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上的畫風微微跑偏。
    蘇梔及時拉了回來，“諸位，正事。”
    彈幕：“……”
    騷凹瑞。
    鏡頭幾乎懟到萬伯兮臉上，方便大家看清這種人的嘴臉。
    到了此刻，萬伯兮什麽都不在乎了。
    他將做過的孽全說了出來。
    “我第一次下手的是我朋友的女兒。第一次沒經驗，被我兒子看見了，現在想想……那時候就該把兒子拉入夥。那頭白眼狼也不會聯合外人欺負我了。”
    “第二次，鄰居家的孫女兒。十二歲了，說起她，嗬嗬……還真是有意思啊。第一次哭鬧著不願意，被我威脅一頓才老實。你們猜怎麽著？哈哈……”
    萬伯兮笑得捶地，“過了一星期，她又為了要五十塊的零花錢，找來了。送上門的小點心我當然不會拒絕。”
    萬伯兮給了她二百塊，之後是二百，五百，一千……萬伯兮用不放在眼裏的小錢，換取了女孩的崇拜和身體。
    他成了女孩世界裏的“神”。
    萬伯兮滿眼懷念，“當年真該把她帶去京市的，可惜她沒成年。我擔心被追究責任，就忍痛走了。哦對了，幾年前我還去找過她，她長殘了。我就沒興趣了，好在京市還有很多鮮嫩的花朵兒，夠我采摘品嚐。”
    沈蘊肆再次深藏功與名。
    這一次，他下手狠，打掉了萬伯兮的三顆門牙。
    網友們的關注點，不再在他身上了。
    彈幕兩極化，一方心疼鄰居孫女兒的遭遇。
    一方唾棄她的早熟心機，痛斥她是一顆壞種，怪她給萬伯兮起了不好的開頭，讓他在往後的犯罪道路上，一去不返。
    蘇梔看得蹙眉。
    “你們怪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別忘了，這隻是萬伯兮的一麵之詞，真相到底如何？”
    萬伯兮張著漏風的嘴，含糊不清地舉手發誓，“我沒撒謊，第一次是我沒忍住，以後都是她勾引我啊！對，她勾引我！這件事我不該負責。”
    蘇梔正要開口，忽然注意到一個網名叫：“腐爛的花兒”在瘋狂給她發私信。
    她點進去，內容讓她訝異。
    萬伯兮也看見了彈幕上指責小女孩的言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句接一句道，“我當年給她的錢有兩千塊！那在二十八年前是一筆不小心的錢啊！”
    “我是做錯了事，可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將萬家一半家產都捐出去了，你們不信可以查！”
    還真有些人無腦支持萬伯兮。
    言論越發惡臭。
    “萬爺爺，我是一名十六歲的學生！我支持你，現在的女性太惡臭了，尤其是我班的女生，個個都是假清高。”
    “二百塊？萬老你真是生對年代了啊，現在想睡個處，沒十萬不行了。”
    “老東西，你豔福不淺，有機會帶帶我啊。”
    “……”
    蘇梔關閉了彈幕功能。
    麵向鏡頭，字字清晰，“鄰居小女孩，剛才聯係了我。我們來場連線，她有話要說。”
    此話一出。
    屏幕後的人都炸了。
    卻一個標點符號也發不出去了。
    萬伯兮也驚了。
    “真的是她？”萬伯兮擰起眉頭，“怎麽可能！她不臉了嗎？我記得她結婚了啊，她竟然敢把過去的事說出來？她就不怕毀了她的生活？”
    沈蘊肆嗬笑，“你不是沒撒謊，慌什麽？”
    萬伯兮不是慌。
    他是……震撼，不理解，不明白。
    他侵害那麽多女孩，她們或大或小，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
    那便是她們永不會把受到的傷害說出去，那種事在她們的潛意識裏都是恥辱，是錯誤的，是一旦說出一輩子都會烙下痕跡的。
    這也是他在遇見蘇梔之前，從沒落網的原因之一。
    直播已經連上線。
    讓萬伯兮更震愕的是，她竟沒有任何遮擋。
    一張被時光侵染的蒼老麵容，帶著一種坦然自若的神色，出現在無數網友的目光中。
    “你們好，我叫柳巧梅，是萬伯兮嘴裏的第二個受害者。”
    “他說得沒錯，除了第一次，其他全是我自願的。我從他那一共拿了一千三百八十塊。”
    “那筆錢並不是像有些人說的那樣，被我吃喝玩樂了。”
    柳巧梅苦澀的笑了聲，“那筆錢我全給了我的好朋友，她當年得了癌症。她父母不願意治療，讓她在家裏等死。”
    “我不想讓她死，就想到了用自己換錢。我以為有了那些錢，她就能多活幾天。可是她自殺了。”
    “自殺前一天，她喊我陪她睡覺。我去了，她和我說了很多。還把她最愛的書送給了我。”
    柳巧梅拿起一本泛黃的小人書，眼神柔和，輕輕撫摸著它，“她死後我才在這裏翻出一張紙條，原來是我沒藏好，她發現了。”
    發現了她用身體換她的醫藥費。
    發現了她受了很多痛。
    發現了萬伯兮長得有多惡心，發現了他在她最好的朋友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跡。
    柳巧梅直視鏡頭，“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選擇說出來不是為了自己正名。”
    “是因為她要是知道我被誤會還不解釋，會難過。”
    萬伯兮不可思議地看著鏡頭裏的她。
    她正用紅絲綢包小人書，然後如對珍寶地將它放進一個木盒子裏。
    從她身後的背景能看出來，柳巧梅過得並不富裕，甚至可以說“貧窮”。
    柳巧梅收好盒子，再次麵向鏡頭，“萬伯兮是找過我一次，但不是他說的那樣。”
    “萬伯兮想從我身上看見他想要的膽怯，討好，和被他璀璨過的鮮嫩的花，是怎麽腐爛發臭的。”
    “可我沒讓他如意，我不但沒有腐爛，反而很積極向上。我也有愛我的丈夫，他知道我的一切。我連線之前問了他，他支持我。這會兒正在趕回來陪我的路上。”
    “還沒告訴大家，我已經懷孕了。醫生說是一對雙胞胎。”
    柳巧梅站起來，扒開粉色薄絨外套，露出圓鼓鼓的肚子。
    她扶著肚子，眉眼盡顯溫柔，“再過四個月，她們就要出生了。我會保護好她們，如果她們也有好朋友需要錢，我會和她們一起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