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站在幹涸的河床上，腳下是剛剛挖出來的第九個法陣。
    他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塊玉簡。
    靈氣注入。
    一幅南靈州的立體地圖投射在半空。
    林牧手指連點。
    九個光點出現在地圖邊緣，分別對應他們剛剛探查過的位置。
    “連起來。”
    林牧輕聲自語。
    手指在空中劃過。
    線條延伸，光點相連。
    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弧線顯現出來，死死地卡住了南靈州通往外界的所有咽喉要道。
    但這不僅僅是封鎖。
    林牧盯著這九個光點。
    陣法講究方位，講究呼應。
    這九個法陣的排列看似是順著邊界線分布，但在林牧這種陣法行家眼裏，它們之間存在著某種極其隱晦的聯係。
    能量流動的方向……
    林牧閉上眼，腦海中模擬著這九個法陣同時啟動時的場景。
    九道光柱衝天而起。
    撕裂蒼穹。
    引動天雷。
    但這股龐大的能量並沒有散溢，而是順著某種無形的軌跡，向著南靈州內部匯聚。
    就像是九條奔騰的河流，最終都要匯入大海。
    “匯聚點在哪？”
    林牧猛地睜開眼。
    手指在地圖上飛快劃動，順著那九股能量流動的軌跡逆推。
    線條在地圖上穿梭。
    越過山川，越過河流。
    最終。
    九條線在南靈州的腹地交匯。
    那個交匯點，紅得刺眼。
    林牧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鳳天翼湊過來，順著林牧的手指看去。
    下一秒，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陣眼赫然就在南陽宗！
    與此同時。
    遠在南陽宗深處的一片禁地。
    一隻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黑狗猛然睜開雙眼。
    它沉睡的氣息被打斷，一絲難以言喻的暴虐從它身上逸散開來，周圍的空氣都因此開始凝滯。
    “嗯？”
    它感應到了。
    那由它親手布下的九座法陣，其中一座的能量波動出現了非正常的衰減。
    甚至連第二座也開始出現異常。
    法陣與它的聯係竟然在不斷減弱。
    “我布局這麽久的陣法竟然被發現了！？”
    “又是石山那旮旯地方吧？”
    “我都派人吸引注意力了，竟然還能在這個關鍵點出問題！”
    一股難以遏製的怒火直衝它的腦門。
    這九座破界天雷陣，是它能否突破到合道境界的唯一希望。
    更是它和那群該死的禿驢交易得來的至寶。
    為了這個大陣，它付出了多少代價？
    為了能夠安穩渡過那九死一生的雷劫，它準備了數百年，耗費了無數天材地寶。
    甚至前段時間血淨痕擊殺它宗弟子，它都為了自身安全而無動於衷。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為了大陣功成，引下天雷淬體，一步登天。
    結果現在，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陣法竟然要被破了？
    這能行？
    這絕對不行！
    老狗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那聲音不似犬吠，更像是遠古凶獸的嘶吼。
    它周圍的山石在這股怒意下簌簌發抖，不斷有碎石滾落。
    它必須立刻去阻止。
    下一刻，一道無形的神念撕裂虛空，跨越萬裏之遙，朝著某個宏偉寺廟急速傳去。
    “速來！陣法有變！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道神念充滿了焦急與暴躁。
    發出神念之後，老狗的身形沒有絲毫停頓。
    它麵前的空氣一陣扭曲，如同沸騰的水麵。
    下一刻，它嬌小的身軀瞬間融入那片扭曲的空間，消失在原地，不見蹤影。
    林牧的手指依舊懸停在半空的立體地圖上。
    那個代表著南陽宗的紅點，像一滴刺目的鮮血，格外礙眼。
    鳳天翼站在一旁，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雖然是妖族，對人族疆域的情況不太明白。
    但眼下這種情況讓他心頭升起一陣不安。
    南陽宗是什麽地方？
    在石山眾人眼裏，那地方不咋滴。
    但在南靈州眾修士心裏，那可是人人向往的仙門聖地，是南靈州第一大宗！
    “不對啊，南靈州出意外我還能去妖域，為什麽我會不安？”鳳天翼蹙眉，很是不解。
    林牧差點沒繃住。
    你是能跑，那我咋辦？
    神樹咋辦？
    太初七玄藤咋辦？
    它倆或許影響不大。
    但我的數萬萬靈稻和陪我出生入死的可愛向日葵怎麽辦？
    它們可沒辦法跑路。
    林牧大腦飛速運轉，無數線索串聯起來。
    九座法陣是引子，吸收天地靈氣，引動界外天雷。
    南陽宗是核心，是最終的匯聚點。
    超然的陣法早已讓林牧明白過來，這根本不是什麽封鎖南靈州的陣法。
    這是一個獻祭法陣！
    一個準備以整個南陽宗，甚至以整個南靈州生靈為代價，匯聚無上能量，助某個人或某個勢力達成驚天目的的邪惡祭壇！
    想到之前血淨痕的話，林牧臉色陰沉下來。
    “好你個老狗，竟然真是打這個主意！”
    就在這時。
    林牧的身體微微一頓。
    通過神樹根須附近的植物，他發現有道強悍的氣息突然出現在根須附近。
    不好！
    是那條老狗！
    它察覺到有人在動它的法陣，終於坐不住，親自趕過來了！
    不過它來的不是林牧這邊，也不是鳳玄姬那裏。
    而是神樹所處的位置。
    神樹破陣的動靜最大，效率最高，對法陣的破壞也最徹底，自然最先引起了黑狗的注意。
    還好。
    對於神樹的實力，林牧從不懷疑。
    哪怕隻是投射了幾根根須過來，也絕非等閑之輩能夠撼動。
    神樹那邊暫時不用擔心。
    但他必須立刻去確認鳳玄姬的安全！
    黑狗既然已經出動，誰也無法保證它在發現無法奈何神樹之後，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鳳玄姬雖然也懂陣法，但修為尚淺，絕不是那老狗的對手。
    “蛙蛤蛤！”林牧低喝一聲，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呱？”蛙蛤蛤正蹲在一旁消化著剛才的震撼，被林牧這聲低喝嚇了一跳。
    “帶我去找鳳玄姬，快！”
    幾乎在林牧動身的同一時刻。
    南靈州邊界，第一處被發現的法陣所在地。
    那個被林牧一腳掀開的千米巨坑中，原本幽藍色的符文光芒已經黯淡了九成以上。
    三條粗壯無比，仿佛虯龍般的古老根須深紮在大陣核心。
    根須上流淌著翠綠色的生命華光，每一次輕微的脈動，都讓大片的藍色符文網絡土崩瓦解，化作純粹的能量消散在空中。
    整個破界天雷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突然。
    巨坑上方的空間猛地向內塌陷下去一塊，形成一個漆黑的旋渦。
    一道巨大的黑影從中一步跨出，憑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