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提前知道要被抓，以他的腦子，恐怕也想不到這一步。
    “不說是吧？行，小李，把門關上。”
    “哎哎，我說我說！這通電話是打給漢東日報的劉主編，他是侯亮平的表哥……”
    幾分鍾後，陳立給鍾小艾打了通電話。
    當聽到侯亮平居然打算把這事登上報時，鍾小艾背心一涼。
    真要鬧上報紙，給學校帶來負麵影響，校領導肯定要追責陳立。
    侯亮平這招太狠，直接想毀掉陳立的前途。
    “小立，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
    鍾小艾這次拚了全力。
    一來，陳立是她未來的丈夫，她不能看他毀在這件事上；二來，這事兒原本就因她而起。
    哪怕動用了太多關係，回去會被家裏罵，眼下也顧不得了。
    很快，漢東日報社那邊，檔偉書記連夜帶著人，突擊檢查第二天的報紙內容。
    這場突然的審查，名義上說是例行抽查，可圈內人都懂，肯定是出事了。
    “小劉，這條新聞怎麽回事？”
    侯亮平的表哥額頭直冒汗。
    在版麵裏夾點私活，當主編的誰沒幹過？親戚朋友托個關係，也算常事。
    平時這種小事，沒人計較。
    可現在連書記親自出麵，還直奔這條新聞而來，顯然來頭不小。
    劉主編心裏恨不得把侯亮平祖宗八代都罵一遍，這倒黴表弟到底惹了多大的禍？
    “咳咳，這是有人爆料的線索，我覺得有點新聞價值，就臨時加了上去……”
    “核實過嗎？”
    “呃，這個……”
    “我剛派人查了，新聞裏說的那個貼吧，現在是技術維護，根本沒被封！”
    領導一拍桌子，劉主編當場心涼了半截，心裏直罵侯亮平辦事不靠譜。
    “老劉，你幹了這麽多年編輯，難道不清楚新聞的真實性有多重要？”
    “我……”
    “你先停職吧，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
    書記這麽做，不是小題大做。
    剛才那個打電話來的人，他惹不起——是鍾家。
    要是真把事登出去，別說他一個主編，就連他自己這個書記兼副社長，怕是也得卷鋪蓋走人。
    表麵上看，不過是個貼吧的小事。
    可連鍾家都出麵了，誰敢碰？
    第二天一早。
    侯亮平買了份《漢東日報》，翻來翻去，把報紙都快翻爛了，也沒找到他期待的那條新聞。
    他打給表哥，電話關機。
    侯亮平一下子懵了。
    不死心，他又撥通蔡成功的號碼，通了，卻沒人接。
    他心裏突然發毛。
    難道……計劃失敗了？可到底是哪一環出了問題？
    他想了半天也沒想通，最後隻能安慰自己：這事全程是他在幕後指揮，真暴露了，也牽連不到他頭上。
    就算陳立懷疑他，又能拿他怎麽樣？
    這次不成，下次再找機會整他。
    侯亮平悶著頭走進教室。上午是高育良教授的課，這種大課，誰都不敢逃。
    可他剛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班上同學全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
    他順手照了照玻璃窗，頭發整齊，臉也幹淨，牙上更沒粘東西。
    這些人幹嘛盯著他看？
    正納悶時，一個滿臉痘的男生笑嘻嘻走過來，拍拍他肩膀，還豎起大拇指。
    “你就是侯亮平吧？牛啊兄弟，以後多來點，我們都愛看！”
    侯亮平一愣。
    啥？我發啥了？
    這時他才注意到，班上男生看他的眼神，有的帶著笑意，甚至有點佩服；可女生呢，眼神全是嫌棄，恨不得躲他八丈遠。
    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小立，你這招，比侯亮平還狠啊……”祁同偉坐在後排，忍不住笑出聲。
    陳立和鍾小艾也在教室裏，三人都坐在後麵。
    高育良的課，沒人敢缺。
    “本來就是他自己讓人發的，又不是我編的。”陳立看著門口的侯亮平，語氣平靜。
    昨晚，他想了好多法子，最後選了個最有效、也最紮心的。
    謠言傳得快，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能殺人。這年頭的大學生活其實挺平淡，沒啥太多消遣，上網也不方便，資訊慢得很。
    所以陳立搞的那個貼吧一下子火了起來，很快就成了同學們聊天、打發時間的主要地方。
    也正因為這樣，昨天晚上漢東大學貼吧突然冒出一堆不堪入目的帖子，沒過多久，貼吧直接被關停，說是技術維護。
    這事一下子讓不少學生炸了鍋。
    大家既好奇貼吧為啥說關就關，更納悶的是，誰這麽大膽，一口氣發那麽多違規內容，居然沒被刪掉？
    要知道，漢東大學吧基本全是本校學生在用，外人根本不會跑來湊熱鬧。
    於是大家都猜，那個發帖的人，肯定是學校裏的學生。
    至於動機？有人覺得這人八成是憋壞了，也可能是想跟大家分享點“快樂”，圖個熱鬧。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第二天一大早，一條悄悄話就在校園裏傳開了。
    有人說，那個在貼吧發那些內容的，就是大一的新生侯亮平。
    侯亮平這人本身條件不錯，長得體麵，家裏也有點門路，還是學生會的人。
    雖然才剛入學，但在學校裏已經挺有名氣了。
    所以這條消息一出，很多人都驚了。
    而這個“悄悄話”，其實正是陳立故意放出去的，他還特意找了學生會的關係幫忙擴散。
    不過一個早上的工夫，這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對於這群閑得沒事幹的大學生來說，還有什麽比這種校園八卦更好玩的？
    為了炒得更熱鬧，陳立還給侯亮平起了個外號，叫“福利哥”。
    意思就是，這位大哥給大家送福利來了。
    於是，還沒等到上午第一節課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了——福利哥就是侯亮平，侯亮平就是福利哥。
    當然，陳立心裏清楚，謠言畢竟隻是謠言。沒有實錘，這種消息頂多讓人尷尬，傷不了根本。
    所以，放風隻是第一步。他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頭。
    “福利哥，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有好東西藏著幹嘛？給兄弟也來點，一起爽爽唄。”
    教室裏，侯亮平從幾個熟人嘴裏終於搞明白了發生了什麽，氣得差點吐血。
    他可是要麵子的人，這種事鬧得全校皆知，以後他還怎麽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