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集:躲藏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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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悅的指尖,輕輕地凝聚起了一絲微弱的金光,仿佛是夜幕下受驚的螢火蟲,那點點金光在她指尖上閃爍著,卻在一瞬間,如同被黑暗吞噬一般,倏地湮滅在了深夜的林中。那點金光在消散之前,還在她的指尖微微顫抖,似乎在向她傳遞著某種未知的危險的訊息。她猛地回頭,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胸腔裏的氣血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而翻湧,喉嚨泛起淡淡的腥甜。她的眼中充滿了驚恐,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威脅正在逼近。
    身後,隻有婆娑的樹影在夜風中搖曳,月光透過交錯的枝椏,灑下斑駁陸離的光點,像是被打碎的銀箔,散落在濕漉漉的腐葉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腐葉混合的氣味,讓這幽靜的夜晚顯得更加神秘莫測。然而,那被窺視的感覺,卻如附骨之疽,清晰得讓她脊背發涼,汗毛根根倒豎。她緊張地環顧四周,試圖找出那隱藏在黑暗中的窺視者。
    上官悅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她知道,在這深邃的森林中,隱藏著無數未知的生物和可能的危險。她曾聽族中的長者講述過,森林裏有著能夠迷惑人心的幻獸,也有著能夠吸取生命力量的幽靈。她不敢大意,緊握著手中的短劍,劍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寒光。她的心跳逐漸平穩,但那份警覺卻絲毫沒有放鬆。
    她開始緩緩地向前移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潛伏在黑暗中的任何生物。她的耳朵豎起,聆聽著四周的任何異響,眼睛則在黑暗中努力尋找著任何不尋常的動靜。她知道,隻有保持高度的警覺,才能在這片神秘的森林中生存下去。
    上官悅繼續前行,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敬畏和對生存的渴望。她明白,隻有不斷地前進,不斷地探索,才能揭開這片森林深處的秘密。而那被窺視的感覺,雖然依舊如影隨形,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麵對何種危險,她都將勇敢地麵對。
    烏達蔓婭那個關於“黑暗、金色星辰與冰冷注視”的夢,像一根淬了毒的細刺,深深紮進了上官悅的心頭,日夜攪動著她的思緒。那夢境太過具體,太過巧合——黑暗中閃爍的金色星辰,分明就是天機鏡在她意識海中綻放時的模樣;那雙冰冷無波的眼睛,又與父親警告中“不對勁”的上官澈,隱隱重合。這絕不僅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麽簡單。
    難道虛空吞噬者的觸角,真的已經能穿透維度壁壘,通過夢境這種玄之又玄的方式,滲透到這個世界?還是說,烏達蔓婭本身就帶著某種特殊的潛質,或是她的血脈中藏著未知的秘密,讓她成為了一個無意的“信號接收器”,能捕捉到常人無法感知的高維威脅?
    上官悅站在營帳的窗前,望著外麵的夜色,心中湧動著一股莫名的恐懼。她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脊背升起,這種感覺讓她不寒而栗。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恐懼,而是源自於她體內那股神秘力量的警告。林雪的血脈在她的身體裏流淌,仿佛感受到了某種來自更高維度的危險,變得躁動不安。這種不安如同一股暗流,在她的血液中翻滾,讓她無法平靜。
    那團蟄伏在她丹田深處的“火焰”,原本是她力量的源泉,現在卻變得難以駕馭。它不再像往常那樣溫順,而是在她情緒稍有波動,甚至隻是在她凝神思考戰術時,就會毫無征兆地竄起,如同一條失控的火龍,在她的經脈中肆虐。灼燒的痛苦讓她幾乎無法忍受,衝擊著她理智的堤壩,讓她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懸崖邊上,隨時都有可能墜入深淵。
    有時,她正在批閱軍報,全神貫注於戰事的分析,指尖突然傳來一陣灼熱,讓她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中的筆。墨水順著筆尖滴落,在紙上暈開一片黑色的墨跡,那形狀扭曲而詭異,宛如虛空吞噬者在吞噬一切光明時留下的痕跡。這讓她想起了古老的傳說,那些關於虛空吞噬者的恐怖故事,它們在夜深人靜時吞噬著一切,連靈魂都不放過。
    真正的內憂外患,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知道,自己不能被這股力量所控製,否則,她將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個被力量驅使的傀儡。她必須盡快掌控這股力量,至少,要學會如何隱藏它,如何在它躁動時將其安撫下去。否則,不需要烏達蔓婭刻意揭穿她的秘密,不需要波斯大軍兵臨城下,她自己就會先從內部崩潰——要麽身份暴露,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要麽被這失控的力量反噬,爆體而亡。
    上官悅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她知道,她需要一個計劃,一個能夠讓她在這場戰爭中生存下去的計劃。她需要找到一種方法,讓自己能夠控製這股力量,而不是被它所控製。她需要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足以麵對任何挑戰,無論是來自外部的敵人,還是來自內心的恐懼。
    同時,她也必須重新建立與鼻煙壺的聯係。那枚小小的青花瓷壺,是她通往現代世界的唯一橋梁,是獲取信息、物資,乃至確認父親和弟弟安危的生命線,更是未來應對虛空威脅的關鍵。沒有它,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孤立無援地飄蕩在這個陌生的時空。
    於是,上官悅開始了她的“躲藏”日常。
    在陽光明媚的白天,上官悅以“巡視黑風穀周邊新發現的隱秘小道”和“勘察波斯軍可能的迂回路線”為由,巧妙地將大部分軍務暫時托付給了趙瑾和幾位得力的將領。趙瑾雖然內心有些疑慮,但他也明白王爺最近的狀態確實有些異常,猜想可能是由於壓力過大,需要一些獨處的空間來緩解壓力。因此,他沒有多問,而是全力配合,將議事、調兵、糧草調度等重要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確保軍中事務不會因為王爺的暫時離開而受到影響。
    與此同時,上官悅則帶領著一小隊絕對忠誠的親衛,這隊親衛是她從鐵壁關帶出來的老兵,他們之間有著過命的交情,對她的命令無條件服從,且口風極嚴,絕不會泄露任何秘密。他們遠離邊城和大營,在荒郊野嶺、深山密林中穿梭。上官悅對外宣稱是在尋找戰機,但實際上,她是在尋找一個能夠讓她安心嚐試溝通血脈、又不被人打擾的僻靜之地。
    親衛們騎著馬,跟在她身後數丈遠的地方,沉默地守護著。他們能感覺到王爺近日的古怪:她不再像往常那樣與他們討論戰術,甚至很少說話,隻是頻繁地駐足,眼神放空,有時還會突然皺眉,伸手按住小腹,像是身體不適。但出於絕對的忠誠和敬畏,沒有一人敢多問,隻是更加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將任何可能的危險都扼殺在萌芽狀態。他們知道,王爺的安危關係到整個軍隊的士氣和戰鬥力,因此他們時刻準備著,隨時準備為她擋下任何威脅。
    上官悅則利用這些獨處的時間,獨自坐在裸露的岩石上、清澈的溪流邊,甚至是茂密的灌木叢後,嚐試用意念引導體內那團躁動的“火焰”。起初毫無章法,隻能憑借本能去壓製或疏導,結果往往是力量失控般在體內亂竄,搞得她氣血翻騰,渾身大汗淋漓,貼身的勁裝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風一吹,便是一陣刺骨的寒意。
    有一次,她在一條溪流旁嚐試引導力量,結果用力過猛,一股灼熱的氣流順著手臂直衝指尖,“噗”的一聲,指尖噴出一小團金色的火焰,落在水麵上,瞬間將溪水燒開一個小泡,冒著白色的水汽。她嚇得連忙收回手,警惕地看向四周,幸好親衛們都在遠處警戒,沒有察覺。她看著水麵上漸漸消散的水汽,心髒狂跳不止——這力量若是在人前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在經曆了數次失敗和挫折之後,她終於開始領悟到一些關於林雪血脈之力的奧秘。她逐漸明白,這股力量與她的情緒和精神狀態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每當她感到焦躁不安,急切地想要掌控一切,或者試圖用強硬的方式壓製這股力量時,它就會變得異常狂暴,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猛烈地反抗著她的意誌。這種反抗不僅讓她感到身心俱疲,還讓她難以有效地運用這股力量。
    然而,當她開始嚐試一種全新的方法時,情況有了顯著的改變。她學會了放空心神,閉上眼睛,讓自己沉浸在一個寧靜的環境中。她開始聆聽周圍自然的聲音,溪流的潺潺聲如同天籟之音,鳥兒的鳴叫聲清脆悅耳,這些聲音讓她的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她感受著陽光溫暖的撫摸,微風輕柔的觸感,仿佛大自然在用它那無形的手輕撫她的每一寸肌膚。
    在這樣的狀態下,她發現那股原本狂暴的力量開始變得平和。它不再像之前那樣激烈地反抗,而是變得溫順,就像奔騰的江河遇到了寬闊的湖泊,水流不再洶湧澎湃,而是緩緩流淌,不再肆意衝撞。她開始能夠更加細膩地感知這股力量,並且學會了如何引導它,讓它按照自己的意願流動。
    她意識到,與自然的和諧共處不僅僅是外在的寧靜,更是一種內心的平和。她開始更加注重自己的情緒管理,學會了在麵對挑戰時保持冷靜和耐心。她知道,隻有當她的心靈達到一種平衡狀態時,林雪的血脈之力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潛能。通過這樣的修煉,她逐漸掌握了運用這股力量的技巧,她的實力也隨之穩步提升。
    這發現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她開始有意識地練習冥想,嚐試在那種空靈的狀態下,去“觸摸”和“理解”這股力量。她會盤膝而坐,雙手自然放在膝蓋上,調整呼吸,讓氣息變得悠長而平穩,然後集中意念,小心翼翼地靠近丹田處的那團“火焰”。
    進展極其緩慢,且時好時壞。有時,她能成功引導一絲微弱的暖流,順著經脈緩緩運行,所過之處,經脈的脹痛感會減輕許多,帶來一種奇異的舒暢感,仿佛幹涸的土地得到了甘泉的滋潤;但更多的時候,是失敗和反噬——力量會突然掙脫她的控製,在經脈中橫衝直撞,讓她疼得渾身發抖,冷汗直流,甚至會忍不住悶哼出聲。
    每一次修煉,都像是一場艱苦的戰鬥。結束後,她總會感到極度的疲憊,渾身酸軟,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但她不敢停,直覺告訴她,時間不多了。
    然而,躲得了白天,躲不過夜晚。
    將軍府的氣氛,因她和慕容嫣之間的冰冷隔閡,以及烏達蔓婭若有似無的存在感,而變得異常沉悶壓抑,像一場即將來臨的暴雨前的天空,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府中的仆人們在走廊上匆匆行走,彼此間幾乎不交談,生怕一個不慎的言語會引爆這緊張的氣氛。庭院中的花兒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豔麗,連鳥兒的鳴叫聲都顯得格外稀少,仿佛連它們也感受到了這股壓抑。
    慕容嫣依舊住在主院的正房,卻幾乎不與上官悅照麵。她不再像往常那樣,在清晨敲響上官悅的房門,一起去演武場練習;不再在議事結束後,悄悄遞上一杯熱茶;甚至不再在飯桌上與她說話。有時,上官悅刻意晚歸,想在回廊上“偶遇”她,結果往往是慕容嫣看到她後,隻是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淡淡地行個禮,便轉身快步離開,裙擺掃過青石板,留下一陣無聲的疏離。上官悅站在原地,望著慕容嫣遠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無奈。
    曾經,她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一起在演武場上揮灑汗水,一起在書房裏研讀兵書,一起在月光下分享心事。然而,自從那場意外的變故之後,一切都變了。慕容嫣變得冷漠,仿佛一夜之間,她們之間的友情被冰封,再也無法融化。上官悅試圖打破這層冰凍,但每次嚐試都以失敗告終,她的心漸漸沉入了冰冷的深淵。
    烏達蔓婭的存在,更是讓這種壓抑的氣氛雪上加霜。她總是靜靜地站在角落裏,仿佛一個幽靈,無聲無息地觀察著府中的一切。她的目光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既不帶敵意,也不帶友善,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她的存在,讓府中的每個人都感到不自在,仿佛她隨時都能看透他們的心思。
    在這樣的環境下,將軍府的日常生活變得機械而單調。仆人們在執行任務時,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和不安。就連府中的馬匹和獵犬,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它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好動,而是靜靜地待在角落裏,偶爾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上官悅感到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牢籠中,無法逃脫。她開始懷疑,這樣的生活是否還有繼續的意義。她渴望能夠找回曾經的友情,渴望能夠打破這層冰冷的隔閡,但她也清楚,這需要時間和耐心,更需要慕容嫣的配合。然而,慕容嫣的心,就像那被冰封的湖麵,難以觸及。上官悅隻能在夜深人靜時,獨自一人望著窗外的星空,默默地祈禱,希望有一天,她們能夠重新找回那份失去的溫暖。
    上官悅幾次張了張嘴,想叫住她,想解釋那天慶功宴上的沉默並非本意,想告訴她自己從未想過接納烏達蔓婭。可話到嘴邊,卻又化作了無聲的歎息——她能解釋什麽?解釋自己是女兒身,所以無法“納妾”?解釋自己當時是因為體內力量失控,才遲遲無法開口?這些話一旦說出口,帶來的隻會是更大的混亂和傷害。她隻能看著慕容嫣決絕的背影,將滿心的愧疚和委屈咽回肚裏,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沉悶得發疼。
    而烏達蔓婭,則仿佛成了這座府邸的半個女主人。她不再像慶功宴上那樣急切地逼迫,轉而采用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不動聲色地滲透著上官悅的生活。
    她會“恰巧”在上官悅深夜從軍營或後山回來時,提著一盞燈籠,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口等候,手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羹湯——有時是烏蘇特色的羊肉羹,有時是用蜂蜜和紅棗燉的甜湯,香氣撲鼻。“將軍辛苦了,深夜天涼,喝碗羹湯暖暖身子吧。”她的笑容溫婉,語氣真誠,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她會“無意”中在上官悅麵前提起慕容嫣:“今日看到慕容姐姐帶著侍女去了城西的寺廟,似乎是去上香祈福了,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慕容姐姐讓廚房做了些江南的糕點,說是想家了,將軍要不要嚐嚐?”她的話語看似關心,實則在不斷提醒上官悅,她與慕容嫣之間的裂痕,同時也在試探上官悅的態度。
    更讓上官悅警惕的是,烏達蔓婭開始以探討烏蘇古籍為名,旁敲側擊地試探她對那股神秘力量的認知。
    在一個寧靜的午後,上官悅將軍正坐在書房裏,專心致誌地審閱著一份份軍報。書房裏彌漫著淡淡的墨香,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各種軍事典籍和戰略圖冊。陽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桌麵上,為這間充滿智慧與謀略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溫暖。
    就在這時,烏達蔓婭輕盈地步入書房,手中捧著一卷泛黃的羊皮紙。這卷羊皮紙顯然年代久遠,邊緣已經磨損得厲害,但依然能夠辨認出上麵用烏蘇文字書寫的密密麻麻的符號和圖案。烏達蔓婭的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神秘的微笑,她小心翼翼地將羊皮紙放在了案桌上。
    “將軍,我今日在整理烏蘇族的古籍時,發現了一則非常有趣的記載,想與將軍分享。”烏達蔓婭的聲音中充滿了發現的喜悅。
    上官悅抬起頭,目光從軍報上移開,投向了那卷古老的羊皮紙。他示意烏達蔓婭繼續說下去。
    烏達蔓婭指著羊皮紙上的一幅圖案,那是一幅描繪著一位神秘人物的圖畫。畫中的人物身披長袍,顯得莊重而神秘,頭頂上方環繞著金色的星辰,仿佛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宿降臨人間。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畫中人物的雙眸中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似乎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上麵說,上古時期,烏蘇族曾出現過一位‘星辰使者’,他能夠引動星辰之力,斬妖除魔,維護世界的和平與秩序。”烏達蔓婭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
    她繼續解釋道:“記載中說,這位使者發怒時,眸中會閃過金色流光,指尖能燃起金色火焰,其力量之強大,足以令任何邪惡勢力膽寒。他的出現,是烏蘇族曆史上最為輝煌的一頁。”
    上官悅將軍聽著烏達蔓婭的敘述,眉頭微微一挑,似乎對這則記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神話故事,但曆史往往在神話中留下真實的影子。不知將軍覺得,這位‘星辰使者’是真實存在過的,還是古人的幻想?”
    烏達蔓婭微微一笑,她知道將軍對曆史的探求總是充滿好奇,而她帶來的這則記載,無疑為將軍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考角度。她回答道:“或許,這位‘星辰使者’是烏蘇族人對力量和正義的一種象征,也或許,在遠古的某個時代,真的有這樣一位擁有超凡力量的英雄存在。”
    上官悅將軍點了點頭,他深知曆史的複雜性,也明白在曆史的長河中,真相往往隱藏在層層迷霧之後。他決定將這卷羊皮紙妥善保存,並深入研究,或許有一天,他們能夠揭開這位“星辰使者”背後的真相。
    上官悅的心髒猛地一縮,指尖的墨水差點再次滴落。她強作鎮定,目光掃過那幅圖案,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上古傳說,多為荒誕不經之言,不足為信。公主不必太過當真。”她說著,放下手中的毛筆,起身便想以軍務繁忙為由離開。
    烏達蔓婭卻沒有阻攔,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說道:“是嗎?可我總覺得,冥冥之中,自有牽引。有些傳說,或許並非空穴來風。將軍,您說呢?”
    那語氣中的篤定和深意,像一根細針,刺得上官悅心神不寧。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走出了書房,甚至忘了帶上案上的軍報。
    回“家”成了一種煎熬。麵對慕容嫣的冷漠,她愧疚難安;麵對烏達蔓婭的步步緊逼和試探,她心力交瘁。於是,她開始尋找夜晚的“躲藏”之處。
    將軍府後山那片人跡罕至的密林,成了她新的避難所和試驗場。
    每當夜幕降臨,府邸內的燈火漸漸熄滅,上官悅便換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這件夜行衣由一種特殊的材質製成,輕薄而堅韌,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使她在黑暗中幾乎難以被察覺。夜行衣的袖口和褲腳都設計有巧妙的暗扣,既方便行動又不會發出任何聲響。她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仿佛一個幽靈般,無聲無息地穿行在府邸的走廊上。
    避開那些巡邏的侍衛,上官悅沿著牆角的陰影,如同一隻夜行的貓,悄無聲息地翻過高高的院牆。她輕盈地落在牆外,然後迅速地融入到山林的黑夜之中。在這裏,她可以暫時卸下“靠山王”的重擔,不必再偽裝表情,不必掩飾身體的異樣,可以盡情地、哪怕是笨拙地,嚐試引導體內那陌生而強大的力量。
    深夜的密林,靜謐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月光透過交錯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點,照亮了腳下濕漉漉的腐葉和裸露的樹根。空氣中彌漫著泥土、青草和腐爛落葉的混合氣息,清新中帶著一絲涼意。偶爾有不知名的蟲豸發出“吱吱”的叫聲,或是夜鳥撲棱著翅膀飛過,打破這片刻的寧靜。
    上官悅在林間穿梭,她的腳步輕盈而穩健,仿佛與大自然的節奏融為一體。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夜風拂過臉龐,聽著遠處溪流的潺潺聲,她的心靈仿佛得到了淨化。在這樣的夜晚,她可以暫時忘卻身份的束縛,忘卻權力的鬥爭,隻留下最真實的自己。
    她知道,這樣的夜晚是寶貴的,因為隻有在這時,她才能完全地放鬆,完全地自由。她渴望這樣的自由,就像渴望呼吸一樣。在黑暗中,她可以盡情地釋放內心的激情,探索那股神秘力量的極限。她知道,隻有在這樣的環境中,她才能真正地成長,成為那個無人能敵的“靠山王”。
    上官悅繼續在林間穿行,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時隱時現,宛如一位夜行的女俠,守護著這片寧靜的山林。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對力量的渴望,以及對自由的追求。在這個無人知曉的夜晚,她將自己完全交付給了這片神秘的山林,交付給了那個更加強大的自己。
    上官悅盤膝坐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青石被月光曬得微涼,觸感粗糙。她閉上眼睛,調整呼吸,雙手結著一個從母親模糊記憶碎片中拚湊出的、似是而非的手印——母親的筆記中曾畫過一個簡單的手印圖案,旁邊寫著“引氣歸元”,她隻能憑著記憶模仿。
    她全神貫注,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丹田之中,那團仿佛擁有生命般的“火焰”上。她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團能量,試圖讓它沿著一條既神秘又複雜的路徑運行。這是一條隻有極少數人才能掌握的修煉之路,每一步都充滿了挑戰和未知。
    汗水如同珍珠般從她的鬢角滑落,一滴滴落在冰冷的青石上,留下了一片片深色的痕跡。這些痕跡仿佛是她修煉道路上的印記,記錄著她每一次的努力和堅持。她的眉頭緊蹙,因為經脈中的脹痛感越來越強烈,她必須忍受這種痛苦,才能讓體內的能量更加順暢地流動。
    她的臉色時而蒼白如紙,時而又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這表明她的身體正在經曆一場劇烈的內在變革。她的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動都似乎在為她的意誌加油鼓勁。她知道,隻有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才能讓體內的能量達到一種新的平衡狀態。
    有時,在經過無數次的嚐試和失敗後,她能成功引導一絲微弱的暖流,從丹田出發,緩緩流過小腹、胸口、手臂,最終匯聚在指尖。那暖流所過之處,帶來一種奇異的舒暢感,仿佛幹涸的土地得到了甘霖的滋潤,經脈中的脹痛也減輕了許多。她能感覺到指尖傳來一陣微弱的麻癢,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突破束縛,噴湧而出。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呼出,試圖讓自己的心神更加寧靜。她知道,隻有在心如止水的狀態下,她才能更好地感知體內的能量流動。她想象著那股暖流如同一條細小的河流,在她的體內蜿蜒流淌,滋養著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經脈。
    在她的想象中,那股暖流最終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她的指尖射擊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黑暗。她知道,這隻是她修煉之路上的一個小小裏程碑,前方還有無數的挑戰等待著她。但她毫不畏懼,因為她相信,隻要堅持不懈,終有一天,她能夠達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境界。
    但更多的時候,是失控和反噬。
    有一次,她嚐試強行衝擊某個似乎堵塞的關竅——那關竅位於胸口左側,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著力量的運行。她集中所有意念,催動丹田的“火焰”,猛地衝向那道關竅。結果力量撞上屏障後,瞬間反彈回來,如同奔騰的江河撞上懸崖,掀起滔天巨浪。
    她悶哼一聲,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喉頭腥甜翻湧,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滴落在黑色的夜行衣上,幾乎看不見痕跡。她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指尖的殷紅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她看著指尖的血,心中一片冰涼。這條路,比她想象的更加艱難和危險,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但她不能停。直覺告訴她,時間不多了。不僅僅是波斯大軍的威脅——紮蘭德的軍隊已經在黑風穀集結完畢,隨時可能發動進攻;還有那來自夢境、來自虛空、來自失蹤弟弟背後的陰影,都在步步緊逼,容不得她有絲毫懈怠。
    然而,即便是這深夜的密林,似乎也不再安全。
    就在她剛剛捕捉到一絲力量運行的順暢感,丹田的“火焰”溫順地沿著經脈流淌,指尖不由自主地凝聚起一點微弱的、隻有她自己能感知到的金色光暈時——那光暈極其暗淡,像一粒即將熄滅的螢火,隻有湊得極近才能看到——一股強烈的、被窺視的感覺猛地攫住了她!
    那不是野獸的貪婪目光,也不是巡夜士兵的無意一瞥。那目光,帶著一種冷靜的探究,一種近乎冰冷的審視,仿佛潛伏在暗處的毒蛇,早已觀察了她許久,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她的汗毛瞬間倒豎,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那點剛剛凝聚的金色光暈,像是受驚的兔子,倏地湮滅在指尖。
    她猛地散功回頭,身體因為力量的突然中斷而微微搖晃,厲聲低喝:“誰?!”
    林間寂靜無聲,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不知名蟲豸的鳴叫,像是在為這詭異的寂靜伴奏。
    沒有人回答。
    她的感知擴展到極限,如同一張無形的網,覆蓋了周圍數十丈的範圍。但除了自然的聲音,除了風吹樹葉的動靜,她再也捕捉不到任何異常的氣息,聽不到任何刻意隱藏的腳步聲或呼吸聲。
    是錯覺嗎?是因為力量運行不暢,產生的幻覺?
    不!不可能!
    她對危險的直覺從未出過錯,尤其是在經曆了無數次生死考驗後,這種直覺早已成為一種本能。剛才那道目光,真實得讓她心驚肉跳,絕非幻覺!
    有人跟蹤她!而且,是一個極其擅長隱匿、修為高深的高手!
    會是誰?
    是烏達蔓婭派來的人?她既然已經懷疑自己的身份和秘密,派人跟蹤,窺探她的一舉一動,似乎合情合理。
    是波斯潛入的細作?紮蘭德想要摸清她的行蹤,尋找刺殺或偷襲的機會,也有可能。
    還是……朝廷中其他對她不滿的勢力派來的探子?她以女子之身偽裝成王爺,手握重兵,早已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派人監視她,尋找她的把柄,也並非沒有可能。
    無論哪一種,都意味著她的秘密修煉已經暴露,至少,她深夜獨自潛入後山的行為,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讓她渾身冰冷。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張無形的大網之中,四麵八方都是隱藏的眼睛,無論她躲到哪裏,都無法逃脫被窺視的命運。
    她不敢再停留,立刻起身,如同受驚的狸貓,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和日益敏捷的身手,在林木的陰影中快速穿梭。她沒有直接原路返回,而是故意繞了幾個大圈,鑽進一片茂密的灌木叢,趴在地上,屏住呼吸,仔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確認身後沒有任何腳步聲或異常動靜後,她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再次加快速度,朝著將軍府的方向奔去。
    回到將軍府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她悄無聲息地翻進院牆,回到自己的房間,卸下夜行衣,隻覺得渾身酸軟,筋疲力盡。
    躺在冰冷而空曠的床榻上,上官悅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體內的力量因之前的驚嚇和強行散功而有些紊亂,經脈隱隱作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輕輕刺著。
    慕容嫣院落的方向,一片沉寂,隻有一盞孤燈還亮著,像是她此刻孤獨而疏離的心。
    烏達蔓婭別院的方向,也早已熄了燈火,安靜得像從未有人居住過。
    鼻煙壺依舊毫無反應,靜靜躺在貼身的口袋裏,冰冷而堅硬,像一塊普通的頑石,拒絕與她產生任何共鳴。
    而暗處,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在窺探著她的一舉一動,等待著她露出破綻。
    她想起烏達蔓婭那個詭異的夢,想起父親斷斷續續的警告,想起可能還活著卻“不對勁”的弟弟,想起波斯大軍的虎視眈眈,想起體內失控的力量,想起慕容嫣冷漠的背影……這一切,像一張巨大的網,將她緊緊包裹,讓她喘不過氣。
    這是否都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她拉高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卻依然感覺不到絲毫暖意。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吹得窗欞“吱呀”作響,像是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寒冷與危機。
    這個冬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更早,也更冷了。
    (第五卷 第99集 躲藏日常 完結)
    第100集《冬日漸臨》內容提示:
    第一場雪悄然落下,邊關氣溫驟降,嚴寒成為比波斯軍隊更迫在眉睫的敵人。軍中開始出現凍傷,糧草運輸也因大雪變得困難。上官悅一邊要應對惡劣天氣對軍隊和盟約的考驗,一邊要警惕暗處的窺視者,同時竭力壓製體內日益難以控製的血脈之力。烏達蔓婭在雪夜再次到訪,這次,她直接拿出了一樣東西——一張描繪著與上官悅頸側光紋極其相似的古老壁畫拓片。而慕容嫣在一次偶然中,撞見了上官悅因力量失控而險些暴露身份的驚險一幕……寒冬已至,內憂外患同時爆發,上官悅的偽裝與意誌,都麵臨著前所未有的極限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