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厲看著李恒那副呆滯的模樣，以為自己的話戳到了對方的痛處。
    他心中那股子正義感愈發膨脹，準備再接再厲，用科學和道理把這個誤入歧途的少年徹底說醒。
    可他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
    李恒卻動了。
    隻見李恒百無聊賴地揮了揮手，那動作輕描淡寫，像是在驅趕一隻煩人的蒼蠅。
    “愛信不信。”
    四個字，雲淡風輕，卻帶著一股子能把人活活氣死的漠然。
    韓厲準備好的一肚子說教，瞬間被這三個字堵得嚴嚴實實，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直播間的彈幕卻在這一刻徹底引爆。
    “我靠！囂張！這個騙子也太囂張了吧！”
    “主播，盤他！別讓他跑了！今天非要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這態度，我拳頭硬了，真的硬了！”
    “愛信不信？我信你個鬼！”
    看著滿屏的聲討，韓厲被氣得反笑出聲。
    他重新一屁股坐回了地上，與李恒平視。
    “行，我今天還就跟你杠上了！”
    他把手機支架調整了一下，確保能把自己和李恒都框進去。
    “你說你有真本事，可以，那你別跟我扯什麽印堂發黑，血光之災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是騾子是馬，你拉出來遛遛！”
    “你給我算，現在就給我算！你要是真能算出點什麽名堂來，我當場給你跪下！”
    韓厲鐵了心要跟李恒死磕到底。
    不光是為了直播效果，也是為了他心中堅守的底線。
    李恒聽完，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這不就回到正軌上來了嗎？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可以。”
    李恒淡淡開口，他看著韓厲，表情依舊平靜。
    “我不需要你的生辰八字，就能算出你的底細。”
    此話一出，韓厲和直播間的觀眾都來了精神。
    不用生辰八字就能算？
    吹牛也要有個限度吧！
    “好家夥，主播，他這是要給你現場開盒啊！”
    “我倒要看看他能算出個什麽花來！”
    “賭一手，他下一句就是‘你家住海邊吧，管這麽寬’。”
    直播間的人氣，因為這戲劇性的對峙，開始瘋狂飆升。
    在線觀看人數從幾千人，迅速突破了一萬，還在不停地往上漲。
    李恒見時機成熟，拋出了自己的條件。
    “算命可以。”
    “但如果我說的分毫不差，我需要你為我的修仙學院，眾籌一筆資金。”
    韓厲當場就樂了。
    他指著李恒，對著直播間的觀眾大喊。
    “看到了嗎？老鐵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說了半天，最後還不是圖錢！”
    “我就說嘛，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直播間的彈幕也全是嘲諷。
    “經典套路，先恐嚇，再展示，最後要錢。”
    “主播，別信他，跟他賭！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韓厲當然不會退縮，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他要當著上萬人的麵，親手撕碎這個騙子的偽裝。
    “行！我跟你賭！”
    韓厲從兜裏掏出手機，晃了晃。
    “五千龍國幣！”
    “你要是算得準，我當場轉給你！就當是我為你的什麽‘修仙學院’眾籌了！”
    “可你要是算不準，或者說一些誰都能查到的公開信息，你就得當著我所有粉絲的麵，承認自己是騙子，然後卷鋪蓋滾蛋！”
    李恒緩緩點頭。
    “一言為定。”
    說完，他便閉上了雙眼，雙手在膝蓋上掐了幾個玄奧的法訣。
    實際上，他早已運轉《萬道仙訣》，金丹期的法力湧動，眼前的韓厲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是由無數因果線交織成的集合體。
    家庭，出身，經曆，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感知中。
    韓厲看著李恒那副裝模作樣的架勢，心裏瘋狂吐槽。
    裝，你接著裝。
    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直播間的觀眾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各種調侃的彈幕刷成了瀑布。
    片刻之後。
    李恒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看韓厲，而是對著那塊寫著“仙人指路”的紙板，幽幽開口。
    “你叫韓厲，今年十八歲，家住江城福星小區三棟二單元601室。”
    韓厲臉上的笑容，在聽到這句話時，瞬間凝固。
    “你父親叫韓建民，在城西開了家五金店。你母親叫劉豔，是江城三中的一名語文老師。”
    韓厲的瞳孔，開始收縮。
    “你還有一個姐姐，叫韓月，正在姑蘇大學讀大二。”
    李恒每說一句，韓厲的臉色就白一分。
    這些信息，太詳細了！詳細到讓他頭皮發麻！
    “最關鍵的，你今年高考，總分289分，連個像樣的專科都上不了。所以你才破罐子破摔，決定全職做你這個打假主播，對不對？”
    當最後一句質問落下。
    韓厲徹底懵了。
    他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大腦一片空白。
    直播間也出現了詭異的寂靜，彈幕都停滯了。
    幾秒鍾後。
    “臥槽！”
    “臥槽臥槽臥槽！”
    “開盒！這是頂級盒武器啊！”
    “主播被人家扒得底褲都不剩了！”
    “這他媽不是算命，這是人肉搜索啊！太恐怖了！”
    韓厲猛地回過神，他一個箭步衝到李恒麵前，雙手開始在他身上瘋狂摸索。
    “耳機！你肯定戴了隱形耳機！有人在給你報信！”
    他粗暴地扯開李恒的衣領，檢查他的耳朵，甚至連頭發絲都不放過。
    然而，什麽都沒有。
    李恒身上這件COS道袍，連個像樣的口袋都沒有，更別提藏什麽電子設備了。
    韓厲不死心，又搶過李恒的小馬紮和廣告牌，翻來覆去地檢查，依舊一無所獲。
    他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怎麽可能？
    這怎麽可能？
    他看著李恒，那張年輕而平靜的臉，此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神秘。
    在數萬觀眾的注視下，韓厲顫抖著手，打開手機，點開轉賬頁麵，輸入了“5000”這個數字。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輸得匪夷所思。
    【叮！支付寶到賬，五千元。】
    清脆的提示音響起。
    幾乎在同一時間，李恒的腦海裏也響起了係統的聲音。
    【檢測到眾籌資金，金額：5000龍國幣。】
    李恒心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賭對了！
    隻要是以“眾籌”的名義獲得的資金，哪怕是賭注，係統也承認！
    韓厲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他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個讓他世界觀崩塌的地方。
    “等一下。”
    李恒叫住了他。
    韓厲猛地回頭，身體緊繃，警惕地看著李恒。
    “你還想幹什麽？”
    李恒從地上拿起一張備好的黃紙和一支毛筆。
    “你是我修仙學院的第一個眾籌者，也算與我有緣。”
    “這道平安符，送你了，算是參與眾籌的贈品。”
    說完，他不再理會韓厲的反應，提筆蘸了朱砂，手腕翻飛。
    一道道玄奧的符文在黃紙上迅速成型，一縷微不可查的金色法力，順著筆尖，灌注到了符紙之中。
    做完這一切，他將那道尚有餘溫的符紙遞給韓厲。
    韓厲接過那張畫得歪歪扭扭的符，一時間徹底搞不懂李恒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