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集:最終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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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的風徹底停了。
之前還卷著黃土打旋的寒風,此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驟然僵在半空。地上的血痂、草屑、甚至細小的石子,都懸在原地似的,連最輕微的晃動都沒有。空氣凝固得能擰出水來,每個人的呼吸都放得極輕,輕到能聽清自己心髒“咚咚”的跳動聲,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結局敲著喪鍾。
坐山雕那根戴著黑手套的手指,依舊指向高台。指尖的方向,正是上官悅的胸口。那根手指不算修長,指節粗大,指甲縫裏還嵌著點暗紅色的汙漬——沒人知道那是幹涸的血,還是別的什麽。可就是這根普通的手指,此刻卻像一把無形的枷鎖,死死銬住了全場人的呼吸。他沙啞的聲音還在山穀裏回蕩,每個字都帶著絕對的掌控力,像是帝王對臣民的宣判,容不得半點反抗。
高台之上,狼皮大氅的下擺垂在地上,沾了點從木縫裏鑽出來的黃土。王大錘按在刀柄上的手,指節已經泛白,連手背的青筋都鼓了起來,像一條條扭曲的小蛇。他的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顫抖,眼睛死死盯著台下的坐山雕,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卻又不敢動——他清楚,隻要自己敢邁出一步,坐山雕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甚至可能連累整個黑風寨。趙小刀比他冷靜些,可放在腰間短刀上的手,也在微微發抖,他的目光掃過坐山雕的親衛,又落回坐山雕身上,試圖找到一絲破綻,卻隻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孫瘸子就站在上官悅身後半步遠的地方,臉色慘白得像紙,嘴唇哆嗦著,手裏的木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裏麵的生死狀散了一地。他想彎腰去撿,可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怎麽都抬不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寫滿字的麻紙被風吹得飄起來,落在地上,沾了塵土。
台下的人群裏,無數道目光落在上官悅身上。有恐懼——怕坐山雕遷怒自己;有憐憫——覺得這女寨主就要死在魔頭手裏;有幸災樂禍——尤其是那些沒機會爭奪魁首的小寨主,巴不得看到有人比自己慘;還有一絲微不足道的惋惜——惋惜這麽個有膽識的女子,就要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風九騎在黑馬上,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他早就等著看上官悅的笑話,此刻更是覺得這場“比武招親”終於要畫上一個“有趣”的**。眉疤漢子皺著眉,手按在腰間的短刀上,眼神凝重,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出手,卻又猶豫著——坐山雕的實力太強,貿然出手隻會引火燒身。苗婆婆閉著眼睛,手裏的拐杖卻停住了敲擊,指尖在拐杖頭上輕輕摩挲著,不知道在盤算什麽。阿青攥緊了手裏的藥鋤,指節發白,身體微微前傾,像是隨時準備衝上去,卻被身邊的同伴輕輕拉了一下,隻能停下腳步,眼神裏滿是焦急。
上官悅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來自台下的目光——冰冷、黏膩,像毒蛇的信子,從她的頭發掃到她的臉,再落到她受傷的右臂上,最後停在她的腰間,仿佛要穿透她的衣服,看清她藏在裏麵的東西。那目光裏充滿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和玩弄意味,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像是被什麽髒東西纏上了。右臂的傷口又開始灼痛起來,之前撒的解毒藥粉似乎失去了作用,麻木感順著血管往上爬,連左手都開始微微發抖。
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鑽進肺裏,像針紮似的疼,卻讓她翻湧的心潮奇跡般地平複下來。恐懼還在——沒人麵對坐山雕這樣的魔頭能不害怕,可那恐懼已經被一種更冰冷的決絕覆蓋了。她想起穿越過來的那天,在亂葬崗上被野狼追著跑;想起第一次拿起刀,手抖得連刀柄都握不住;想起訓練狼兵時,那些弟兄們信任的眼神;想起孫瘸子把英雄帖捧給她時,眼裏的期待……她不能輸,也輸不起。黑風寨是她的家,這裏的人是她的家人,她必須守住。
上官悅沒有去看台下那些各形各色的麵孔,也沒有去看身邊緊張的王大錘和趙小刀。她的目光穿越了三丈多的距離,穩穩地迎上了坐山雕兜帽陰影下的那雙眼睛。那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瞳孔很小,像鷹隼的眼睛,裏麵隻有殘忍和嗜血,沒有絲毫溫度。可上官悅沒有退縮,也沒有躲閃——她知道,此刻一旦示弱,就徹底輸了。
她慢慢地、極其緩慢地站了起來。
白色的狼皮大氅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來,勾勒出她纖細卻挺得筆直的脊背。她的動作不算快,甚至因為右臂的疼痛,顯得有些僵硬,可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嘴唇也沒了血色,可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像是雪地裏的寒星,閃爍著冰冷的光。
“雕爺,”她的聲音清亮,沒有絲毫顫抖,穿透了凝滯的空氣,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規矩,就是規矩。”
她微微抬起左手,指向擂台上那張散落在木案上的生死狀——麻紙已經被風吹得卷了邊,上麵的墨跡有些模糊,可“生死各安天命”幾個字,依舊清晰可見。旁邊的印泥盒翻倒了,紅色的印泥灑在黃土上,像一灘凝固的血。
“您既然成了擂主,按我黑風寨立下的規矩,”她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回坐山雕身上,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無比,像是在宣讀一份不可更改的判決,“需得接下我三招。若是接不下,之前的勝績,全部作廢。”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深的死寂。
連風都不敢吹動,連塵土都不敢落下。
台下的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上官悅。接下她三招?一個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女子,對一個隨手就能捏碎一流高手喉嚨的魔頭說,要對方接下她三招?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是螻蟻向巨象發出的可笑宣言!
短暫的愕然之後,台下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嗤笑聲。
“這女人是不是嚇傻了?”
“接她三招?雕爺一招就能把她拍成肉泥!”
“我看她是不想活了,想早點死個痛快!”
風九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的譏誚更濃了。他覺得這女人真是愚蠢,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用“規矩”來約束坐山雕——坐山雕從來都是自己定規矩的人,怎麽可能會遵守別人的規矩?眉疤漢子皺著的眉頭更深了,他看著上官悅,眼神裏多了一絲疑惑——他不信上官悅會這麽愚蠢,這裏麵一定有什麽他沒看透的東西。苗婆婆緩緩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拐杖又開始輕輕敲擊地麵,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好戲”打節拍。阿青鬆了口氣,她知道上官悅不是魯莽的人,既然敢這麽說,肯定有自己的底牌。
坐山雕也明顯愣了一下。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沒聽清上官悅的話,又似乎是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過了幾秒,兜帽陰影下傳來一陣極其低沉的悶笑聲——那笑聲不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而是從胸腔裏共振出來的,像悶雷在遠處滾動,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殘忍趣味。
“哈哈……哈哈哈!”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放肆,最後變成了毫不掩飾的狂笑,震得人耳朵嗡嗡響,“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多少年了,沒人敢這麽跟我說話!還是這麽一個……有意思的小東西!”
他的笑聲裏充滿了戲謔和殘忍,像是在看一隻在貓爪下掙紮的老鼠,覺得這老鼠的反抗格外可笑。台下的人聽到他的笑聲,都嚇得不敢再笑,紛紛低下頭,生怕被他注意到。王大錘的手攥得更緊了,指甲都快嵌進肉裏,他真想衝上去捂住坐山雕的嘴,卻又隻能死死忍住。
坐山雕笑了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才慢慢止住。他的兜帽微微抬起了一點,露出了那截帶著刀疤的下頜,嘴角還殘留著笑意,可眼神裏的殘忍卻更濃了。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上官悅,像是在欣賞一件稀有的玩具,目光從她的頭發掃到她的腳,最後落在她受傷的右臂上,眼神裏多了一絲玩味。
“好!”他猛地收聲,聲音裏帶著一種戲謔的殘忍,像是在給獵物最後一點喘息的機會,“我就陪你玩玩!看看你這三招,能有什麽花樣!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他根本不信上官悅能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獵物臨死前的最後一次撲騰,反而讓這場“狩獵”多了幾分樂趣。他甚至在想,等接住這三招,一定要慢慢折磨這個女人,讓她知道冒犯自己的下場。
話音未落,台下的人隻覺得眼前一花!
坐山雕那高大的身影突然從擂台上消失了——不是慢慢移動,也不是跳躍,而是像鬼魅般原地消失,快得連殘影都沒留下!下一秒,他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高台之上,就站在上官悅麵前,不足一丈的地方!
如此近的距離,那股恐怖的壓迫感和血腥氣息如同海嘯般撲麵而來!王大錘和趙小刀幾乎要控製不住拔刀砍去,可身體卻像是被無形的鎖鏈捆住了似的,動彈不得——坐山雕身上散發出的殺意太濃了,濃得讓他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孫瘸子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頭,連看都不敢看。
上官悅的心髒在這一刻幾乎要跳出胸腔!她能清晰地看到坐山雕黑色大氅上細膩的玄狐毛,每一根毛都透著冷光;能看到他手套上的鐵皮,邊緣已經磨得發亮,上麵還沾著點暗紅色的血跡;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混合著血與鐵鏽的冰冷氣息,那氣息鑽進她的鼻子裏,讓她胃裏一陣翻騰。巨大的體型差距帶來的陰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讓她覺得自己像隻站在雄獅麵前的兔子,渺小得可憐。
“來吧。”坐山雕沙啞地開口,聲音裏滿是不屑。他甚至悠閑地將雙手背到了身後,露出了空門大開的胸膛——那裏是心髒的位置,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他的姿態充滿了絕對的自信與蔑視,仿佛在說:“你盡管來,我連躲都懶得躲。”
台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沒人認為上官悅能創造奇跡,他們隻想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會以怎樣淒慘的方式收場——是被坐山雕一拳打死,還是被捏斷喉嚨?
高台上,上官悅的左手微微垂在身側,袖口深處,那根冰冷堅硬的電棍已經被她悄然握緊。電棍的外殼是黑色的,上麵有幾道細小的劃痕,是之前訓練時不小心蹭到的。她的指尖緊緊貼著開關,汗水從掌心滲出,浸濕了冰冷的金屬外殼,讓那觸感變得有些滑膩。
第一招,用什麽?
她在心裏飛快地盤算著。絕不能直接用電棍!坐山雕的反應太快了,就算他現在托大,距離稍遠的話,他也必然能反應過來,到時候不僅電不到他,還會暴露自己的底牌。必須近身!必須創造出一個絕對無法閃避、且能讓他徹底放鬆警惕的時機!
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坐山雕的全身——他的胸膛敞開著,是故意露出的破綻;他的雙手背在身後,看似放鬆,實則隨時能反擊;他的雙腿微分,站得很穩,下盤很紮實……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小腹上——那裏被大氅遮住了,位置隱蔽,而且很少有人會在生死對決中攻擊這個地方,最容易讓他放鬆警惕。
就是這裏!
上官悅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了左手——不是握著電棍的右手,而是沒受傷的左手。她的手指並在一起,像一把小巧的刀,指尖微微泛白,看起來沒什麽力氣。
“既然如此,雕爺,得罪了。”她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刻意模仿出了一絲外強中幹的顫抖,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緊張到不知所措的弱女子。
話音落下,她的左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踏得很穩,卻故意放慢了速度,顯得有些笨拙。左手並指如刀,凝聚起全身的力氣——那點力氣在坐山雕看來微不足道——嬌叱一聲,直刺向坐山雕的心口!她的動作看似迅疾,可落在坐山雕這等絕頂高手眼中,卻慢得可笑,軟綿無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手臂上的顫抖,破綻百出。
果然!坐山雕的眼中閃過一絲無趣和嘲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甚至連背後的手指都懶得動一下,隻是微微含胸,準備用自己練了幾十年的橫練功夫硬接這一下——他要震斷這個女人的手指,讓她嚐嚐自不量力的苦果,也讓這場“遊戲”多一點“樂趣”。
台下已經有人不忍地閉上了眼睛,覺得接下來會看到血肉模糊的場麵。風九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等著看上官悅的手指被震斷;眉疤漢子的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苗婆婆的拐杖停住了敲擊,眼神裏多了一絲好奇;阿青攥緊了藥鋤,手心全是汗,卻沒閉上眼睛——她相信上官悅。
然而,就在上官悅的指尖即將觸及那黑色大氅的刹那!
異變陡生!
她的身體像是因為“用力過猛”而失去了平衡,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倒!那記看似攻向心口的指刀,也隨著身體的傾倒,不由自主地向下、向側麵滑去,變成了抓向坐山雕腰間大氅的係帶——那係帶是黑色的絲綢做的,上麵還繡著一個小小的狼頭圖案,是坐山雕親手係上的。
這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驚慌失措下的失誤!
“嗬。”坐山雕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連躲閃的欲望都沒有。他甚至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原來這女人真的隻是嚇傻了,連攻擊都會失誤。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提前結束這場“遊戲”,直接捏斷她的脖子。
就在上官悅撲倒、手指即將碰到他腰間係帶的電光火石之間!
她的右手動了!
一直隱藏在袖中、緊握著電棍的右手,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探出!不再是之前的緩慢無力,而是快、準、狠!速度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角度刁鑽得讓人防不勝防!這一探凝聚了她所有的意誌、所有的力量、以及穿越以來積攢的所有不甘與憤怒!
目標,正是坐山雕那被大氅遮住、毫無防備、且因他微微含胸而略微敞開的小腹部位!
這個位置太隱蔽了,太羞辱了,也太違背常理了!
誰會在生死對決中,攻擊這種地方?
坐山雕的確沒想到!
他的注意力全在上官悅那記“失誤”的指刀上,根本沒料到她的右手會突然發難,更沒料到她的目標會是自己的小腹!當他察覺到那一絲不同於之前的勁風時,上官悅的右手以及那根黝黑的短棍,已經幾乎貼到了他的衣袍上!
對於坐山雕這樣的絕頂高手而言,這點距離和速度,本仍有機會反應——他可以側身躲開,可以用手背格擋,可以用腿踢開……可他慢了!
慢在了太近的距離——兩人不足一丈,上官悅的手一探就到;慢在了太突然的發難——右手一直藏在袖中,沒人知道她還有後手;更慢在了內心深處極度的輕視和托大——他從始至終都沒把這個女人放在眼裏,覺得她的任何攻擊都不足為懼!
就是這一絲之差!
“噗!”
一聲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像是一片樹葉落在了布料上,又像是一根細針輕輕刺進了棉花裏。
上官悅撲倒的身體剛好撞在了坐山雕堅硬如鐵的小腿上,借著這股衝擊力,她的右手又往前送了半寸,確保電棍的頂端結結實實地抵在了坐山雕的小腹上——那裏的衣袍很薄,能清晰地感受到電棍的冰冷觸感。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坐山雕低頭,看著撞在自己腿上的女人,看著那根抵在自己腹部、看起來毫無威力可言的“短棒”,兜帽下的表情先是愕然——他沒搞懂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麽;隨即轉化為一種被螻蟻冒犯了的極致荒謬——覺得這女人是在故意羞辱自己;最後,那荒謬變成了暴怒!他的眼睛瞬間睜大,布滿血絲的瞳孔收縮成了針尖大小,身上的殺意如同火山般爆發出來,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點燃了,灼熱得讓人窒息!
“你……”他剛吐出一個字,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充滿了滔天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將眼前的女人撕成碎片。
上官悅沒有給他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她的拇指猛地按下了電棍側麵的紅色開關!
(第三十二章 完)
下集提示:第33集《電棍顯威》
決定命運的一刻!現代高壓電棍結結實實地按在了絕世凶人坐山雕的身上!這跨越時空的科技造物,對上此世頂尖的橫練功夫和強健體魄,究竟能否奏效?是如同之前對付普通匪徒般瞬間製敵,還是根本無法穿透其恐怖的肉身防禦?按下開關的瞬間,上官悅的心提到了頂點!而坐山雕的反應,將決定她乃至整個黑風寨的存亡!電光火石間,結果即將揭曉!這石破天驚的一幕,必將震懾全場,引發難以想象的巨大轟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