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深的地下，空氣凝滯。
    沒有泥土的腥味，隻有一股幹燥到極致的焦糊氣息。
    那不是普通的沙礫。
    那是被靈力徹底榨幹後留下的殘渣，稍一觸碰就會化作飛灰。
    而在這一片死寂的灰白之中，一抹幽藍的光芒靜靜懸浮。
    不需要任何支撐。
    也不需要陣旗陣盤。
    這繁複的紋路直接烙印在虛空之中，如同某種古老生物的呼吸，忽明忽暗。
    每一次閃爍，周圍的沙礫就崩解一分。
    “懸空的？”
    鳳天翼湊近了些，伸手想要觸碰那抹幽藍。
    滋啦！
    一道細小的電弧猛地彈起。
    鳳天翼指尖一麻，瞬間縮回手，指腹上竟然多了一道焦黑的痕跡。
    “別亂動。”
    林牧一把拽住鳳天翼的後領，將其拉開。
    這玩意兒看著安靜，實則暴躁得很。
    能量密度太高了。
    高到甚至產生了自我防禦機製。
    這跟之前那些元嬰修士的法陣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林牧蹲下身，視線與那抹藍光齊平。
    這僅僅是一個角。
    一個微不足道的邊緣。
    但這展露出來的冰山一角，其複雜程度就已經超過了之前清理掉的所有小型法陣的總和。
    之前那些元嬰期修士布置的破界天雷陣，若是和眼前這個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這法陣真邪乎，下麵都沒土了，它靠什麽運轉？”
    鳳天翼甩了甩發麻的手指，滿臉不解。
    陣法依地脈而建，這是常識。
    地氣都被抽幹成了沙子，這陣法憑什麽還能亮著？
    “它不需要地脈支撐了。”
    林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早已知曉這些法則陣法。
    眼下這個法陣起初依靠地脈，等地脈枯竭，陣法本身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立的能量閉環。
    它在反向吞噬周圍的一切空間靈氣。
    隻要南靈州還有靈氣，它就不會熄滅。
    “挖。”
    林牧吐出一個字。
    “全挖開？”
    鳳天翼看了一眼頭頂百米高的坑口。
    這工程量可不小。
    “讓神樹來。”
    林牧沒有廢話，心念一動。
    神樹既然已經感應到了，就不需要客氣。
    轟隆隆！
    原本靜止的根須再次暴動。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性的穿插，而是蠻橫的掀翻。
    無數根須結成一張大網，以此處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瘋狂擴張。
    泥土翻湧，沙礫飛濺。
    原本平整的地麵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撕開。
    坑洞在擴大。
    百米。
    三百米。
    五百米。
    隨著覆蓋在上麵的偽裝被層層剝離，地下的真容終於徹底暴露在三人麵前。
    鳳天翼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一直沉默的林牧，呼吸也猛地停滯了一瞬。
    巨大。
    超乎想象的巨大。
    之前那個深坑，確實隻是冰山一角。
    此刻展露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直徑足足達到千米的巨型圓盤。
    幽藍色的光芒連成一片，將這百米深的地下照得如同白晝。
    繁複的符文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精密得讓人頭皮發麻。
    這哪裏是什麽陣法。
    這分明是一座埋在地下的堡壘！
    “什麽時候布置成的？”
    鳳天翼瞪大眼睛，規模如此宏大的工程，若非植被稀疏露出了破綻，他們竟然沒有察覺。
    這種規模的陣法，光是材料費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更別提布置它所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
    林牧麵沉如水。
    他緩緩飛到大陣上方，俯瞰著這令人窒息的傑作。
    千米直徑。
    這種級別的破界天雷陣，一擊的威力，足以將方圓百裏夷為平地。
    這是想召喚什麽級別的劫雷啊！
    之前那些百米級的小法陣，甚至那些元嬰期修士的行蹤，全都是幌子。
    “這麽大的法陣，破除也不是個簡單的事。”
    “讓我來吧。”神樹開口，三根根須已經來到法陣的三個方位，以一種柔和的力量將根須探入法陣中。
    林牧點頭。
    既然發現了法陣，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但這片區域，這種無法生長植物的“斑禿”地塊，可不止這一處。
    林牧腦海中迅速閃過南靈州邊界的地形圖。
    之前他隻覺得那些地方是土地貧瘠。
    現在看來，那分明就是一個個被抽幹生機的死亡陷阱。
    “蛙蛤蛤！”
    林牧低喝一聲。
    “呱？”
    蛙蛤蛤一臉茫然，不明白林牧怎麽會突然喊它。
    “幹活。”
    “把我帶到你們之前去過的荒地。”
    蛙蛤蛤雖然忠於鳳天翼，但麵對林牧這樣的強權，它肯定也得順從。
    “呱！”
    蛙蛤蛤展開背後的巨大包裹，一人高的空間裂隙打開。
    林牧跟著蛙蛤蛤踏入其中，空間一陣扭曲。
    身影瞬間消失。
    南靈州邊界，向西三百裏。
    這裏是一片亂石灘。
    寸草不生，怪石嶙峋。
    風吹過石縫，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嗚咽聲。
    來到這裏後林牧還能看到播種的痕跡。
    “就是這兒。”
    林牧落地，腳下的觸感堅硬且冰冷。
    這裏的情況比剛才那裏還要糟糕。
    石頭表麵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白色，輕輕一踩就碎成了粉末。
    林牧沒有廢話，直接將腳下的土地掀開。
    神樹在破除那一個法陣，這一個需要他自己來。
    熟悉的震動。
    熟悉的塌陷。
    片刻之後。
    一個同樣的千米巨坑出現在亂石灘下。
    幽藍色的光芒刺痛了眾人的眼睛。
    一模一樣。
    直徑千米。
    符文排列、能量波動，甚至連那種令人作嘔的死寂氣息，都如出一轍。
    林牧讓蛙蛤蛤把鳳玄姬接過來。
    鳳玄姬也學會了這種法則陣法，多少知道一些，先讓她看著這個法陣。
    而他則前往下一個地方。
    第三個...
    第四個...
    整整三個時辰。
    林牧和蛙蛤蛤幾乎跑遍了南靈州邊界線上所有異常的區域。
    一共九處。
    九個直徑千米的破界天雷陣。
    每一個都隱藏在地下百米深處。
    每一個都積蓄滿了恐怖的能量，隨時準備爆發。
    “九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