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間那個誰啊？新聞上從沒見過。”
    “不知道，反正來頭肯定不小。”
    兩旁的學生議論紛紛，不少人還在拍照錄像。他們中很多將來都要走仕途，這種級別的現場觀摩機會可不多見。
    “哇塞……校長和副校長都隻能站第三排？這次來的領導到底是啥級別啊？”
    “等等！你們快看隊伍後麵那個帥哥……怎麽越看越像陳立？”
    “啥？哪個陳立？”
    “還能是誰！漢東第一深情那個陳立啊！”
    “真的假的？！不會吧，他不是還在念大一嗎？”
    “千真萬確！你看他旁邊那幾個拎包的，都是省委大秘級的人物，人家正聊得熱乎呢！”
    整個校園頓時炸開了鍋。大家夥兒全傻了眼。
    這陣容，後排隨隨便便一個都是廳級待遇的助理，結果陳立一個在校生，居然能夾在中間談笑風生？
    有人喃喃道：“不是說他家是普通家庭嗎？”
    “你還好意思說‘普通’？哪個普通人能混進這種隊伍裏？”
    “我的天……漢東第一深情……果然不隻是嘴上說說啊……”
    所有人都看著那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走進辦公樓，眼睛都快掉下來了。沒人想通是怎麽回事，但每個人都覺得震撼得不行。
    與此同時，在城西的老街邊上，海柱修車廠二分店。
    柳海柱正拿著手機，壓低聲音打電話。
    “洪兵啊，出事了。”
    “趙立春、梁立群，還有好幾個市裏的頭頭腦腦，剛帶著車隊進城了。”
    “加上那支帝京牌照的車隊，一共六隊人馬，全都停在陳立公司門口。警察在外圍兩百米拉起了警戒線，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你押對人了，洪兵。那個小陳老板……絕對不簡單。”
    柳海柱還算鎮定，畢竟他是本地人，有點見識。可他店門口那些商戶早就嚇蒙了。
    平時他們見過最大的官，頂多是個城管隊長。今天這一幕，就像一群搬麵包屑的螞蟻突然抬頭看見一群大象排隊路過自家窩門口——腿都軟了。
    誰也沒想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竟然能把全市最有權勢的一群人全引來。
    於是各種猜測滿天飛。
    有人說，小陳老板其實是哪位高層領導的私生子，從小流落在外，現在終於認親了。
    有人說，這家公司表麵搞創業，背地裏其實是某個保密單位的情報聯絡點。
    更離譜的說法是：陳立根本不是普通人，他是某個隱世家族的接班人，外號“龍王”，這次回來是為了接管地盤。隻要他一聲令下，整個漢東的天都能翻過來！
    隻要他一笑，全省官員都得看臉色過日子！
    而在漢東大學某間會議室裏，這場視察終於進入正題。
    既然是領導來訪，總得說幾句場麵話。於是幾個人湊在一起開個小會。
    雖然誰都沒準備講稿，但這難不倒他們。隨便扯幾句“高質量發展”、“服務師生”、“深化合作”，聽著都像那麽回事。
    真要展開講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不過其他人不過是陪跑的，趙立春這次親自登門，真正目的隻有一個：找鍾爸談事。
    其實在此之前他就想約對方見麵，可兩人早年積怨太深，鍾爸根本不買賬。
    沒辦法，趙立春隻能親自上門，算是放下身段了。
    兩位重量級人物要密談，屋子裏自然不能留外人。連各自的秘書都被請了出去。
    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鍾爸靠著椅背，淡淡開口：“說吧，什麽事值得你親自跑一趟？”
    他自己也好奇得很。能讓趙立春低頭的事，一定不簡單。
    當年他在漢東掌權那陣子，跟趙立春鬥得你死我活，哪怕背後有鍾家撐腰，也是拚到最後才勉強贏下一局。
    趙立春眯起眼睛，語氣平淡：“我要走了。家裏有些老東西，搬不動，也帶不走。想了想，還是交給你最合適。”
    這話聽著像搬家送舊物，可鍾爸一聽，臉色立馬變了。
    他們這種人說話從來不會直來直去。這裏的“搬家”，顯然不是字麵意思。
    而且幾個月前，他已經聽到風聲——趙立春的位置，保不住了。
    而他說的“老物件”，當然也不是桌椅板凳、鍋碗瓢盆。
    鍾爸輕輕摸了摸下巴，嘴角微揚，眼裏閃過一絲玩味。老趙啊，你這人可從不吃虧，哪會幹賠本的買賣。
    “哈哈，便宜不白給，東西是舊的，價也是老價錢，給錢就拿走。”
    兩人你來我往，話裏藏話，表麵像在做筆二手家當買賣，實則每句都踩著分寸走，半點不露破綻。
    “收舊貨的滿街都是，咋偏找上我們鍾家？”
    “那些外行，眼力不行，出不起那個價，也壓不住場子。”
    “你覺得鍾家缺幾件家具？”
    鍾爸眼神冷淡地掃過來，沒一點溫度。趙立春臉上依舊掛著笑，心裏卻暗自嘀咕。
    這老頭，帝京轉一圈回來，氣場硬是不一樣了，整個人像換了把刀磨過似的。
    帝京果真是養人的地方，人往上走，氣勢自然就起來了。
    “你們家孩子多，老宅還得擺點像樣的東西撐場麵。”
    “嗬，再便宜也得看貨色，要是三天兩頭散架，那我不如買紙糊的。”
    “放心，全是硬木實料，再撐二十年不在話下。價格嘛，包你聽了不想還價。”
    一壺茶從滾燙喝到溫涼，交易也基本落定。
    趙立春這批舊家具，雖然搬起來費勁，但件件都是真家夥，成色新、用料足，定價也算公道。之所以找鍾家，根本原因隻有一個：整個漢東，能掏得起這個價、又鎮得住這些物件氣場的，也就鍾家了。
    別人就算砸鍋賣鐵湊一件，擺在屋裏也壓不住，反倒折福。
    “這茶不錯，有底味。這次育良同誌的接待安排，也算到位了，嗯。”
    趙立春輕飄飄一句話出口，鍾父端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隨即笑了。
    “你跟育良關係挺近？”
    “哪兒啊，純粹佩服他辦事利索，能力強。”
    鍾爸心裏門兒清——趙立春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其實是想借這單買賣搭個梯子，為高育良鋪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