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和平飯店。
    “家人們，誰懂啊！”
    “放假第三天，必須來這傳說中的和平飯店，狠狠地打打牙祭！”
    韓厲舉著手機，鏡頭在奢華典雅的餐廳裏掃了一圈，然後對準了自己麵前那份滋滋作響的頂級和牛。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標誌性的小虎牙。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臥槽！主播下血本了啊！和平飯店？】
    【韓大師出息了！終於不是在凶宅啃壓縮餅幹了！】
    【這頓飯得花我一個月工資吧？主播求帶！】
    【打假主播改行當美食主播了？取關了取關了（手動狗頭）】
    韓厲看著彈幕，嘿嘿一笑，拿起刀叉，正準備開動，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冷感，順著他的脊椎爬了上來。
    他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朝感覺的源頭看去。
    鄰座是一對祖孫，一個看上去年近七十的老者，精神矍鑠，穿著一身考究的唐裝，身邊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長相甜美，但眉宇間帶著一股傲氣。
    問題出在老者手邊靠著的一柄連鞘鐵劍上。
    那劍鞘古樸，看不出什麽材質，但絲絲縷縷的陰煞之氣，正從劍柄的縫隙中不斷溢出，如同無形的毒蛇，纏繞在老者的手臂上。
    韓厲的眉頭皺了起來。
    在昆侖學院學了一個月，他早不是那個隻信科學的愣頭青了。
    這玩意兒，普通人沾上一點都得大病一場，這老爺子居然天天帶在身邊？
    不要命了？
    “咳。”
    韓厲清了清嗓子，身體微微前傾，對著鄰座開口。
    “老爺子，冒昧問一句，您這把劍……”
    老者和少女聞聲，都轉頭看向他。
    “有什麽問題嗎？”少女搶先開口，語氣裏帶著一絲警惕和審視。
    “是這樣的，”韓厲組織了一下語言，“您這劍，煞氣有點重，長久佩戴在身邊，對身體……不太好。”
    這話一出，空氣瞬間安靜了。
    少女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她上下打量著韓厲，像是在看一個江湖騙子。
    “你誰啊？你懂什麽？”
    “這是我家特意請高人開光過的寶劍，削鐵如泥！到你嘴裏就成不祥之物了？”
    老者也緩緩開口，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
    “年輕人，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這世上哪有什麽煞氣，不過是些無稽之談。”
    韓厲被噎得夠嗆。
    得，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他直播間的彈幕又開始刷屏。
    【哈哈哈，主播打假被人當成假貨了！】
    【翻車現場，我截圖了！】
    【韓大師：我可是專業的！老者：你算個屁！】
    韓厲嘴角抽了抽，正想再解釋兩句，站在老者身後的一個黑衣保鏢，已經朝他投來了不善的視線，那人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是個練家子。
    “算了算了。”
    韓厲對著直播間擺了擺手，重新坐正了身體。
    “言盡於此，人家不信我也沒辦法。”
    “家人們，不管他們了，咱們開吃！”
    他不再理會鄰桌，拿起刀叉，切下一塊鮮嫩多汁的牛肉放進嘴裏。
    “唔！絕了！”
    “這牛肉，入口即化，奶香味十足！兄弟們，來魔都一定要試試！”
    他一邊吃，一邊和直播間的水友們插科打諢，仿佛剛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隻是他的餘光，總是不自覺地瞟向那柄鐵劍。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股陰煞之氣，已經不滿足於纏繞在老者手臂上，而是像活物一樣，順著他的經脈，一點點地朝他心髒的位置鑽去。
    要出事。
    韓厲心裏冒出這個念頭。
    就在這時，鄰桌的老者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那咳嗽聲又急又促，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爺爺！您怎麽了？”
    少女頓時慌了神，連忙起身給老者拍背。
    餐廳裏其他食客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沒事……老毛病了……”老者擺了擺手，想強撐著坐直身體，但臉色已經肉眼可見地變得灰敗。
    “快！叫救護車！”少女急得快哭了，對著保鏢大喊。
    保鏢立刻掏出手機，手忙腳亂地撥號。
    可一切都太晚了。
    “噗——”
    老者猛地向前一躬，一口暗紅色的鮮血，混雜著黑色的絲絮，噴在了潔白的桌布上。
    那血跡，觸目驚心。
    緊接著，他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從椅子上滑了下去，暈死過去。
    “爺爺！”
    少女發出一聲淒厲的悲呼，整個餐廳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
    食客們的驚呼聲，服務員的呼喊聲，少女的哭聲，交織在一起。
    韓厲放下了刀叉。
    他看著那灘黑血，心裏咯噔一下。
    煞氣入體，攻心了。
    再過三分鍾，神仙難救。
    救，還是不救？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瘋狂打轉。
    救了，怎麽解釋？暴露身份？院長可是三令五申，不得在凡俗界輕易暴露。
    不救？
    一條人命就在他眼前沒了。
    而且，院長也說了，遇妖魔為禍，當出手斬之，遇凡人危難，當出手助之。
    這算不算危難？
    “媽的！”
    韓厲低聲罵了一句，心中的天平瞬間傾斜。
    貢獻點！老子要貢獻點！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帶得向後滑出，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
    “都讓開！”
    他大吼一聲，撥開圍觀的人群，幾步就衝到了老者身邊。
    “你想幹什麽！”
    那少女紅著眼睛，一把攔在他麵前，又驚又怒。
    “滾開！我爺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拚命！”
    那個黑衣保鏢也反應過來，一個箭步擋在韓厲身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他的肩膀抓來。
    “小子，我警告你別亂來！”
    “不想他死就給我滾蛋！”
    韓厲一把拍開保鏢的手，力道之大，讓那壯漢都踉蹌了一下。
    他看也不看兩人，直接從懷裏摸出一張黃色的符紙。
    那符紙上，用朱砂畫著玄奧的符文，正是他在學院裏畫了上百次才成功的【凝神符】。
    “你們懂個屁！”
    韓厲低喝，捏著符紙的手，就要往老者的額頭上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