瓶……茅台。”
    兩瓶高度白酒下肚，陳立早撐得腦袋發沉，剛才在車上硬挺著不倒，現在一吹風，酒勁全上了頭，整個人暈乎乎的。
    小艾心裏麵清楚，這是鍾家那些人支使她哥來“試探”陳立了。
    可她越想越氣——她鍾小艾看上的男人，什麽時候輪到別人來考驗了？
    “小立，這事兒怪我，我哥那人……你別往心裏去。”
    “沒事，真的。”
    “你喝成這樣，別回宿舍了，萬一半夜不舒服，沒人管你怎麽辦？”
    她嘴上沒提，其實更擔心的是陳立的室友侯亮平。
    從小一塊長大，她太了解那人了，表麵老實，背地裏最愛耍陰的。
    漢東大學管得嚴，學生喝酒被抓，輕則通報批評，重則記過處分。
    “要不，我帶你去酒店住一晚？”
    說完這句話，小艾耳根一紅。
    可陳立這時候腦袋嗡嗡的，走路都打晃，哪聽得清她說啥。
    “嗯……都行……”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躺在酒店房間裏了，外頭漆黑一片。
    之前回學校是下午三點多，現在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
    還好喝的是茅台，酒質好，這會兒雖然暈，但不至於頭疼欲裂。
    換作別的雜牌白酒，喝這麽多，腦袋早炸了。
    陳立爬起來喝了口水，緩了緩神，才發現這是間雙人房。
    另一張床上，躺著的居然是鍾小艾。
    “……”
    大學情侶在外麵開房不稀奇，可對他們倆來說，這還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