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6章 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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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爾雅壓下心頭的波瀾,故作平靜地俯身收拾碎片:“瞧這鬧的,好在沒燙著人,既是天意不讓我喝,想來也是老夫人的心意沒到,嬤嬤還是回去複命吧。”
    張嬤嬤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竟然會有這麽蹊蹺的事兒,心中不覺犯了嘀咕,隻覺得這院子不幹淨。
    她不敢多留,連忙回去複命了。
    隻是等人一走,宋爾雅卻是直勾勾的盯著那石子打出來的方向。
    如今那地方空空如也,根本不見半點異常。
    禦書房內燭火通明,龍涎香的氣息在空氣中縈繞。
    “陛下,石子精準打在張嬤嬤手腕脈門,未暴露行蹤,宋夫人似有察覺,卻未聲張。”
    周宴珩聽得暗衛的回稟,眸色沉沉。
    他沉默片刻,聲音低沉:“她既察覺卻沒聲張,隻怕是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隻是陳家那兩人狼子野心,斷不會就此罷手,加派暗衛守在寒院四周,若見徐氏或李嫣兒再派人靠近,不必驚動,直接攔下便是。”
    “是。”暗衛躬身應下,又補充道,“另外,京郊破廟的趙五已被帶回,隻是他重病纏身,神誌時清時糊,需緩上兩日才能問話,江太師府那邊,近日有不少人夜間出入,似在轉移府中財物,恐有異動。”
    周宴珩眸色一凜,抬手將案上的密報展開。
    上麵畫著江太師府私兵的軍械圖樣,與當年小河村屠村現場遺留的箭鏃製式分毫不差。
    他冷聲道:“江家這是想畏罪潛逃?告訴暗衛,盯緊江府所有出入口,不許任何人擅自離開京城,尤其是江夢璃的貼身侍從。”
    待暗衛退去,禦書房內隻剩燭火跳躍,映得周宴珩的影子在牆麵上忽明忽暗。
    他走到窗邊,望著陳府方向的漫天飛雪,心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宋二丫……”周宴珩低聲念著這個舊名,喉間泛起澀意。
    他將人留在陳家,是想著好歹沒有性命之憂,可如今看起來,這個對策並不明智。
    或許,他不應該再讓宋爾雅留在陳家了。
    積雪還沒化透,簷角垂著的冰棱折射出冷光。
    宋爾雅手裏捏著茶盞,看著酒樓外來的人熙熙攘攘,心中不免打了退堂鼓。
    她正想著起身離開的時候,王蓁便是推門進來:“姐姐,你猜想的不錯,李家這麽急著將女兒嫁給陳家,就是因著二人早就有了首尾,眼下李家千金已經壞了身子,要是不嫁給陳將軍,反嫁到別人家去,隻怕是會叫人笑話的。”
    果然。
    宋爾雅閉了閉眼睛。
    她並非沒有懷疑,隻是遲遲沒有證據,便也不願意疑心明安,現如今卻是不能不絕情了。
    “可拿到證據了?”她問到。
    王蓁聳了聳肩,麵露為難:“沒有確鑿的證據,想來是被李家的人給拿走了,不過那酒樓的小二寫了證詞,不知有沒有用。”
    宋爾雅垂眸看了一眼,這雖然不是什麽確鑿的證據,卻也能佐證。
    至於剩下的,就要看李家那邊能不能有突破口了。
    “如此便夠了。”宋爾雅淡淡道,“蓁蓁,多謝你為我做的這些,這明明是我的事兒,卻也要連累你操心。”
    王蓁立刻伸手打斷了她的話,連聲道:“姐姐,你我跟親姐妹是一樣的,你要是說這樣的話,分明就是拿我當外人,再說了,陳將軍自己先做出了這種事兒,如今還疑心你的清白,這樣的男人要他有何用?”
    “我昨日托人去打聽,李家最近正忙著給李嫣兒置辦嫁妝,恨不得明日就讓她嫁進陳家,好掩人耳目。”
    宋爾雅端起茶盞,聲音淡淡:“他們越是急,我們越不能亂。”
    她抬眼看向王蓁,眼底帶著幾分鄭重。
    “蓁蓁,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幫我找些當年在西北認識的軍戶家眷,我想請她們為我作證,李嫣兒散播的‘思舟身世不明’的流言,全是無稽之談。”
    王蓁點頭應下:“姐姐放心,那些軍戶家眷當年都受過你的恩惠,定然願意幫你,隻是陳將軍明日就到京城了,他要是回來,怕是會護著李嫣兒,到時候你這些證據,能管用嗎?”
    宋爾雅放下茶盞,目光落在窗外匆匆而過的行人身上:“管用不管用,總得試試,他若還有半分良知,便該知道誰才是真心待他的,要是不然,我自是不會繼續待下去了。”
    話音剛落,酒樓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是一隊禁軍快步走過,鎧甲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
    “近日京中守衛比往常嚴了許多,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兒。”王蓁撇了撇嘴。
    宋爾雅的眉頭皺起,越發擔憂,無論如何,這京城都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禦書房裏,一片死寂。
    下頭跪著的趙五瑟瑟發抖,不敢抬頭,隻是如實道:“那年江太師拿了五百兩銀子過來,叫我們假扮山匪去小河村裏搶劫嚇人,還特意囑咐了,不要鬧出人命來,隻是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有一夥黑衣人殺燒搶掠,村裏不見活口了,小的害怕,便想去找江太師說明此事,沒想到正好撞見那黑衣人的頭領跟江太師說話。”
    “小的本想逃走,卻被江太師的人給抓住了,要滅口,幸好小的學了些功夫,這才死裏逃生。”
    周宴珩聽著這些話,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後背湧了上來。
    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是江家。
    可他從沒虧待過江家,他們又為何要對那些無辜百姓下手?
    他聲音越發冰冷:“那你可知他為何要殺人滅口?”
    “小的不知……”趙五搖了搖頭。
    周宴珩沒再說話,而是揮了揮手。
    他的後背靠在龍椅上,好似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遲遲都不說出話來。
    暗衛猶豫許久才上前來:“陛下,可要將此事告知陳夫人?”
    “不必。”周宴珩擺手,“隻怕她早就已經知曉此事了,今日的事情不可聲張,命人保護好趙五的安危,日後還要他作證呢。”
    話音落下,內侍匆匆進門來:“陛下,陳將軍提前回京,眼下已經在城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