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尋龍事務所內，一塊改裝過的英偉達舊顯卡正在工作，散熱風扇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幾根杜邦線從顯卡的PCIE接口引出，連接到一個布滿元件的自製電路板上，最後接入淩天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扭曲的能量波形不斷跳動，混雜著大量噪點。
    “失敗了嗎？”淩天推了推眼鏡，麵無表情地看著屏幕上龍符的分析數據，“信噪比太低，有效信息不足0.7%。看來需要更高精度的傳感器。”
    坐在旁邊的阮聲眨了眨眼，好奇地伸出纖細的手指，想要觸摸那發燙的顯卡——它正散發著詭異的彩虹色光芒。
    “散熱片表麵溫度57.4攝氏度，有燙傷風險。”淩天冷靜地擋住她的手，“建議保持安全距離。”
    阮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目光卻仍被那發光發熱的物體吸引。突然，她指著屏幕上一個幾乎被噪點淹沒的扭曲符文，輕聲說：“這個...好像睡著了。”
    淩天猛地轉頭看向她：“你說什麽？”
    阮聲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縮了縮肩膀，聲音更小了：“它...睡著了...”
    淩天迅速敲擊鍵盤，將那個符文片段單獨提取放大，運行解析算法。一行行代碼飛速滾動，最終卻隻顯示【解析失敗：未知符號結構】。
    他深深看了阮聲一眼，正要說什麽，事務所的門被敲響了。
    “請問...山海君在嗎？”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探頭進來，臉上帶著焦慮和不確定，“我是江城大學博物館的副館長，我姓李。我們館裏...出了點怪事。”
    半小時後，團隊全員來到了江城大學博物館。淩天開啟了直播，B站直播間標題赫然寫著：“科學探秘：古鏡背後的次聲波陷阱？”。
    “各位觀眾好，我是山海君。”淩天調整著胸前的運動相機，“今天我們應李館長邀請，來調查一麵唐代嬰戲紋銅鏡的異常現象。據稱，近期接觸過這麵鏡子的工作人員都出現了噩夢、精神萎靡等症狀。”
    【第一！沙發！】
    【又有新活了？】
    【科學探秘可還行，上次拍到龍也是科學是吧】
    【旁邊那個黑長直小姐姐是新成員嗎？好漂亮！】
    【山海君團隊顏值越來越高了啊】
    光瞳正與李館長交談：“唐代銅鏡多為葵花形、菱花形，這麵嬰戲紋鏡相當罕見。北宋《太平廣記》中確有‘鏡精’記載，但多為女子怨念所化。嬰靈附鏡，倒是更似南方某些少數民族的巫術傳說。”
    另一邊，岩罡閉眼感受片刻，皺眉道：“氣場很‘髒’，但不是惡煞，更像...很多小孩子的怨念擰成了一股繩。”
    眾人走向博物館的民俗展廳，遠遠就聽到一陣鈴鐺和念咒聲。
    一個穿著道袍、留著山羊胡的“大師”正在銅鏡前跳來跳去，手裏揮舞木劍，四處撒著糯米。幾個博物館工作人員緊張地站在一旁。那位王大師額角見汗，動作誇張卻透著一絲心虛，仿佛他自己也不全信，隻是硬著頭皮把流程走完。
    “妖孽退散！急急如律令！”
    【這不是那個網紅王大師嗎？上次在鬼屋被嚇尿的那個？】
    【節目效果來了！】
    【傳統武術打假之後，現在輪到傳統法術打假了嗎？】
    【山海君上！用科學給他一耳光！】
    【等等，有沒有可能是什麽地下共振或者結構噪音？先別急著下結論啊。】
    淩天從包裏取出那個嗡嗡作響的改裝傳感器，對準銅鏡方向掃描。屏幕上的數據流飛速滾動。
    “傳感器檢測到異常的μ子通量衰減，間接表明存在高能場。波動頻率穩定在18.5Hz左右，接近次聲波範圍。”他看著屏幕上的數據，眉頭緊鎖，“能量模式呈現聚合爆發特征，不是單一靈體。更像是...多個同源能量體的共鳴效應。”
    光瞳低聲對團隊成員補充道：“《酉陽雜俎》有載，‘陰物低鳴，似嬰啼，聞者神魂搖蕩’。古人的觀察與次聲波效應的描述驚人相似。”
    淩天突然臉色一變：“不對！他的跳動節奏和念誦聲，正在無意間與這個頻率共振！他不是在壓製，反而像是在用錯誤的‘鼓點’加劇能量積聚！”
    就在這時，王大師一個心虛又誇張的轉身，不小心撞到了旁邊一位年輕工作人員。那人驚叫一聲，踉蹌幾步，猛地撞向了放置古鏡的展台！
    “不好！”淩天驚呼。
    一股無形的衝擊波以銅鏡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在場所有人同時感到一陣強烈的頭暈惡心，幾個體質稍弱的工作人員直接幹嘔起來。展櫃的玻璃發出刺耳的震顫聲。
    【怎麽了怎麽了？鏡頭晃得好暈】
    【我也有點想吐...是心理作用嗎？】
    【那個大師暈過去了！哦不對，他趴地上裝死！】
    【能量波形爆表了！山海君想想辦法啊！】
    淩天強忍著一陣陣反胃，看到傳感器屏幕上的波形圖已經徹底爆表！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團隊：光瞳臉色蒼白地扶著牆，艱難地維持著平衡；岩罡低吼一聲，紮穩馬步，雙臂微張，仿佛在身前撐開一道無形的氣牆，額頭青筋暴起；而阮聲...
    阮聲隻是微微眨了眨眼，仿佛清風吹過麵頰。她甚至好奇地向前走了一步，目光被鏡中一閃而過的扭曲影像吸引，有些困擾地輕聲嘟囔：“...好吵，別鬧了。”
    說來也怪，在她話音落下之後，那令人不適的衝擊波感和嗡鳴聲似乎驟然減弱了一個層級，雖然並未完全消失，但已從狂暴變得隻是令人不安。這一瞬間，淩天和光瞳同時捕捉到了她的異常。
    【剛才那個黑長直小姐姐是不是沒事人一樣？】
    【我也看到了！她好像完全沒受影響！】
    【是角度問題吧？】
    【山海君團隊藏龍臥虎啊！】
    淩天立刻側身擋住直播鏡頭，語速極快地下令：“墨影，切備用鏡頭到傳感器畫麵！岩罡，穩住現場人員情緒！阮聲，你待在我身後，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他同時從工具包裏抽出一個手持式的、類似消磁器的裝置，啟動後發出低沉的嗡鳴，將其對準展櫃方向，屏幕上的波形頻率開始出現不穩定的波動，仿佛受到了幹擾。
    遠程支援的墨影迅速響應，直播畫麵切換到了傳感器數據界麵。岩罡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後開始低聲安撫並疏導周圍的工作人員去通風處休息。阮聲乖巧地站到淩天身後，一臉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剛剛做了什麽。
    危機暫時解除，王大師早已連滾爬爬地不知溜到哪裏去了。李館長驚魂未定地走過來，擦著冷汗，語氣裏帶上了後怕和一絲抱怨：“我就說這些江湖術士不靠譜！剛才那是...”
    “一次因錯誤共振引發的能量劇烈宣泄，現在頻率已經回落，但不穩定。”淩天麵不改色地收起***，數據支持了他的行動，“我們需要在閉館後，用更精密的設備進行全方位檢測和隔離處理。”
    李館長現在對淩天的話深信不疑，連連點頭：“好好好，全聽你們的安排！太可怕了...趕緊處理掉才好。”
    回程的車上，氣氛有些沉默。光瞳不時從後視鏡瞥一眼阮聲，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探究。剛才那絕非巧合，她那一聲無意識的抱怨，竟似比淩天的應急設備和岩罡的防禦更有效地平息了能量的躁動。
    阮聲卻毫無所覺，隻是看著窗外流逝的燈光，無意識地哼起一段空靈而古怪的調子。那旋律古老而奇異，音階和節奏都迥異於任何已知文化的音樂。
    光瞳的瞳孔驟然收縮，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用力。他幾乎要轉過頭去——那調子的風格碎片，與他研究過的極少數、殘缺到無法驗證的上古祭祀樂章驚人地相似！那是連最頂尖的學者都隻能在甲骨卜辭的隻言片語中猜測其存在的史前之聲！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透過後視鏡緊緊盯著那個依然一臉天真懵懂的少女。
    淩天透過後視鏡與光瞳的目光相遇，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暫時不要深究。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仿佛在掩蓋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而車內，一個新的、關於阮聲真實身份的秘密，正在悄然滋生，等待著被揭曉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