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工廠，死寂一片。
    上百個壯漢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輕微抽搐，嘴裏溢出白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焦糊味和騷臭味。
    方源站在中央，體表的電弧已經散去。
    他感覺很爽。
    前所未有的爽。
    這就是力量。
    “別……別過來……”
    角落裏，那個被稱作黃少的男人，黃天，癱在地上，褲襠濕了一大片，他手腳並用地往後蹭，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從容和倨傲。
    他看著方源，就像在看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神。
    方源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黃天徹底崩潰了。
    他猛地跪在地上，開始瘋狂磕頭。
    “大哥！不！大仙！神仙！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您饒了我這條狗命吧！”
    “我給您錢！我有很多錢！一千萬！不！五千萬！您說個數！我馬上轉給您！”
    方源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錢？
    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看到方源不為所動，黃天腦子飛速運轉，立刻換了個思路。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大仙！我不求您饒命！我隻求您收我為徒！”
    “您看我資質怎麽樣？我也想修仙！我也想跟您一樣行俠仗義！求您給我一個機會！”
    他一邊說，一邊膝行著往前爬，試圖去抱方源的大腿。
    方源皺起了眉。
    他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惡心。
    這種人，前一秒還想廢了自己，下一秒就能跪地拜師。
    牆頭草，軟骨頭。
    “滾。”
    方源隻說了一個字。
    黃天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看到了方源臉上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殺意。
    他知道，求饒沒用了。
    這個年輕人，真的會殺了他！
    絕望之下，一股瘋狂的狠厲湧上黃天的心頭。
    他猛地從後腰處，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
    動作快如閃電！
    “去死吧！怪物！”
    他麵目猙獰地嘶吼著，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在空曠的廠房裏回蕩，刺耳無比。
    所有還清醒著的混混，都瞪大了眼睛。
    然而，預想中血花四濺的場麵並沒有出現。
    那顆旋轉著出膛的子彈，在距離方源眉心不到三寸的地方，詭異地停住了。
    它就那麽懸浮在半空中，彈頭還在微微震動，散發著灼熱的氣息。
    方源甚至沒有動。
    他隻是用靈力，在身前構築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他低頭，看著那顆近在咫尺的子彈，然後抬起頭，看著麵如死灰的黃天。
    他的怒火，被徹底點燃了。
    “你，在找死。”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伸出兩根手指，對著那顆懸停的子彈，輕輕一彈。
    “嗖——！”
    子彈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
    一道血線，從黃天的右肩飆射而出。
    “啊！”
    黃天慘叫，握槍的手臂軟軟垂下，整個人向後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當場昏死過去。
    整個世界，再次安靜了。
    方源看都沒再看他一眼。
    他環視四周那些被嚇得魂不附體、連抽搐都忘記了的混混們。
    “都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原地。”
    “誰敢動一下，下場就跟他一樣。”
    “警察馬上就到，你們是選擇被他們帶走，還是被我送走，自己想清楚。”
    他的話很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所有混混都把頭埋在地上，身體篩糠般抖動，屁都不敢放一個。
    怪物！
    這絕對是怪物！
    ……
    “嗚——嗚——”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廢棄工廠區的死寂。
    十幾輛警車呼嘯而至，在工廠大門口排開，紅藍交替的警燈將這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
    車門打開，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警察迅速下車，依托車門為掩體，組成了嚴密的包圍圈。
    “王隊，裏麵情況不明，嫌疑人數量眾多，可能持有武器，建議呼叫特警支援！”一個年輕警員緊張地對帶隊的隊長說。
    被稱作王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國字臉，皮膚黝黑，他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工廠內的動靜。
    “所有人注意！一組二組從側翼包抄！三組跟我從正門突入！記住，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控製現場，保證人質安全！”
    “是！”
    王隊一揮手，帶頭衝向工廠大門。
    當他們踹開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衝進廠房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認知。
    沒有預想中的激烈火並，沒有叫囂和對峙。
    隻有一個穿著休閑裝的年輕人，孤零零地站在場地中央。
    而在他周圍的地上，躺著、趴著、跪著上百個手持鋼管、砍刀的壯漢。
    這些人，一個個鼻青臉腫，身上帶著焦黑的痕跡，有些人還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古怪的焦糊味和尿騷味。
    這是……什麽情況？
    黑幫火並，同歸於盡了？就剩這一個活口？
    就在所有警察都感到匪夷所思的時候，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地上那些原本凶神惡煞的混混們，在看到警察衝進來的瞬間，像是看到了親人一般，眼中迸發出無比激動的神采。
    “警察同誌！救命啊！”
    “快！快把他抓起來！他是魔鬼！他是魔鬼啊！”
    一個離得近的混混，連滾帶爬地撲到王隊的腳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哭得涕泗橫流。
    “警察叔叔！求求你們了！快帶我們走吧！我自首！我什麽都招！我不想待在這裏了！太可怕了！”
    “對對對！我們都自首！隻要不跟他待在一起，判我們多少年都行！”
    混混們爭先恐後地哭喊著，此起彼伏，場麵一度十分感人。
    王隊和身後的一眾警員，全都石化了。
    他們當了這麽多年警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
    一群窮凶極惡的歹徒，抱著警察的大腿，哭著喊著要求被逮捕？
    這他媽的……什麽鬼？
    王隊低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壯漢，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那個一臉平靜的年輕人。
    他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衝擊。
    他呆滯地轉過頭，對著身旁的副手，用一種夢囈般的語氣，艱難地開口。
    “小李……你掐我一下。”
    “我是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