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老板寫那首《鍾小姐》，是給他學校裏的女友寫的？那歐陽經理……該不會是外麵的小情人吧？”
    “小點聲小點聲！你沒發現這兩天歐陽經理臉色特別差嗎？”
    “其實吧，我真不覺得有啥。陳老板這麽帥，本事又大，就算讓我當他第八房妾室我都願意！”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我覺得陳老板根本不是那種花心的人。你看那個清潔工阿姨，都快撲上去了，人家理都沒理。”
    “可能是嫌人家不夠好看？”
    “可人家胸大啊！再說了，比不上歐陽經理，但也不算差吧……”
    公司女員工一多，八卦就刹不住車，這是鐵律。
    而歐陽莫非，偏偏是少數對這些閑話完全不感興趣的。
    她在公司也不怎麽跟人搭話，顯得冷冷的，不合群。
    但這也正常，她是領導，太好說話壓不住人。距離感得端著，不然誰聽你指揮？
    叮——
    正在劈裏啪啦敲代碼的歐陽莫非，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是陳立發來的短信。
    “莫非，卡裏我又轉了十萬，服務器擴容和帶寬升級的事你安排一下，留好憑證就行，辛苦了。”
    從早上起就板著臉的歐陽莫非，看到這條消息時，嘴角終於輕輕翹了一下。
    讓她心情變好的，倒不是那十萬塊。
    而是陳立那句“辛苦了”裏藏著的信任和依賴。
    歐陽莫非腦子聰明，技術頂尖，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可她從小家境一般，父母忙於生計，根本沒工夫關心她的情緒。情感這東西，對她來說一直是模糊的。
    再加上她年紀還小，戀愛一次都沒談過，所以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對陳立到底是喜歡，是當朋友，還是僅僅當成可以托付的依靠。
    算了，想不通就先不想。
    工作，工作起來就什麽都忘了。
    漢東大學，周三的課堂。
    高育良一進教室，大部分學生還沒察覺異常，坐在後排的陳立卻眯起了眼——這老家夥有點不對勁。
    平時裝得人模人樣，斯文儒雅，今天卻戴了頂貝雷帽，脖子上還套著高領毛衣。可京州這天氣，早就暖和起來了，穿成這樣未免太誇張。
    高育良向來注重形象，每天換衣服比換手機壁紙還勤，發型更是雷打不動要打理。
    這種不倫不類的打扮，根本不像是他的風格。
    沒人知道，昨天家裏剛上演了一場家庭武鬥。
    吳慧芬上午被他失手推了一把，摔在地上。傷是不重，可火氣瞬間炸了。
    別看她是搞曆史研究的，年輕時可是市女子排球隊的！打排球的人，哪有沒力氣的？
    盛怒之下動手，高育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帽子，是為了遮住被薅掉一塊的頭發——沒禿光，但禿了一撮實在不好見人。
    高領毛衣，是為了蓋住脖子上好幾道血痕，全是被吳慧芬指甲撓出來的。
    萬幸的是，他反應快，護住了臉，不然今天還真沒法來上課。
    如果真被吳慧芬揍得滿臉開花，高育良今天根本進不了教室。
    可就在挨打那會兒，他腦子總算轉過彎來了。
    吳慧芬突然炸毛，事兒準沒錯——前腳他剛把陳立通報批評一頓，後腳自家老婆就被人整得雞飛狗跳，這報複來得也太及時了，連隔夜都不用。
    講台上，高育良一邊照著課本念叨，一邊不停拿眼往底下掃，就想找找陳立躲在哪排。
    他嘴上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可接連被一個學生耍得團團轉，心裏早就火冒三丈。
    偏偏教室人擠人，陳立又愛縮在最後頭，一時間還真沒瞅見他人影。
    那陳立現在在幹啥？
    嗨，正忙著當“活體簽名機”呢。
    沒錯，他那個“神秘歌手”的馬甲早就被扒了個底朝天。剛踏進教室門，立馬被人圍住拍照，差點沒把他當成明星圍堵。
    這節課雖說沒人敢大聲說話，可傳紙條跟流水線似的，一張接一張，全往陳立那兒遞——都是求簽名的本子。
    半節課下來，他手都簽麻了，旁邊堆著的待簽作業本還小山似的，壓根沒見少。
    都說樹大招風，豬肥了挨宰，這回他是真嚐著滋味了。
    除了簽名，還有數不清的情書小紙條塞到他手裏，清一色女生寫的。
    【陳立你好帥，能不能加個QQ聊聊天？】
    【立哥我是真愛粉，《往後餘生》啥時候出正式版啊？等爆了！】
    【鍾小艾有啥好的？跟我處，我溫柔還不粘人。】
    這些花裏胡哨的小紙條，陳立看都懶得翻。但坐他旁邊的鍾小艾卻一張不落，看得津津有味，嘴角都快翹上天了。
    而這時候，講台上的高育良臉色越來越不對勁。
    他發現後排一片騷動，紙條跟接力賽一樣來回傳，定睛一看，源頭不就是陳立那小子？
    隻要一想到這名字，高育良胸口就跟點著了柴火堆似的，騰一下就燒起來。
    他本來脾氣就不大好，接連栽在一個學生手裏，麵子早就掛不住了。
    幹脆停下講課，拎著課本大步朝後排走去。
    其實高育良剛邁步，陳立就察覺了，心想這下麻煩了。
    可桌上那些本子、紙條攤得滿桌都是，想藏都來不及。
    高育良站到身邊，臉黑得像鍋底：“你在這兒搗鼓什麽？”
    他知道對方是來找茬的，可陳立不怵，語氣平穩：“練字呢。”
    高育良低頭一看桌上一堆簽名本和情書，心裏更來氣。他也聽說了，這小子寫了幾首歌，突然就成了校園紅人。
    感情這是在我課堂上開追星見麵會？
    “給我站起來！”
    在學校這地界，陳立再牛也是學生，高育良再歪也是老師。規矩擺在這兒——老師罵你，你得聽著；你要敢頂嘴，那就是以下犯上，名聲直接砸了。
    自古以來就這麽個理兒，沒得商量。
    陳立二話不說站起身，動作幹脆利落，背脊挺直，一臉坦然。
    高育良隨手抓起一張紙條掃了一眼，冷笑：“就憑你寫的那兩首酸不拉幾的破歌，還真當自己是大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