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5章 小心,你被水鬼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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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黎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估計又是加了一晚上的班。
“白楓?你小子,可有日子沒聯係我了。怎麽,又捅什麽婁子了?”他開口就帶著調侃。
“黎隊,說正事。”我沒心情跟他開玩笑,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想請你幫我查點東西。”
“哦?查什麽?”黎隊一聽我這嚴肅的語氣,也認真了起來。
“本市最近一年,所有非正常溺水死亡的案件。不管是意外,還是自殺,隻要是跟水有關的,我都要。”我說道。
黎隊在那頭沉默了一下:“白楓,你又碰到什麽‘邪門事’了?”
“差不多吧。”我含糊地應了一句,“一個客戶,情況有點不對勁。我懷疑,跟以前的某起溺水案有關。你先幫我把卷宗調出來,越詳細越好。尤其是那些至今沒找到屍體的懸案。”
“行。這事不難。”黎隊很幹脆地答應了,“不過,溺水案每年都有不少,我整理好了發你郵箱。你自己慢慢看吧。還有,你小子自己小心點,別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知道了,謝了黎隊。”
掛了電話,我心裏稍微安定了一點。
要對付那隻水鬼,首先得搞清楚它的來曆。每一隻變成厲鬼的魂魄,背後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冤屈和執念。隻有找到了執念的根源,才能對症下藥。
那個女孩,我後來問了她的名字,叫林薇。她身上的“黑水印”,陰氣很重,但並不算特別凶戾。這說明,那隻水鬼,變成厲鬼的時間應該不長,最多也就一兩年的樣子。
所以,調查最近一兩年的溺水案,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第二天上午,黎隊的郵件就發過來了。附件裏是一個加密的壓縮包,裏麵是十幾份詳細的案件卷宗。
我把店門一關,泡了杯濃茶,開始一份一份地仔細研究。
大部分案子,都有明確的結論。有的是失足落水,有的是遊泳時抽筋,還有的是因為感情或者債務問題,跳河自殺。這些案子的死者,雖然也算橫死,但怨氣不大,而且都有跡可循,變成水鬼的可能性不高。
我把這些案子一份份排除,最後,目光停留在一份被標記為“懸案”的卷宗上。
案發時間:一年前,夏末。
案發地點:城西,白沙河公園下遊河段。
失蹤人:蘇晴,女,21歲,本市東華大學大三學生。
報案人:張偉,男,22歲,蘇晴的同校男友。
案件概述:據報案人張偉稱,案發當晚,他與女友蘇晴在白沙河公園沿河步道散步時,因未來規劃問題發生激烈爭吵。爭吵中,蘇晴情緒激動,獨自一人跑到河邊,不慎失足滑落河中。張偉聲稱自己當時嚇壞了,因為不會遊泳,沒敢下水救人,而是跑到附近求救。但等他和路人返回現場時,蘇晴已經不見蹤影。
警方和救援隊在下遊連續搜救了半個月,動用了聲呐和潛水員,但一無所獲,連一片衣角都沒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卷宗的最後,附著幾張現場勘查的照片,和一份對報案人張偉的詢問筆錄。
我點開筆錄,仔細地看了起來。
張偉的證詞,看起來沒什麽大的漏洞。他和蘇晴是大學同學,感情一直很好,但臨近畢業,兩人因為一個想留在家鄉,一個想去大城市發展而產生了分歧,當晚的爭吵也因此而起。
但是,負責做筆錄的老刑警,在筆錄的最後,用紅筆寫下了一段自己的分析和懷疑:
“報案人張偉在敘述過程中,情緒表現過於平靜,與其聲稱的‘目睹女友落水’後的驚慌失措狀態不符。對於爭吵的具體細節,以及蘇晴落水的精確位置和姿勢,其描述多次出現前後矛盾和含糊其辭的情況。例如,他一開始說蘇晴是背對他滑下去的,後來又改口說是側著身子。對於從求救到返回現場的時間,他的估算也從‘幾分鍾’變成了‘十幾分鍾’。此外,現場勘查發現,河邊的護欄雖然不高,但也有半米多,一個成年女性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不慎失足’滑落的可能性存在,但並不算高。綜合判斷,報案人張偉的證詞存在諸多疑點,不排除有隱瞞情節,甚至有他殺的嫌疑。但由於缺乏直接證據,且失蹤人蘇晴至今下落不明,本案暫作懸案處理。”
我看完這段分析,後背一陣發涼。
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的直覺,往往比任何證據都更接近真相。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在和男友激烈爭吵後,離奇落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唯一的目擊者,她的男友,證詞漏洞百出。
這背後,要是沒點貓膩,我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我幾乎可以肯定,纏上林薇的那隻水鬼,就是這個一年前失蹤的,名叫蘇晴的女孩!
她不是失足落水,她有極大的可能是被她那個叫張偉的男朋友,給推下水的!
因為冤屈,因為背叛,她的魂魄無法安息,化作了厲鬼,在冰冷的河水裏,苦苦地等待了一年。現在,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她認為合適的“替身”。
我看著電腦屏幕上,蘇晴那張學生證上的黑白照片。照片裏的女孩,梳著馬尾辮,笑得很甜,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
我心裏歎了口氣。多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沒了。
我關掉電腦,站起身。
看來,我得去會一會那個叫張偉的家夥了。
我必須從他嘴裏,撬出當晚真正的真相。隻有這樣,我才能知道蘇晴的執念到底是什麽,才能找到化解她怨氣的方法。
我拿出手機,給黎隊發了條短信:“幫我查一下一個叫張偉的人,22歲,東華大學去年的畢業生。我要他現在的住址和聯係方式。”
不到十分鍾,黎隊就把信息發了過來。
我看著那個地址,眼神變得冰冷。
張偉,希望你還沒忘記,一年前的那個晚上,你在白沙河邊,到底做了什麽。
我抓起我的玄鴉傘,走進了夜色裏。
我沒有直接去找張偉。
對付這種心裏有鬼的人,不能硬來。我得先摸清他的底細,找個合適的時機和切入點。
黎隊給的資料很詳細。張偉畢業後,沒有去大城市,而是留在了本市,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網絡公司做程序員。他租住在一個離公司不遠的舊小區裏。
我沒在白天去打擾他,而是在他下班後,悄悄地跟在了他後麵。
他看起來和普通上班族沒什麽區別。穿著格子襯衫,背著個雙肩包,戴著副黑框眼鏡,一臉的疲憊和麻木。
但他身上的氣場,卻讓我很不舒服。
我開啟左眼看去,張偉整個人的氣運,都呈現出一種灰敗的,了無生氣的狀態。一團若有若無的黑氣,像是霧一樣,籠罩著他的頭頂。這是典型的,被陰氣長期侵蝕,陽氣衰敗的表現。
看來,蘇晴的鬼魂,這一年裏,沒少“關照”他。
我跟著他,來到他租住的那棟居民樓下。他沒有直接上樓,而是拐進了樓下的一家小飯館,點了一盤花生米,兩瓶啤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也要了瓶啤酒,靜靜地觀察著他。
他喝得很猛,一瓶啤酒,三兩口就見了底。他也不吃菜,就那麽一杯接一杯地灌著。他的眼神,始終是空洞的,茫然地看著桌子上的某一個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很快,兩瓶啤酒下肚,他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眼神也開始變得迷離。
我知道,時機到了。
我拿著我的酒瓶,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他對麵的椅子上。
“兄弟,一個人喝,多沒勁。不介意拚個桌吧?”我自來熟地說道。
張偉抬起頭,醉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看你樣子,心情不好啊?”我給他也滿上一杯,“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聽聽。反正咱們也不認識,就當找個樹洞,吐吐槽。”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這一年他過得太壓抑,需要一個發泄的出口。
他看著我,突然咧開嘴,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煩心事?”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他也毫不在意,“我的生活,就他媽的是一坨屎!”
他猛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開始低聲地咆哮起來。
“我每天上班,下班,對著電腦,寫那些永遠也寫不完的代碼!我住在一個破得像狗窩一樣的出租屋裏!我沒有朋友,沒有娛樂,我活得像個僵屍!”
“你知道嗎?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同一個噩夢!”他湊過來,壓低了聲音,眼神裏充滿了恐懼,“我夢見她……我夢見她從水裏爬出來,渾身濕淋淋的,滴著水,問我……問我為什麽不救她……”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抱著頭,痛苦地呻吟著,“我不該跟她吵架……我不該……不該推她那一下……”
來了!
我心裏一緊,知道最關鍵的部分要來了。
“那天晚上,我們吵得很凶。”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樣,“她說我不求上進,說我沒出息,說要跟我分手……我當時氣瘋了,腦子一熱,就……就推了她一把……”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我,像是在尋求我的認同,“河邊有青苔,很滑……她腳下一滑,就掉下去了……我當時……我當時嚇傻了……”
“水流很急,天又黑,我……我不會遊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語無倫次地辯解著,“我隻想著去叫人,去叫人……等我把人叫來的時候,她已經……已經不見了……”
他說著說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趴在桌子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沒有半點同情,隻有一片冰冷的寒意。
他說謊!
他說的,和他在警察局的證詞,大同小異。隻是多了一個“推了一下”的細節。
但他還在撒謊!
因為,我用我的左眼,清清楚楚地看到,當他說出“我不會遊泳”和“我去找人求救”這兩句話的時候,他周身的氣場,產生了劇烈的,不正常的波動!
那是心虛和謊言的波動!
這個王八蛋,他隱瞞了最關鍵的部分!
他不是沒救,他是根本就沒想過去救!
我強壓住心裏的怒火,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你這也是無心之失。”我用一種盡量溫和的語氣說道,“你女朋友,叫蘇晴,對吧?”
他猛地抬起頭,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我:“你……你怎麽知道?”
我微微一笑,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隻小巧的,已經有些褪色的,粉紅色的發卡。
“這個,你認識嗎?”我輕聲問道。
張偉看到那個發卡的瞬間,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大小。他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比死人還要慘白!
“這……這是……小晴的……怎麽會在你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