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物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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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霜:“何時發現的?”
    侍衛:“天剛亮有人出去當差,一出門就看見他死在這,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死的。”
    楚雲霜眼睛一眯:“他一直在宮中?”
    宮男:“不是,前些日子許美人薨逝,他便失蹤了,宮裏找了他許久都沒找到人,也不知躲的什麽地方。”
    此時,高令申帶著幾名大臣從院外趕來,後麵還跟著畏畏縮縮的曹蘭。
    高令申一臉惶恐地鑽過人群擠到楚雲霜麵前,深深行禮:“皇上!臣來遲了,讓皇上受驚了!”
    楚雲霜還不清楚這人什麽官職什麽立場,隻微微抬手,沒說話。
    高令申掀開白布查看,驚聲道:“怎麽是他?!這人幾日前來找過我,說自己看見了雲妃殺人……怎麽就死了!”
    楚雲霜聲音沒什麽起伏地問:“你見過他?”
    高令申:“臣的確見過,此人是許美人宮裏的掌事太監,也是那案的人證,叫孫慶。昨日他找到臣下告知所見真相,說要替許美人伸冤。臣想著既然他是人證,又是宮裏人,那便先把人送回宮裏就是了,總不會出什麽事的。等今日再帶他去給皇上口述證詞,可誰能想到竟就這麽被人害死了!”
    她自顧自說著,再次低頭去查看屍體:“這死法怎麽和許美人一模一樣?”她驚訝地指著屍身脖頸上的紅綾,“居然也是被這東西勒死的!”
    她滿臉惋惜:“據說此人是許美人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許美人可謂忠心耿耿。本想出麵為許美人求一個天理昭彰,不想卻落此下場,哎!忠仆難當啊!”
    楚雲霜沒接他話茬,隻問:“我觀此人身上傷口頗多,血也流了滿地,你是如何知曉他一定是被這紅綾勒死的?”
    高令申一頓,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這時,一個洪亮嗓音遠遠傳來:“她是京兆府尹,見過那麽多凶案,自然能洞察秋毫。”
    人群紛紛朝兩邊讓開,一個氣宇軒昂的女子緩步而來。
    眾人低頭行禮,一聲聲“盧相”,叫得比迎接楚雲霜時都恭敬得多。
    待走到楚雲霜近前,此人才微微欠身:“臣,盧遠舟,拜見皇上。”
    楚雲霜氣息一沉,微抬下巴,不冷不熱道:“免禮。”
    盧遠舟和她對視一眼。
    又迅速挪開視線,轉向高令申:“死者見你時都說了什麽?”
    高令申:“他說那日看見雲妃一個人走進許美人所在的偏殿,還在裏頭唱歌,過了片刻就出事了。想來是雲妃對許美人做了什麽。”她懊惱地一垂腿,“都怪我,沒保護好人證!”
    盧遠舟:“確實該怪你,那麽重要的人證就這麽沒了!”
    高令申頭皮一麻,迅速跪地。
    曹蘭也跟著跪了下來。
    “是屬下辦事不力,還請盧相責罰!”
    “盧相贖罪!”
    盧遠舟揚起頭:“責罰的事後麵再說,你先告訴本相,此人可留下供詞案證?”
    曹蘭立刻搶在高令申前麵出聲:“有!有有有!”
    她從懷裏掏出一張紙:“盧相請看,這是他簽字畫押了的證詞。除了見過雲妃,他說在現場發現了隻有凝華宮裏才用的東西,恐怕是雲妃作案時不慎遺落的。”
    楚雲霜瞥見曹蘭手裏一隻小巧吊墜,其上繁複花紋與出雲紅綾上的如出一轍。
    楚雲霜心中嘖嘖:這屎盆子扣得還真是不遺餘力。
    她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曹蘭:“明知道你們盯上他了,他還非得拿自己家鄉的東西來殺人滅口,生怕你們抓不住把柄?是你們蠢還是你們當朕蠢?”
    她揮手朝一旁的侯公公道:“去把雲妃找來。”
    不一會兒,人群之外傳來一陣鐐銬聲。
    蕭煜白手腳上重新被戴上刑具,被兩名魁梧宮男拉拽進來。
    兩人四目相撞。
    蕭煜白眼底的怨懟毫不掩飾。
    看他身上隻穿著單薄羅衣、衣服還破了,發絲淩亂,整個人狼狽不堪,楚雲霜心下一歎,解下昨夜那件披風,快步上前。
    她素白的手指搭在蕭煜白肩頭給他披上披風,又整理好被披風壓住的頭發。
    蕭煜白一低頭就是楚雲霜細軟的青絲,和低垂專注的目光,關心半點不似作偽。
    蕭煜白身體有片刻的僵硬緊繃,手指在身側蜷縮了一下,還是沒把楚雲霜推開。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總得給楚雲霜這個皇上一些麵子。
    蕭煜白在心裏胡亂地想著。
    “你去……”楚雲霜整理好披風,抬眸正想問蕭煜白去了哪裏,突然,一股刺骨冰寒席卷全身!
    這寒意與昨日白光乍現時一模一樣,甚至更冷,凍得她猛地一個激靈,本能地抱住了雙臂。
    蕭煜白的目光轉為疑惑和審視。
    不想給他披風便罷了,以他們兩人的地位,楚雲霜何必在他眼前惺惺作態扮好人呢?
    楚雲霜自然不知蕭煜白在想什麽,隻覺得自己像墜入冰窖,牙齒打架、嘴唇發白:“怎麽又來!”
    可明明蕭煜白看上去一切如常,怎麽就她自己覺得這麽冷,難道是還有什麽其他的緣故?莫非這是她從一個世界躍到另一個世界的副作用?
    楚雲霜想不通,餘光裏看見蕭煜白似乎要抬手解下披風還回來,伸手摁住蕭煜白的手腕,安撫地對她搖了搖頭。
    蕭煜白費解地抬頭,正對上楚雲霜安撫的目光。
    清澈明亮,像被月光洗了千萬遍的琉璃,不藏半點心機。
    一如昨夜。
    蕭煜白恍惚了一下,還來不及抓住這一瞬奇異的情緒,楚雲霜已經收回手抱著自己的手臂,皺著眉打量了一圈高令申。
    “憑什麽咬死是他?出雲之物非他獨有,這宮裏的出雲人更不止他一個!證據呢?”
    高令申無奈側身。
    一名宮人收到她的示意,捧著一隻男子宮鞋上前,向眾人展示鞋底上的一小塊褐色痕跡。
    高令申接過鞋子,蹲身和地麵血漬裏的鞋印比對:“兩個鞋底的花紋是一樣的,鞋子大小也一樣。”
    楚雲霜手指還因為寒冷打著抖,在衣袖裏蹭著溫度,不情不願的探出來接過鞋,掃了兩眼:“宮鞋不都長這個樣?昨日夜裏是我……是朕要雲妃侍寢,朕本人就留宿在他宮裏。僅憑一隻鞋就攀蔑朕的妃嬪?”
    她把鞋子丟回高令申懷裏,冒著冷氣道:
    “高大人,你可查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