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2章 這頓必須罰你喝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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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陽被起哄得沒辦法,隻好笑著掏出手機撥過去。
    不到四十分鍾,一個打扮清爽、眉眼漂亮的姑娘出現在夜市燒烤攤前——正是他的女友吳愛可。
    “咳咳,可可,我給你介紹下,這幾個是我的……”
    “知道知道,漢東F4嘛,誰不知道你們幾個風雲人物。”她笑了笑,轉頭看向旁邊,“你就是鍾小艾吧?你好,我叫吳愛可。那天晚上陳立給你唱歌的事我都聽說了,夠拚的啊。”
    吳愛可家境不一般,她爸在剪茶係統混得開,典型的體製內高幹子弟家庭。
    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脾氣性格可能不一樣,但有一點共通:不怕人,會說話,舉手投足都有種自然的底氣。
    “漢東第一癡情人設代表,等會記得給我簽個名哈!”她半開玩笑地說。
    完全沒有那種剛談戀愛小姑娘的羞澀勁兒,三兩句話就把氣氛帶了起來,在座幾位對她印象都不錯。
    但陳立卻看得更透——這女孩太清醒了,心思靈動,擅長察言觀色。
    某種意義上,她和鍾小艾骨子裏像極了,好像同一種土壤長出來的花,都帶著一層光亮外殼。
    可區別在哪?是時間,是感情。
    鍾小艾和他處久了,那些防備一層層剝掉,越來越真實、柔軟。
    就像糖塊外麵那層油皮,得有人拿真心去暖,才化得開。
    輪到她跟陳海打招呼時,直接抬手拍了下對方肩膀:
    “陳海,還認得出我不?”
    陳海當場愣住:“啊?”
    “我爸是你爸手下啊,咱倆小時候還在同一個機關幼兒園待過呢!”
    “啊?真的假的?”
    這其實很正常,陳海父親陳岩石是剪茶局的老領導,吳愛可她爸也在係統裏,兩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小時候一塊玩過再尋常不過。
    問題出在陳海這人,從小腦袋一根筋,壓根記不住女同學長相。
    吳愛可認得他,他卻不認得她,稀裏糊塗地錯過了。
    “喲,你現在才反應過來?不行不行,這頓必須罰你喝三杯!”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喝喝喝!”陳海連忙舉杯。
    陳立偷偷看了眼江陽,以為這種場麵會讓這家夥心裏發毛或者不舒服。
    結果人家還咧著嘴笑嗬嗬地看著自家女朋友,眼神亮得跟燈泡似的,滿臉寫著“我老婆真厲害”。
    唉,傻瓜一個。飯桌上笑聲不斷。
    六個年輕人圍坐一圈,碰杯喝酒,談天說地,聊理想,聊以後,熱熱鬧鬧。
    也許隻有祁同偉,心裏悄悄沉了半截。
    這邊四個男人裏頭,陳立是鍾家準女婿;江陽對象他爹是副剪茶長;陳海他爸更是紀檢係統的扛把子;再看看他自己?
    唯一的窮小子。
    眼下能坐這兒吃肉喝酒,還不是沾了陳立的光。
    沒這層關係,他這時候還得在圖書館搬書攢學費,哪來的閑工夫吹牛打屁?
    階層這玩意兒,祁同偉早就習慣了。但這頓飯,讓他第一次覺得,差距像刀子一樣紮在臉上。
    中途上廁所,他拿出手機看了看。
    屏幕上有條未讀短信,又是那個梁璐發來的。
    最近不知怎麽搞的,她弄到了他的號碼,隔三差五就來幾句寒暄,但他基本懶得回。
    據她說,她爸是漢東發改委主任級別的幹部。
    祁同偉不僅不喜歡她,甚至有點反感。
    在他眼裏,梁璐太強勢,講話不留餘地,渾身上下寫著“我爹有權”,根本不懂什麽叫尊重別人的選擇。
    更何況,他清楚得很——
    這姑娘最初瞄的根本不是他,而是陳立。撞上鍾小艾這塊鐵板之後,才轉頭來湊他。
    所以她的“喜歡”,到底算什麽?品牌買不起,換個平替安慰自己?
    把他祁同偉當替補品?那他寧願一輩子單著。
    洗了把冷水臉回來,他照樣插科打諢,笑容滿麵,沒人看得出剛才那點陰霾。
    “江夫人,”祁同偉突然笑著問吳愛可,“你名字為啥叫愛可,不叫可愛啊?聽著怪繞口的。”
    其他人一聽也覺得有點意思。換成“吳可愛”,順多了。
    吳愛可已經喝了好幾瓶啤酒,臉頰泛紅,倒是一點不含糊:
    “名字是我爸取的,意思是‘沒有愛,也可以活下去’。”
    “我媽生我的時候難產走了,這事一直壓著他,這麽多年都沒再娶。”
    “他說,希望我能理智一點,別為愛情把自己搭進去。就算沒有愛,也能活得挺好。”
    她頓了頓,忽然甜甜一笑,挽住江陽的手臂:
    “不過現在嘛……我和江陽在一起了,我就變成‘無愛不可’啦!”
    說完咯咯直笑,江陽則耳朵通紅,像個煮熟的蝦子。
    “哎哎哎,聊天歸聊天,別總撒狗糧啊,照顧下單身狗情緒!”
    一群人哄堂大笑,沒人往心裏去。
    可陳立卻在這一刻,深深地看了吳愛可一眼。
    未來的某一天,江陽因為侯貴平的案子得罪了不該惹的人,狠心提出分手。
    那時候,她真的一無所知嗎?
    不可能。
    畢竟,那件事最初就是她拉著他去管的。要是她沒開口,江陽根本不會蹚那灘渾水。
    可事情真來了,她退了,躲了,選擇了穩妥的人生。沒過多久,就嫁給了一位條件不錯但毫無感情的同事。
    她確實做到了她爸的願望:無愛,也可。
    而全程唯一燃燒殆盡的,是江陽。
    說來諷刺,江陽和吳愛可,陳立和鍾小艾,這兩對年輕人看似命運交錯,本質上卻又如此不同。
    “愛可,我問你個問題。”
    陳立忽然開口,聲音不大,但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假如兩隻螞蚱綁在同一根繩子上,一隻快掉下懸崖了,另一隻隻要割斷繩子就能活命,否則會被一起拖下去。”
    “如果你是那隻還沒墜下去的螞蚱……你會怎麽做?”
    江陽這人嘴上不說,心裏卻一根筋地認死理,將來要做檢察官,哪怕沒有侯貴平這案子,遲早也會撞上李貴平、張貴平。
    說到底,他這種性格,早晚要跟那些不能惹的角色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