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水鏡中方源的狂暴雷法牢牢吸附。
    岩漿與雷霆的對轟，幾乎讓整個水鏡的畫麵都扭曲起來。
    “我靠！方源這家夥吃錯藥了？這麽猛！”
    “這才是雷法啊！霸道！無匹！”
    韓厲抱著手機，手指都忘了敲擊，嘴巴微微張開，喃喃自語：“這數據……完全爆表了啊。”
    劉煉抱著劍，臉上也滿是震撼。
    他自認劍修飄逸，殺伐果斷，可跟方源這毀天滅地般的場麵一比，總覺得自己的劍招缺了點什麽。
    就在全場的喧囂都集中在第五層時，沒有人注意到，那個一直站在人群角落的嬌小身影動了。
    鹿渺渺。
    她穿著最樸素的學院服飾，默默地從人群的邊緣走出。
    她走過了第一層的喧鬧，走過了第二層的掙紮，走過了第三層和第四層的入口。
    她的腳步沒有半分停頓，穿過了所有議論與喧嘩。
    最終，她停在了鎮妖塔的最深處。
    那個散發著濃鬱不祥氣息的，第九層的旋渦入口前。
    “喂，你們快看！”
    一個眼尖的學生最先發現了她，驚呼出聲。
    “那不是……鹿渺渺嗎？”
    “她去第九層門口幹什麽？散步嗎？”
    “開什麽玩笑！那裏可是關著櫻花國上古大妖分身的地方！院長都說了，那是給最頂尖學生準備的最終考驗！”
    所有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連水鏡裏方源與三頭犬的激戰，似乎都失去了色彩。
    數百道視線齊刷刷地投向那個瘦弱的背影，充滿了不解、困惑，以及濃濃的荒謬感。
    一個文靜內向的女孩子。
    一個選擇了公認最苦最累、最沒有前途的煉體專業的學生。
    她現在，站在了代表著最高難度、最高死亡風險的第九層入口。
    這畫麵，本身就是一種強烈的衝擊。
    韓厲的手機差點從手裏滑落。
    “不是吧……她……她想幹嘛？”
    劉煉的表情也凝固了，他使勁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
    “瘋了，絕對是瘋了。”
    在高空雲層之上，李恒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靜靜地注視著。
    鹿渺渺沒有理會身後的任何騷動。
    她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緩緩旋轉，透出不祥氣息的漆黑旋渦。
    然後，她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按在了入口的石壁上。
    用一種清晰、平穩，不帶任何情緒起伏的語調，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選，第九層。”
    話音落下。
    整個演武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安靜。
    如果說之前方源選擇第五層是令人震驚，那鹿渺渺的選擇，就是徹底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下一秒，她的身影沒入了漆黑的旋渦。
    水鏡畫麵劇烈一閃，瞬間切換。
    【鹿渺渺，第九層，考核中……】
    第九層的空間，是一片純粹的黑暗，沒有任何光線，沒有任何參照物，隻有無盡的壓抑和空虛。
    一股無法言喻的惡意，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
    那是混合了怨毒、暴虐、貪婪的純粹神念攻擊，直接作用於靈魂。
    “嗚……”
    演武場上，一些心誌稍弱的學生隻是看著水鏡，就感覺渾身發冷，忍不住發出了難受的呻吟。
    “好可怕的壓力！隻是看著都受不了！”
    “鹿渺渺她……她怎麽不動了？”
    水鏡中，鹿渺渺靜靜地站在黑暗裏，一動不動。
    一個充滿了高傲與蔑視的意念，在空間中回蕩。
    【卑微的人類……螻蟻般的氣血……竟敢踏足吾之領域？】
    【成為吾恢複力量的食糧吧……這是你的榮幸。】
    黑色的霧氣開始在鹿渺渺周圍凝聚，幻化出上百道粗壯的漆黑觸手，帶著粘稠的液體，從四麵八方向她纏繞而來。
    演武場上，驚呼四起。
    “完了！”
    “她被精神衝擊震懾住了，根本動不了！”
    “快認輸啊！”
    然而，就在那些觸手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
    鹿渺渺，動了。
    她沒有後退，沒有防禦，甚至沒有去看那些猙獰的觸手。
    她隻是緩緩抬起頭，原本平靜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
    接著，她向前踏出一步。
    轟！
    一股純粹到極致的氣血之力，從她嬌小的身軀內爆發開來。
    她整個人，衝了出去。
    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絢麗的法術。
    隻有最簡單，最直接，最暴力的拳、肘、膝、腳。
    一根觸手呼嘯著抽來，她不閃不避，一拳揮出。
    拳頭與觸手碰撞。
    那堅韌無比，連法器都難以斬斷的觸手，在一聲悶響中，被硬生生打爆，炸成漫天黑霧。
    另一根觸手從側麵襲來，她身體一側，一記肘擊。
    哢嚓！
    觸手從中間斷裂。
    她衝進觸手群中。
    一拳，一腳。
    每一次攻擊，都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每一次碰撞，都必然有一根或數根觸手被暴力摧毀。
    那上百道觸手組成的恐怖囚籠，在她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演武場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水鏡中的那一幕。
    劉煉手裏的長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毫無察覺。
    “這……他媽的……是煉體？”
    韓厲的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他剛剛輸入的“鹿渺渺淘汰概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字樣上，顯得無比諷刺。
    “這不科學……這根本不科學！”
    學生們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粉碎。
    他們一直以為，煉體就是皮糙肉厚的沙包，是站在前麵挨打的。
    可眼前的畫麵告訴他們，他們錯了。
    錯得離譜！
    這哪裏是沙包？
    這分明是人形凶獸！
    黑暗空間中，天禦中主神的分身也發出了不敢置信的意念。
    【不可能！區區人族！區區人族！】
    鹿渺渺沒有給它任何繼續思考的機會。
    她以一種狂暴的姿態，撕裂了所有的觸手阻礙，瞬間出現在那團最濃鬱的黑霧核心麵前。
    她握緊右拳，匯聚了全身的氣血之力，一拳轟出。
    “咚！”
    黑霧劇烈翻滾、收縮，發出了淒厲的尖嘯。
    它被重創了！
    然而，就在此時，那團黑霧也發動了最後的反擊，猛地炸開。
    一股毀滅性的能量衝擊，瞬間將鹿渺渺吞沒。
    下一秒，鎮妖塔第九層的旋渦猛地一顫，將一道身影吐了出來。
    鹿渺渺落在地上，踉蹌了幾步才站穩，臉色有些蒼白，但她的表情依舊平靜。
    水鏡上，浮現出最終的結果。
    【鹿渺渺，第九層，淘汰。】
    演武場上，依舊是一片死寂。
    許久之後，才有人用幹澀的喉嚨，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她……她把那東西……打殘了……”
    轟！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我的天！她居然真的重創了那個大妖分身！”
    “煉體專業……原來是這麽玩的嗎？”
    “我現在轉專業還來得及嗎？求求了，我也想一拳打爆妖魔！”
    “劍修的浪漫？去他媽的浪漫！老子要當猛男！”
    之前對煉體專業不屑一顧的男男女女，此刻看向鹿渺渺的表情，充滿了狂熱和崇拜。
    就在此時，水鏡上的榜單開始刷新。
    【第一名：林蕭，第九層，積分一萬。】
    【第二名：謝忘生，第九層，積分九千八百。】
    【第三名：方源，第九層，積分九千五百。】
    【第四名：張琪琪，第九層，積分九千三百。】
    【第五名：鹿渺渺，第九層，積分九千。】
    “嘶！居然有五個人挑戰了第九層！”
    “林蕭師兄還是第一！滿分！太強了！”
    “可是……可是鹿渺渺……”
    所有人的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第五名的那個名字上。
    雖然林蕭拿了第一，但今天，真正震撼了全場，改變了所有人觀念的，卻是那個選擇煉體，並以最純粹暴力姿態戰鬥的女孩。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狂熱未退之時，李恒的身影出現在高台之上。
    他掃視全場，平淡地開口。
    “第一階段考核，結束。”
    “最終積分，將直接與你們下半學期的所有資源配給掛鉤。”
    一句話，讓所有學生心頭一緊，狂熱的氛圍瞬間變得現實起來。
    李恒繼續道：“原地休整三日。”
    “三日後，進行期中考核第二階段。”
    一個膽大的學生忍不住問道：“院長，第二階段考什麽？”
    李恒看著下方一張張期待又緊張的臉，緩緩吐出四個字。
    “學院大比。”
    話音落下，他便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二百名學生在演武場上麵麵相覷，腦海中掀起了更大的波瀾。