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鍾小艾已經說了，她專門找了個在相關單位的親戚，隻要不出大亂子，這事影響應該不大。
    等風頭一過，貼吧還能繼續運行。
    但那個藏在暗處的黑手，陳立絕不能放過。
    電話裏聽到陳立要親自去抓人，鍾小艾有點急了，生怕他衝動之下惹出麻煩。
    “小立你等等，我再打個電話，讓景茶陪你一起去。”
    陳立也明白，這種時候不用硬撐。
    “行，我把位置發你，我先過去。”
    一個多小時後，雲陽區一家網吧。
    蔡成功這人真是鬼迷心竅，事辦完了也不走。
    他覺得包夜的錢都花了，正事幹完，不如打會兒遊戲放鬆一下，於是開開心心上了《傳奇》。
    這時候的蔡成功，還談不上什麽商人，就是個輟學混日子的小混混。
    他正打著遊戲，全神貫注，根本沒察覺陳立已經帶著幾個景茶悄悄走到他身後。
    下一秒，一隻大手猛地按住他肩膀，腦袋直接撞在鍵盤上，劈裏啪啦一頓亂響，真真正正實現了“臉滾鍵盤”。
    “哎喲！幹什麽啊？！”
    “自己幹了啥心裏沒數？跟我們走一趟。”
    說實話，那年頭在網上發點過界帖子，很多人不當回事，一般也不會有人真來查。
    可問題是，這事確實違法。隻要你撞上認真查的人，那就跑不掉。
    雲陽區派出所，審訊室。
    蔡成功傻愣愣地坐著，一臉懵。
    他到現在都沒搞明白自己為啥被抓。在他看來，網上那點帖子，根本不叫事。
    再說他是匿名發的，誰能查到他頭上？
    可他這人對網絡一竅不通，頂多會玩會兒遊戲。
    “說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蔡成功打了個寒戰，小心翼翼地開口：
    “景茶叔叔……是不是張寡婦那事？我跟她……可她是自願的啊，這也不犯法吧？”
    負責問話的景茶差點笑出聲，眉頭一揚，硬是憋住了。
    好在訓練有素，不該笑的時候絕不笑，除非實在忍不住。
    審訊室外，祁同偉東張西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看得出來，這年紀的他就對警察這行特別感興趣。
    “小立，這事真能動用景茶？”
    “傳播不良信息，破壞網絡秩序，本身就是違法行為。”
    陳立嘴上這麽說，心裏也暗暗感歎。
    鍾小艾一個電話，居然能調來警力，這背景確實不簡單。
    不過也好，要是他自己私下抓人，搞不好還得背上個非法拘禁的罪名。
    其實在網吧一看到蔡成功，陳立就認出來了。
    雖然這會兒的蔡成功比記憶裏瘦一點、年輕點，但那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太好認了。
    陳立知道，他是侯亮平的發小。
    果然，這事背後就是侯亮平在指使。
    漢東大學。
    歐陽莫非走得匆忙，侯亮平心裏就咯噔一下——壞了，陳立恐怕已經察覺了。
    但他也沒追，反正事已成定局，就算陳立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貼吧封了不說，明天報紙一登，學校肯定會處分他。
    就算不被開除，也得通報批評。
    這種記錄，對他們這些將來要進體製的人來說，等於前途盡毀！
    心裏得意著，侯亮平沒回宿舍，直接找了家網吧，想看看貼吧現在啥情況。
    結果一打開，登錄不上，頁麵寫著：“係統維護中，恢複時間另行通知。”
    不用猜，肯定是陳立關的。
    侯亮平本以為他最多刪帖補救，沒想到這小子直接把整個貼吧停了。
    他心裏一緊，覺得有點不對勁，趕緊給他表哥打電話，那人在《漢東日報》上班。
    他們侯家，也不缺關係網。
    “喂，表哥，報道的事安排得怎麽樣了？”
    “亮平啊，這事兒我隻能在角落塞條簡訊。你也知道，我在單位說話也不是說一不二。”
    “沒事沒事，表哥，關鍵點一定要寫清楚——這個貼吧是漢東大學某個學生辦的。”
    “行，我明白。不過亮平啊，你費這麽大勁，就為了整一個同學？真至於嗎？表哥勸你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
    “表哥你別管，我心裏有數。”
    審訊室。
    蔡成功這人根本扛不住壓力。
    景茶還沒怎麽問，他自己就把什麽都倒出來了。
    “帖子是侯亮平讓我發的。對，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他說事成之後給我一千塊好處費。”
    “除了我，他還找了別人發帖，但都是單獨聯係，我也不知道還有誰。”
    “叔叔，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他也不是傻子，關於舉報和登報的事，半個字沒提，所有責任全推給侯亮平。
    當景茶把情況轉告陳立時，陳立皺起了眉頭。
    這下，事情有點難辦了。按照蔡成功的說法，這件事是侯亮平在背後指使的。可光有嘴上說，沒憑沒據，根本站不住腳。
    就算蔡成功咬出他來，隻要侯亮平不認，那鍋也扣不到他頭上。
    陳立靠著鍾家的關係，抓個蔡成功輕輕鬆鬆。真要辦他，坐個一年半載也不是難事。
    但這招對侯亮平，根本沒用。
    畢竟侯亮平背後有侯家撐腰，哪是那麽好動的。
    如果陳立隻想著保下貼吧，那現在這關也算過去了。
    可要是真想讓侯亮平吃點苦頭，眼下這點手段，遠遠不夠。
    “小立，要不我找個晚上，偷偷揍侯亮平一頓？”祁同偉氣得直咬牙。
    陳立和鍾小艾是正正經經談戀愛，侯亮平輸就輸了，本是同班同學，竟在背後搞這種陰招，實在太過分。
    “不行。”陳立立刻否了。
    真打了人，反而讓侯亮平抓到把柄，反過來鬧事。
    一個貼吧算不了什麽，要是祁同偉因此進去了，那就虧大了。
    不過，陳立也不會就這麽忍了。
    侯亮平這種人，心腸黑，手段毒，不讓他疼一下，以後還有的折騰。
    “張所，我覺得蔡成功沒說實話。不如查查他的手機通話記錄？”
    “行，我知道了。”張所點頭。
    雖然不太清楚陳立和鍾家到底什麽關係，但鍾小艾都親自打過招呼了，派出所哪敢馬虎。
    於是，自以為藏得深的蔡成功，馬上遭了殃。
    “這個號碼是誰的？”
    “侯亮平……”
    “那這個呢？”
    “舉報熱線……”
    “再下一個？”
    “呃……”
    蔡成功被抓得太突然，手機裏的通話記錄根本沒來得及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