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集:甜蜜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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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熾熱而強大的力量在上官悅的體內肆虐,仿佛是一座沉睡了千年的火山突然間爆發,那如同岩漿般洶湧的能量沿著她的經絡奔騰不息,試圖衝破她用堅強意誌力精心構築的防禦堤壩。她的頸側皮膚下,微弱的光芒若隱若現,盡管被她那身玄色勁裝的衣領所遮掩,沒有被在場的眾人直接察覺到,但那瞬間迸發出來的、幾乎可以觸摸到的威壓,卻像一張無形的網,籠罩了整個大廳,使得空氣都似乎凝固了。
離她最近的慕容嫣和烏達蔓婭,幾乎同時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心悸,仿佛她們麵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將領,而是一種超越了凡俗的存在。她們的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急促,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讓她們幾乎無法站立。上官悅的周身似乎環繞著一種神秘的光環,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威嚴,仿佛她就是掌控一切的主宰。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為她的力量而變得灼熱起來,大廳中的其他人雖然沒有直接感受到那股力量,但也能隱約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他們開始竊竊私語,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敬畏,試圖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一些人甚至開始後退,不敢靠近上官悅,生怕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所波及。
上官悅自己也感受到了體內那股力量的洶湧澎湃,她努力地控製著,不讓它失控。她知道,一旦這股力量完全釋放出來,後果將不堪設想。她閉上眼睛,深呼吸,試圖找回內心的平靜,讓那股能量在體內穩定下來。她的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示著她正在經曆一場內心的鬥爭。
在這一刻,上官悅仿佛成為了整個世界的焦點,她的每一個呼吸,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她知道,她必須掌控這股力量,否則它將吞噬一切。
時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拉長,每一秒都變得異常漫長,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某種緊迫。上官悅感覺自己站在萬丈懸崖的邊緣,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仿佛隻要稍微一失足,就會墜入無盡的黑暗。體內是躁動不安的熔岩,那股陌生的力量太過磅礴,宛如狂暴的江河,完全不受控製,經絡被衝刷得隱隱作痛,像是要被撕裂開來。她死死咬住牙關,齒間彌漫開淡淡的鐵鏽味,舌尖嚐到一絲血腥味——為了壓製這股力量,她幾乎耗盡了所有心神。
不行!絕對不能在這裏失控!
她的心中不斷重複著這個念頭,她很清楚,這股力量絕非尋常武學內力,而是母親林雪遺留的血脈之力。這股力量一旦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她女扮男裝的身份、天機鏡的秘密、與現代世界的聯係,都將徹底崩塌。到那時,不僅她自身難保,大武邊軍會陷入混亂,剛剛建立的烏蘇盟約也會瞬間瓦解,波斯軍會趁虛而入,整個西域的局勢都將失控。
她仿佛看到了那混亂的場麵,邊軍的士兵們在混亂中不知所措,烏蘇盟約的盟友們因為失去了信任而互相猜疑,波斯的鐵蹄踏破了邊疆的寧靜,西域的城鎮在戰火中化為廢墟。這一切的混亂,都可能因為她的失控而發生。她不能讓這一切成為現實,她必須控製住這股力量。
上官悅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心神更加集中。她閉上眼睛,試圖在腦海中勾勒出母親林雪的身影,那個在她心中永遠溫柔而強大的女性。她記得母親曾經說過的話,關於力量的控製,關於責任的重要性。她的心中湧現出一股力量,那是對母親的思念,對未來的渴望,對責任的承擔。
她開始嚐試引導那股陌生的力量,讓它在體內流轉,而不是讓它在體內橫衝直撞。她想象著那股力量像一條溫順的河流,緩緩流淌在她的經絡之中。她的心神逐漸穩定,那股力量也開始變得溫順起來。她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控製,她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和努力來完全掌握這股力量。
上官悅睜開眼睛,她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知道,她不能在這裏倒下,她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要保護自己的身份,保護天機鏡的秘密,保護與現代世界的聯係。她要維護大武邊軍的穩定,保護烏蘇盟約的穩固,阻止波斯軍的入侵,維護整個西域的和平。這一切,都需要她去努力,去奮鬥。
上官悅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痛感讓她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她集中所有意誌力,如同徒手按住一頭瘋狂掙紮的凶獸,一點點將那奔湧的力量往丹田深處壓去。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玄色勁裝的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在燈火的映照下,那冷汗折射出微弱的光,像是她此刻搖搖欲墜的偽裝。
這細微的變化,落在不同人眼中,解讀各不相同。
慕容嫣離得最近,她清晰地看到“夫君”瞬間蒼白的臉色、緊繃的下頜線,以及那雙驟然變得深邃的眸子——眸底仿佛有星璿在明滅,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威嚴與脆弱。方才被烏達蔓婭挑起的憤怒和委屈,在這一刻被突如其來的異樣衝淡了大半。她下意識地往前踏出半步,想要上前詢問,手指已經抬起,卻又在半空停住。夫君這是怎麽了?是被烏達蔓婭那無恥的要求氣到舊傷複發,還是……另有隱情?她看著上官悅額角的冷汗,心中的擔憂如同藤蔓般瘋長,纏繞得她喘不過氣。
站在大廳中央的烏達蔓婭,感受則更為複雜和敏銳。她不僅看到了上官悅的神色變化,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威壓。那絕非普通武將的殺氣或內力,而是一種更古老、更尊貴、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力量波動,與她族中傳說中太陽神的氣息有幾分相似,卻又更為磅礴、更為神秘。這讓她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林俊”絕非男子。同時,她也對這個秘密的深度產生了新的、更深的敬畏。這位“靠山王”的身上,藏著的或許遠比性別更驚人的隱秘。她賭對了,這張底牌,足以讓她在與大武的博弈中占據更有利的位置。
大廳內的嘩然聲漸漸平息,所有將領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主位上的上官悅身上。他們能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威壓,卻不知其來源,隻覺得王爺此刻的狀態有些異常,不敢輕易出聲打擾。這沉默的每一秒,都像是一把鈍刀,在眾人的心上慢慢切割,煎熬無比。
就在上官悅感覺自己快要壓製不住,那灼熱感即將衝破喉嚨,頸側的光紋快要穿透偽裝膠體的瞬間——
“咳。”
一聲輕咳,帶著恰到好處的內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僵局。是趙瑾。他雖不知王爺為何遲遲不開口,也不清楚那股威壓的來源,但作為跟隨上官悅多年的心腹,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局勢的危險。王爺的狀態明顯不對,若再僵持下去,恐怕會出變故。他必須站出來,為王爺解圍。
趙瑾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青色官服的衣襟,對著烏達蔓婭拱手行禮,語氣不卑不亢,既帶著對盟友公主的尊重,又不失分寸:“公主殿下情深義重,為大武與烏蘇的盟約著想,竟願屈尊降貴,這份誠意實在令人動容。”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將領,繼續說道,“然,婚姻大事,非同小可。尤其此事關乎王爺、王妃,更牽扯兩國邦交,絕非一時衝動便可決定。王爺想必是感念公主的誠意,又深知此事責任重大,故而需要細細思忖。不若暫且將此議記下,容後召集大臣、詳加商議?今日畢竟是慕容王妃的慶功宴,莫要因為此事,辜負了王妃血戰沙場、為我大武立下的赫赫戰功。”
趙瑾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烏達蔓婭的顏麵,給了她台階下,又隱晦地強調了慕容嫣“王妃”的正統地位,同時將焦點重新拉回慶功的主題,給了上官悅喘息的機會。
眾將領聞言,紛紛附和:
“趙軍師所言極是!此事關乎重大,確需從長計議!”
“是啊,今日當為王妃慶功,其他事日後再說不遲!”
“公主的心意我們都懂,但婚姻之事不可草率,還請公主三思!”
烏達蔓婭的目光微閃,她心中清楚,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她並非真要立刻逼“林俊”點頭,而是要將“二女共事一夫”這個議題擺上台麵,埋下種子,同時向上官悅施加壓力,讓她明白自己的價值。如今趙瑾給了台階,她自然不會再糾纏。她順勢對著上官悅和慕容嫣再次躬身行禮,姿態柔順,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誌在必得:“是蔓婭考慮不周,一時激動,唐突了將軍與姐姐。此事……但憑將軍與姐姐做主,蔓婭靜候佳音便是。”
壓力暫時轉移,上官悅體內那躁動不安的力量,似乎也隨著她精神的略微鬆弛而緩和了一絲,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緩緩退去,蟄伏在丹田深處。但那灼熱的餘韻和經絡的隱隱作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體內沉睡的巨獸已經睜開了眼睛,隨時可能再次蘇醒。
她借著這個機會,強壓下翻湧的氣血,用略顯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公主之心,本王知曉了。此事容後再議。今日,為慕容王妃,為我大武健兒,共飲此杯!”
她舉起酒杯,手臂卻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杯中酒液晃動,映出她蒼白卻依舊堅定的臉龐。
一場風波,看似暫時平息。但宴席的氣氛,已然變了味道。歡快的氛圍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尷尬和壓抑。
慕容嫣坐在席間,食不知味。麵前的烤羊腿是她往日最愛,此刻卻覺得油膩難以下咽。心中的委屈和疑慮如同藤蔓般纏繞,越收越緊。她不相信夫君會對烏達蔓婭動心,畢竟他們並肩作戰、生死與共,那份情誼絕非旁人可比。但夫君方才那片刻的沉默、異常的狀態,以及烏達蔓婭那誌在必得的眼神,都讓她感到強烈的不安。尤其是夫君身上那股莫名的威壓,讓她覺得,眼前的“夫君”似乎越來越陌生,仿佛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瞞著她。
宴席一散,慕容嫣便一言不發,轉身徑直回了自己的院落。她的腳步很快,紅色的披風在身後飄動,像是一道決絕的影子。她沒有回頭,甚至沒有回應上官悅在身後的呼喚。
上官悅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心中苦澀難言。她想追上去解釋,可她能解釋什麽?告訴嫣兒自己是女兒身,所以無法答應烏達蔓婭的要求?還是告訴她剛才差點力量失控,體內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什麽都不能說。所有的委屈和誤解,都隻能自己默默承受。
拖著疲憊不堪、內裏隱隱作痛的身體,上官悅回到了書房。她屏退了所有侍從,獨自一人靠在鋪著軟墊的太師椅上,閉上雙眼,感受著那沉寂下去卻依舊存在的血脈之力。它像一團溫暖的火焰,蜷縮在丹田深處,既帶來一絲微弱的安全感,又像一顆不定時的炸彈,讓她時刻提心吊膽。
“林雪血脈……這就是母親留下的力量嗎?”她喃喃自語,嚐試著用意念去觸碰那團“火焰”。
嗡——
一股輕微的灼熱感立刻回應了她,頸側那片皮膚再次微微發燙,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光點在皮膚下遊動。她起身走到銅鏡前,解開玄色勁裝的衣領,仔細查看。在昏暗的燭火下,那裏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但當她的指尖輕輕撫過時,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極其細微的、不同於周圍皮膚的能量波動,像是有生命般在指尖下跳動。
這力量該如何運用?該如何控製?它為何會在此刻覺醒?是因為極致的情緒壓力,還是因為鼻煙壺(天機鏡)的沉寂?又或者,是與弟弟上官澈有關?
無數疑問盤旋在心頭,卻找不到任何答案。她從懷中取出鼻煙壺,青花瓷的壺身泛著溫潤的光澤,纏枝蓮的圖案依舊清晰,卻再也無法感受到一絲能量波動,如同一件真正的死物。她與家人、與現代世界的聯係,被徹底切斷了。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讓她倍感焦慮,仿佛獨自置身於無邊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絲光亮。
接下來的幾天,將軍府的氣氛變得極其微妙,甚至可以說是壓抑。
慕容嫣明顯在刻意躲著上官悅。即便在議事廳商討軍務時不得不見麵,她也神色冷淡,言語簡潔,眼神很少與上官悅交匯。往日裏,她總會在議事間隙,悄悄為上官悅遞上一杯熱茶,或者低聲提醒她注意休息,而現在,她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如同其他將領一般,公事公辦,再無半分親近。到了夜晚,她更是早早便閉門歇息,將上官悅拒之門外。上官悅幾次來到她的院落門口,想要敲門解釋,卻都在最後一刻停住了手——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害怕一旦開口,會泄露更多的秘密。
上官悅心中有愧,卻又無可奈何。她隻能看著慕容嫣疏離的背影,將滿心的苦澀咽回肚裏。
而烏達蔓婭,則仿佛那晚什麽事都未發生一般,依舊每日準時前來將軍府。她以商討盟約細節、整合烏蘇殘部事務為由,頻繁出現在上官悅的書房,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態度愈發自然親近,甚至帶著一種若有似無的默契,仿佛已經知曉了上官悅的秘密,卻選擇暫時保密。
有時,她會帶來一些烏蘇特有的點心,比如用蜂蜜和堅果製成的酥餅,或者用沙棗釀成的甜漿;有時,她會“無意”中聊起一些女兒家的話題,比如西域的香料、中原的綢緞,觀察著上官悅的反應。
一次議事間隙,烏達蔓婭親手捧著一盞溫熱的參茶,走到上官悅麵前,柔聲說道:“將軍終日忙於軍務,廢寢忘食,也要當心身體才是。我瞧您這幾日氣色似乎不大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可是勞累過度所致?”她的目光關切地落在上官悅的臉上,眼神中帶著一絲隻有兩人能懂的意味。
上官悅接過參茶,指尖觸到溫熱的瓷杯,說了聲“多謝公主費心”,便避開她的視線,將目光重新投向案上的軍報:“無妨,舊傷偶爾反複而已。”
烏達蔓婭輕笑一聲,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人能聽見:“將軍乃國之柱石,一身係天下安危,可要好好保重才是。”她頓了頓,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上官悅下意識按著小腹(那裏是丹田所在,用以壓製血脈之力躁動)的手,“有些‘舊疾’,若不得其法,強壓恐非長久之計。或許……尋一知根知底、又能守口如瓶之人分擔,方能尋得化解之道。”
她的話語意有所指,眼神更是意味深長,仿佛在暗示她願意成為那個“知根知底”的人,願意幫助上官悅保守秘密,甚至幫助她控製體內的力量。
上官悅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她自然聽懂了烏達蔓婭的暗示。這看似善意的提議,實則是在一步步收緊套在她脖子上的繩索,讓她越來越被動。一旦接受了烏達蔓婭的“幫助”,就意味著她的秘密將被對方牢牢攥在手中,從此受製於她。
“不勞公主費心,林某自有分寸。”上官悅的語氣冷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疏離,將茶杯放在案上,不再看她。
烏達蔓婭也不惱,依舊笑靨如花,仿佛並未察覺到她的冷淡:“那是自然,將軍智珠在握,凡事都有考量,是蔓婭多嘴了。”她說著,便轉身走到一旁,拿起一份烏蘇殘部的名冊,看似認真翻閱,實則依舊在暗中觀察著上官悅的一舉一動。
除了要應對這兩位“夫人”帶來的情感糾葛和身份危機,軍務也絲毫不讓人省心,甚至可以說是焦頭爛額。
波斯主帥紮蘭德在得知糧站被襲、烏蘇倒戈後,暴跳如雷。根據斥候回報,紮蘭德已經將駐紮在西域各地的軍隊陸續調回,一方麵加緊了對落鷹峽烏蘇殘部的圍攻,另一方麵開始在黑風穀一帶大量集結兵力。黑風穀地勢開闊,平坦無垠,極其有利於波斯鐵騎展開衝鋒,顯然,紮蘭德是打算孤注一擲,與大武邊軍進行一場決定性的決戰。
軍情緊急,容不得半點拖延。上官悅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召集所有將領,日夜在議事廳商討對策。
議事廳內,巨大的沙盤上插滿了各色小旗,代表著雙方的兵力部署。一位老成持重的將領,名叫王勇,指著沙盤上黑風穀的位置,憂心忡忡地說道:“王爺,根據斥候回報,波斯人已經在黑風穀集結了至少三萬兵力,其中騎兵就有一萬五千人,還有大量的攻城器械。黑風穀地勢開闊,無險可守,正是他們騎兵發揮優勢的地方。末將擔心,他們是打算在這裏與我軍決戰,憑借騎兵的衝擊力,一舉擊潰我們。”
“黑風穀……”上官悅凝視著沙盤,眉頭緊鎖。她體內那團血脈之力似乎對“決戰”、“危機”這類詞匯格外敏感,又開始隱隱躁動起來,丹田處傳來一陣灼熱感,讓她心煩意亂。她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用痛感來保持清醒。
“我軍目前兵力不足兩萬,其中還包括剛剛整合的三千烏蘇殘部。”趙瑾站在一旁,麵色凝重地分析道,“烏蘇士兵雖然勇猛,但與我軍磨合不足,配合上恐有疏漏。而且我軍騎兵數量遠少於波斯,正麵決戰,勝算實在不大。依屬下之見,不如堅守邊城,憑借城牆工事,消耗波斯軍的銳氣,再尋找機會反擊。”
“守城?”一位性格火爆的將領,名叫李虎,立刻反駁道,“上次波斯人圍城,我們就守得憋屈!如今我們兵精糧足(相對而言),還有了烏蘇盟友,為何還要龜縮在城裏?末將認為,應當主動出擊,與波斯人決一死戰!讓他們知道我大武邊軍的厲害!”
“匹夫之勇!”王勇立刻反駁,“波斯鐵騎的衝鋒之勢,你又不是沒見過!當年突厥騎兵何等勇猛,在波斯鐵騎麵前都不堪一擊!正麵硬拚,我們隻會白白犧牲將士的性命!”
“你說誰匹夫之勇!”李虎頓時怒了,一拍桌子,大聲道,“打仗哪有不犧牲的?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波斯人打到家門口,我們卻縮在城裏等死嗎?”
“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
議事廳內頓時爭論不休,將領們分成兩派,一派主張守城,一派主張決戰,互不相讓。爭吵聲越來越大,讓上官悅本就煩躁的心更加不安,體內的灼熱感也越來越強烈,經絡開始隱隱作痛。
她猛地一拍桌子,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勢,如同驚雷般在議事廳內炸響。所有將領都瞬間安靜下來,驚愕地看向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王爺的聲音裏,竟然帶著一絲那夜宴席上的威壓,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吵什麽!”上官悅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冰冷與威嚴,眸底閃過一絲金色的微光,“敵軍尚未兵臨城下,爾等先自亂陣腳!傳出去,豈不讓波斯人笑話!”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體內躁動的力量,走到沙盤前,手指指向黑風穀側翼的一片連綿山丘:“他們想決戰,我們未必就要按他們的規矩來!趙瑾,立刻派人詳細勘探這片山區,標注出所有隱秘的小道、山穀和可供伏兵的地點,半個時辰內給我結果!”
“是!”趙瑾連忙應道。
上官悅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將領,語氣堅定:“我們要做的,不是被動守城,也不是盲目決戰,而是將計就計!波斯人倚仗騎兵優勢,必然輕視我軍,認為我們不敢主動出擊。我們正好利用他們的驕傲,將他們引入這片山區——這裏地勢複雜,騎兵無法展開,正好克製他們的優勢!到時候,我們埋伏在山穀兩側,待波斯軍進入包圍圈,便截斷他們的退路,關門打狗!”
她的思路清晰,指令明確,瞬間鎮住了場麵。眾將領眼中都露出恍然的神色,紛紛躬身應諾:“末將遵命!”
但隻有上官悅自己知道,剛才那一刻,她幾乎是憑借著一股莫名的、源自血脈的強硬,才壓下了身體的異樣和心中的煩躁。那股力量雖然危險,卻也在無形中增強了她的氣勢,讓將領們更加信服。
散會後,議事廳內隻剩下上官悅一人。她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揉著突突直跳的額角。力量覺醒帶來的不僅僅是潛在的助力,更有失控的風險和身體、精神的雙重負擔。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弓弦,隨時可能崩斷。
她再次從懷中取出鼻煙壺,指尖輕輕摩挲著壺身的纏枝蓮圖案,心中默念著父親和弟弟的名字。父親說澈兒還活著,可他現在在哪裏?經曆了什麽?那個“不對勁”又是指什麽?是被虛空吞噬者控製了,還是變成了別的樣子?現代的家,父親和其他親人,他們還好嗎?有沒有被虛空吞噬者波及?
對親人的擔憂,身份暴露的危機,與慕容嫣的情感糾葛,沉重的軍國重任,以及體內這不受控製的力量……如同無數條沉重的鎖鏈,將她緊緊纏繞,幾乎要讓她窒息。
就在這時,書房門外傳來輕輕的叩擊聲,三聲,不重不輕,帶著一種刻意的試探。
“將軍,是我,蔓婭。”烏達蔓婭的聲音傳來,溫柔而柔和,“夜色已深,我見您書房的燈還亮著,便命人燉了安神湯,送來給您暖暖身子,也好助眠。”
上官悅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厭煩。她現在實在沒有精力應對烏達蔓婭的試探,但對方畢竟是烏蘇的公主,盟友的代表,她不能太過失禮。
“進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烏達蔓婭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放著一碗溫熱的安神湯,湯碗是白瓷製成的,上麵繪著簡單的蘭草圖案。她將湯碗輕輕放在書案上,動作輕柔,生怕打擾到上官悅。她看著上官悅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憊和煩躁,輕聲道:“將軍,您太累了。這些日子,您既要處理軍務,又要為盟約之事費心,一個人扛著這麽多擔子,太辛苦了。”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上官悅下意識按著小腹的手,那裏正是血脈之力蟄伏的地方。
上官悅沒有看她,也沒有碰那碗安神湯,隻是淡淡道:“有勞公主掛心,湯放下吧,本王稍後便用。”
烏達蔓婭卻沒有立刻離開,她沉默了片刻,站在書案旁,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神色變得有些奇異,帶著一絲迷茫和不確定:“將軍,您相信預感嗎?或者說,您相信神明的啟示?”
上官悅抬起眼,看向她,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烏達蔓婭轉過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真實的恐懼:“我烏蘇族世代信奉太陽神,族中的祭司說,太陽神會在夢中給予虔誠者啟示。我昨夜……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夢境的細節,臉上露出一絲後怕:“夢裏是一片無盡的黑暗,沒有星辰,沒有月光,什麽都看不見。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出現了無數金色的星辰,那些星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黑暗中閃爍、流動。可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一雙眼睛在看著我——那雙眼睛很冷,很冷,沒有任何感情,像是來自深淵,又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它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讓我從骨子裏感到恐懼,仿佛靈魂都要被它吸走……”
金色的星辰?冰冷的眼睛?
上官悅的心猛地一跳!烏達蔓婭的描述,讓她瞬間聯想到了天機鏡(鼻煙壺)綻放時的金色光芒,以及父親警告中那個“不對勁”的弟弟上官澈!
是巧合嗎?還是說,這烏蘇公主的感知,比她想象的還要敏銳?甚至能隱隱觸及到那維度之外的虛空威脅?
看著烏達蔓婭臉上真實的恐懼和迷茫,不像是在演戲,上官悅第一次覺得,這位心思縝密、步步為營的烏蘇公主,或許並不完全是在利用她。她的夢境,可能真的是某種預兆。
難道,虛空吞噬者的陰影,已經開始滲透到這個世界了嗎?它們不僅抓走了釋真公主,影響了上官澈,甚至已經開始對這個時空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上官悅的後背,讓她體內那灼熱的血脈之力都瞬間沉寂了幾分。她看著烏達蔓婭,第一次沒有了之前的警惕和厭煩,隻剩下深深的凝重和不安。
(第98集 甜蜜的煩惱 完結)
第99集《躲藏日常》內容提示:
烏達蔓婭那個關於黑暗與金色星辰的夢,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在上官悅心中激起巨大波瀾。她開始懷疑虛空威脅是否已然臨近。與此同時,慕容嫣的冷淡與烏達蔓婭若有似無的“關懷”讓她心力交瘁。體內躁動的林雪血脈越來越難以壓製,在一次軍事演練中幾乎失控,引發了軍中竊竊私語。上官悅被迫開始了“躲藏”日常,白天借口巡視邊防或研究戰術躲在軍營角落,夜晚則潛入後山密林,試圖馴服體內力量,並尋找重新連接鼻煙壺的方法。然而,在她一次深夜修煉時,一個不速之客悄然尾隨而至,發現了她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